杨子的问话让张云转过身来，两个人一起进了老太太的卧室。
卧室里，一老一小正在从柜子里抱出几条被子。见这情景，杨子问：“妈，这是......”
“妞妞不走了，要住在奶奶这儿。是吧妞妞？”
“是，我不走了。”妞妞高兴地说。
“妈，不行。妞妞明天学美术还得回去拿书包......”杨子解释着。
“明天再回去拿。”
杨子面露难色地看着张云。
张云只好说：“妈，要不今天我陪你？”
“不用。你还是回家吧，明天早晨好给陈征做饭。我不想留你。”母亲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花一千块钱住宿行不行？”说着，张云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来递给母亲。
母亲并没有接过钱，而是说：“不年不节的给我钱干嘛？”
“我的小说发表了。稿费收到了，给妈点儿花。”张云有些撒娇地说。
老太太脸上掠过一丝自豪的笑意。但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给陈征他妈妈寄钱了吗？”
“放心吧！给了。也是一千。”
“多给也应该！人家养了个儿子却不在身边。给点钱是应该的。”
“知道啦！”
“有了钱该省就省，但对老人别讲究省。就还这么一个婆婆，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一回来就接受你的再教育。”张云压低声音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云赶紧解释搪塞。
“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不孝了，不想女儿再对不起别人。”
“妈，”张云真有些不高兴了，“你别老是拿着一个话题没完哪，还当着妞妞的面，你以为嫂子爱听啊？再说了，我怎么了？用你这样敲警钟？”
“别说了。妈，让妞妞住下。明天我来接她。”杨子在一旁打圆场。
“你也别回了。回去也没什么事。”说着，老太太又要哭。
“家里还有一大堆衣服呢，我得回去洗。”
“我和嫂子一起走。”张云说。
“云云，妈不是不让你在家里住。你说人家陈征大礼拜天的还得加班，你不在家伺候他合适吗？妈一天一天老了，你们都陪在妈身边妈才高兴呢！可妈还是愿意看见你们高高兴兴地在一起。”母亲说。
本来起身要走的张云听到这几句话，又回过身来搂了搂妈妈的肩膀。
“妈，我都懂。我会好好的。”
“别说了，妈本来担心的就是.......”
张云故作轻松地说：“你说的我都懂......”一丝伤感掠过张云的心头，她没有再说下去。
“嫂子，要不咱们走？”
“妈，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和云云就回去了。”杨子问。
“对了，云云。”
“又怎么了？”张云问。
“当着我跟你嫂子说说，你那......稿费，想怎么花？肯定不少吧？”
“没想好呢。”
“你别觉得这是你自己的钱，跟陈征商量着花。”
“一商量就别想花。准让存起来。”张云有些自言自语地说。
“你又说什么呢？”母亲问。
“哎呀，妈！我敢说什么？我在说一商量就别想花。”
“这就对了。还就得有陈征这样的人管着你大手大脚的毛病。”
“天理何在呀！”张云小声说。
“什么？”
本来已经快出门的张云探回头来，“我在说，天——理——何——在！”说完，拉着杨子就跑。
两个人来到街上。因为杨子是骑自行车来的，所以她对张云说：“我带着你吧？”
张云却说：“时间还早，咱俩走走吧。”
“我无所谓，是怕你着急。”
“我也不急。回去干吗？没事回去跟陈征抬杠？”
“为什么总抬？你不会让着他点儿？”
“嫂子，这不是吃东西，我自己少吃点儿给他多留点儿，或者穿衣服给他买好的。这居家过日子我俩总想不到一起去，我怎么让着他？还有，平时的生活情趣我怎么让着他？”
“应该多想想他的优点。”杨子劝说着。
“我不是不想他的长处，甚至我们共同受过的苦。对外人的好处我都能举一反三的念念不忘，何况自己丈夫的好儿？”
沉默了片刻，张云接着说：“九七年，他们单位效益不好他去北京打工，打工的单位电工请假不在，整个小区的电忽然停了，老板让他临时检修一下。他平时又不负责这些，哪儿摸得清门路？当时离香港回归的电视直播只有几分钟，小区居民们打电话说要是影响了观看直播饶不了他......现在我好像还能想象出他当时着急的情形......”
“每个人刚结婚时都会有一段苦日子，好在你记得......”
张云伸出手握住了杨子的手，“嫂子，你的苦我也会记得......”
杨子拍拍张云的手苦笑了一下......
“有时妈的话真让人接受不了。”张云说。
“怎么了？”杨子有些不解。
“什么儿子已经对不起别人了，不想女儿也对不起别人......这一说我成什么人了？尤其是最近就会说这。”
“可能我和你哥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能不往心里去吗？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
“哪能这么说妈妈？有母亲侮辱女儿人格的吗？”杨子说，“妈以前也跟我说过，就是看陈征老实，不是很会说很会来事的那种人，说白了——既怕他受屈又怕你受屈......我想，你能理解妈的苦心，不应该误解她。”
“要是有人替我跟他过些日子就好了......”张云感慨地说。
“说什么呢？”杨子像个姐姐似的批评道。
“嫂子你别多心，我不该这样说......”张云赶忙解释。
“我不多心。我是说哪有你这么假设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反正就一个妻子，他也不能知道我有多好。每当他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理论的时候，我几好笑又生气，有些根_38605.html本不是男人应该管的事！有时我倒真想不跟他过了.....”
“那你说，妈的担心不对吗？知女莫若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