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将进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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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清楚啊看清楚,这是两章哦!!!

    偶还欠四章啊!!!努力还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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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之远与我想象中很是不同。

    我走进大门的时候,他就站在内宅院门前,一袭墨色发丝披散,一身白色皮毛裘衣,偏生手中还拿着一把玉骨折扇。在这冬风萧瑟之中迎风而立。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果然好句。”一双眼明亮清澈,犹如秋后长空。“程兄此句接的实在甚妙。”眼角微扬,隐含笑意。

    我左右看了看,平稳安然道:“在下想与洛大人单独相谈片刻,不知可否?”

    洛之远爽朗一笑,道:“程兄相邀,之远自然乐意。”说罢转身径自离去,竟将那手中折扇挥开摇扇。

    我扭头命令跟着我来的那两个影子一般的人物驻守原地,不得靠近。

    不是说听从我的命令么?那便好好遵守吧。

    虽然我得承认,洛之远扇起扇子来时十分好看,三分疏狂,七分优雅,配上他那张星眉剑目的面容,实在让人倾倒。

    但是……洛之远你真的不冷么?大冬天的,穿着皮裘披风摇折扇,你无不无聊啊?

    一路尾随着他走过回廊,穿过庭院,洛之远一直领着我走过了好几座大院,最后才在较篇的一处小院中停了下来。而后推门进入院中房间。

    我本以为这有些偏远的院子里应当是寂静冷清的,没想到进入房中之后,室内竟是温暖如春。我细眼看去,这房中物品繁杂,摆放也不甚齐整,但却奇异地透着一股人气,教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放松下来。

    “程兄在找什么?”洛之远才进了屋,便直接解了外面的披风,露出里面紫色的锦袍,窝到了屋中的榻上,见我左右四顾,语带调笑地问道。

    我收回打量的视线,看向洛之远道:“在下只是在想,这室中如此温暖,怎么没有见到取暖之物?”洛之远毫不顾忌我也在场。他此时右手手肘支在榻上,手掌托着脸庞,形态慵懒,另一只手上还在摇扇不已。明明是穿着带些妖媚的紫色衣袍,作着有些女气的随意动作,偏偏他做来却意外的优雅好看,并不让人觉得不妥,反而带着几分英气。

    洛之远不甚在意道:“这室中接了地龙,自然不必使用其他物什取暖。”

    我自己也解了外袍,寻个位置坐下:“原来如此。”原本进来之前,我有许多疑问想问,可如今看着洛之远这等放松的模样,竟让我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看着一边的案上有几盘糕点,看上去玲珑精致,倒与在宫中所见的有所不同,一时觉得腹中饥饿,径自伸手过去取了来吃。

    嗯,这个味道,莫不是玫瑰?

    洛之远对我不请自取的行为倒似乎没什么不满,他只抬起眼瞥我一眼,而后合拢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榻上轻点,道:“程兄到此,不会就是为了我洛府的点心吧?”

    我一块点心入腹,伸手再去拿另一块,“自然不是,只不过在下来此之前,便曾听说洛兄府中厨师了得。如今一尝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奇怪了,这个时代有玫瑰么?

    不过,那么多后世之物都存在了,有玫瑰,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洛之远依然动作优雅:“程兄放心,此处距你那两名护卫已经颇有距离,何况其中隔了这么些人声。程兄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他们听不到的。”

    我拿糕点的手停顿一秒,然后依然将它放入口中,嚼了嚼,却又觉得没什么味道。

    我的确不想接下来所说的话会被那两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人听了去。倒不是担心什么,而是有些不忿。那两个人能在所有人都必须穿棉衣的情况下穿得那么单薄,而且在驾着车迎着冷风吹了那么久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面色如常,摆明了是武功高手。我并不知道小说之中对所谓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描写有多少夸张,但他们五官的敏锐程度好过常人却是一定的。

    萧逸将这样四个几乎可以做全天候监视器的人物放在我身边,最初的用意我不得而知,但却本能的觉得不爽――你在我身边没放人的时候,都能将我的身份来历猜得清楚,这下有了他们四个,岂不是能够将我的一举一动全都了如指掌?――说白了,也只是迁怒而已。

    其实也知道,这样做根本没什么实际用处。萧逸若是想要知道我和洛之远谈了些什么,何必拐那么大的弯去问那两只,直接问我面前这位,不是更方便?

    但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情感是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他是如何知道我不想让我们的对话落入那两个护卫耳中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举动其实和我迁怒于那两个护卫一样,与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苦笑着摇摇头。我果然还是太情绪化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不是个好现象。

    收敛心神,我立起身来理了理衣摆,然后对洛之远正经一拱手,正色道:“在下有些疑惑,想请洛兄解答。”

    洛之远动作未变,仍是那般的慵懒模样,只是眼神变的锐利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我,语气却仍是调笑:“不知是什么样的问题,竟使得能够解出二十多年来都无人能解开的谜题的程兄要来特意向我相询。”

    我站在原地,任他打量,“因为你不会撒谎。”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这种认知,也许是来自对同类人群的特殊感知,但它就好像是原本就刻在我脑子中一样,从我见到洛之远起,便扎根在我脑中。它告诉我,洛之远和我一样,对于有些事情,可能隐瞒,但他不会撒谎。

    “在下有些事情想要相询。若洛兄不便相答,直言告之便是。但若是洛兄能够为程曦解惑,程曦将不甚感激。”我郑重拱手行礼。

    我固然可以去问别人,但一来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二来我也拿不准别人给我的回答到底是真还是假。

    问洛之远,就算他不告诉我,至少不会误导我――我的心这样告诉我。而我决定遵从它。

    洛之远慢慢坐起身来,扇子放到了一边,脸上的神色却是未变中 文首发。他慢慢道:“可以,不过,在那之前,请程兄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可好?”

    “洛兄请问。”

    “第一问,程兄方才所接的诗句,是否真是程兄所作?”

    “不是。”本来就不是,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的确写不出来那般绮丽飞扬的诗句,即使这个世界以后可能没有青莲居士,它们也仍然是属于李白的。

    许是没有料到我居然会招认得如此干脆,洛之远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眉头舒展,爽朗一笑。站起身来接着道:“第二问,你到底是谁?”

    他原本是坐在榻上的,如今站起身来,竟比我高了一个头。所幸我们距离较远,他的目光与我平视,眼神之中少了几分玩味散漫,多了几分真挚诚恳。他慢慢道:“你是谁?”

    我是谁?

    前世时,我是顾晨曦,父母的乖乖女。

    两个月前,我是程灵,几乎,不,是已经成为了萧逸的灵妃。只不过,那个身份现在已经死了。

    现在,我是程曦,程灵的“哥哥”,萧逸已知的穿越人士。或许在他心中,我是别的什么,只要能够给他的国家带来益处便好。

    可是,这些,那一个我都不能说、不便说。

    所以……“抱歉,洛兄,请恕程曦不能相告。洛兄只要知道我是程曦便好。”

    洛之远又恢复那带着些玩味的目光,他仿佛没有听到我方才拒绝回答的说辞,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道:“能够识字断文,但身无娇气,不似大户人家女子;亦无媚态,亦非烟花之地中人。身边还有绝顶高手护卫。你,到底是谁呢?”

    被看穿了!

    一天之中的第二次。

    可能是因为洛之远给人的感觉太过舒适,我此时心中平静,亦无慌乱。根本连一丝被当面戳穿的窘迫都没有。反而比在洛府门前醒悟的那一刻要好受。

    我只摸了摸鼻子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先前装了两个月,也没谁看出来啊。”告诉我,好让我加以改进。

    洛之远再次坐下。这次不再是那般慵懒到妩媚的坐姿,但也还是慵懒。他背靠着枕头,左腿弓起,踏在榻上。左臂悠闲地放在上面。右腿随意地曲着,右手又开了扇子摇啊摇。

    “想我洛之远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你虽然行动神色之间没有一般的女儿情态,但总归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语意之中竟有些洋洋自得。

    “那也就是说,你看出来其实是你眼睛毒,而不是我的装扮有什么问题喽?”我亦坐回座上,“那我就放心了。”郑重点头。

    “啪”地一声脆响。

    “你做什么敲我的头?”我抱头痛呼。那扇骨是玉啊玉啊,他居然就那么敲下来了,不心疼我的头,也该担心一下那扇子会断吧?有钱也不带这么不珍惜的。哼,肯定是个败家子。但不知怎么,心情反而放松不少。

    洛之远依然在那边悠然地摇着扇子:“这是打醒你的。你之前所遇所见,都是些市井之民,眼界不广,看不出来也是应当。但若你要入朝,朝中那些人,哪个不是阅人无数的?你这幅样子想要过关?莫不是将那些大臣全部都当做瞎子?”

    我闻言皱眉,“那怎么办?”然后才慢一拍地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入朝为官?萧……皇上告诉你的?”

    “后一个问题嘛,哪里用得着他告诉我?”洛之远神色欠扁地摇着扇子,“你身边的那两个侍卫仔细看看都能认出来是禁军出身。那这能够私自调派禁军去保护别人的人还能有谁?皇上他有大大方方地让他们陪着你过来,特意让我看见,那心思不就是已经一清二楚了?”

    “至于前一个,那就交给我了。恐怕皇上就是为了这一点,所以才特意让那些护卫跟着你过来的。”丝毫没有因为我要入朝而感到有任何的惊讶或是不妥。

    我精神为之一振,“你会易容术?”

    洛之远去够那案上点心,随意丢了一颗在嘴里,口齿含糊道:“只不过是让你不被认出来而已,哪里用不着那些。”

    我闻言点头,心中宽慰……不对,“你的问题,我应该算是答完了吧?现在该轮到你了。”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洛之远也不甚在意,仍往嘴里丢着点心,点头道:“你问。”奇怪了,他一个男子居然会喜欢这样甜腻的食物啊。

    “我的问题也不多,只有三问。”

    “第一问,那《月下独酌》的诗词刻在外面几十年,难道就没有别人前来相对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对出来的就是正确的。”

    “有自然是有的,在我还没有掌管文武司的时候,便有几个,我继任之后,也遇到过一个。但那些诗文……这么说吧,诗,在我眼中,亦是有诗魂的。也许两片不完整的魂魄分开来看,并不会看出有什麽区别或是联系。但若是将它们放在一起,要认出它们到底是不是一体,便很容易。我_38605.html这样说,你可明白?”

    我当然明白。真正的诗文应该是一个整体,缺一句,添一句,都会失了和谐。更何况是《月下独酌》那般浑然一体的诗中瑰宝。

    “那第二问,据我所知,《月下独酌》是第二篇求下阕的诗词。而第一篇,是你扇上所写的这首《将进酒》。”这在大昭几乎是所有读书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具体到底如何,我却探听不出。“我想要知道,当初是谁对上了《将进酒》,又是谁拿出了《月下独酌》,那个人现在在哪?”

    洛之远神色未变,我却感觉他拿扇的手仿佛顿了一下。然后,他突然飞快一抬手,他手中扇子所指向的窗子边应声而开,“呀,下雪了。”

    我扭头去看,果然如此。但是……“别想转移话题。”

    洛之远依然拿着扇子轻摇:“我不是转移话题,我是在为你那两名护卫着想啊。这样大冷的天,你将他们撇在雪地里,冻坏了可怎么办?他们毕竟是皇上赐下来的人。”

    我嗤之以鼻,“他们神功护体,哪那么容易冻伤?”

    洛之远笑得诡异,“他们如今可是奉你为主?”

    我皱眉,“是又怎么样?”谁都知道那只是明面上的。

    “那就不好了。你撇下他们的时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在生气。也就是说,你当时是在惩罚他们。”

    我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些恐慌,“所以呢?”

    “所以,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是不敢运功护体的……”

    我狠狠一跺脚,“那你不早说?”向门口疾速跑去,边跑边说,“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别想赖账。”不想回答就直说,做什么这样转移话题?

    身后传来洛之远带着些许笑意的回答:“不会不会。你如今就暂时住在我府上吧,我们来日方长,我就是想赖也赖不掉的吧。”

    不知为何,我竟听出淡淡的惆怅与忧伤。

    不过,虽然只见了一面,洛之远那个家伙,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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