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还真是急切,仿佛是怕我在太后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果然是母子啊,见人都喜欢在一天之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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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龙殿,御书房中。
明丹与众人一起留在了殿外,我孤身走进殿中。萧逸仍在批折子,果然是勤勉非常。
我向他行我刚刚学会的妃礼。那是明丹这几日教我的。
她说:“姑娘现在虽然皇上恩宠尤甚,但礼不可废。姑娘总是要出这翔://wWw.WWW./39_38605.html龙殿的,万事要让人挑不出错才好。”
我无可奈何。虽不愿,但也知她所说为真,所忧为实。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她说这话是为了我好,我领这份情。
便不去管以我宫女的身份向皇帝行妃子的礼仪到底有没有不妥。反正来太后和皇帝都默许了,不是么?其实我是希望有人出来挑个错的,能罚我去掖庭更好。比在这里好。
萧逸含笑看着我行完礼,似乎很是高兴,他向我微微颔首:“几日不见,灵儿的礼数倒学的真快。且稍等朕片刻。”
国事为先。
我自然不能表示异议,只一心低头看地。这地面上雕花刻文,颜色鲜亮,眼拙如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价值不菲,真是奢侈。
眼角瞟到明黄色的身影慢慢靠近,在我身前站定。接着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头顶……的发簪。
“母后倒是喜欢你。这碧玉簪是她陪嫁之物,竟送给了你。”
我心中一惊,不能自已地发抖,忍不住退了一步。
那簪子是我离开时,太后赐给我的,她甚至亲自为我插在了头上。原来……竟是陪嫁之物么?
萧逸倒是不以为意,笑的很是开怀:“那朕就放心了。”
……绝对……有问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现在还是一国的皇帝与太后同时如此。盗的,可能不是我。但赔的,多半都是我的命。
我走到书桌前,眼却望着萧逸。
他果然懂我的意思,道:“无妨,你要写什么,自取纸笔便是。”
于是我很自觉地将他放在案上打开着的折子全都收拢放好,当是避嫌,聊胜于无。若是这殿里有其他的案台,我会取了纸笔到别的地方写去。
萧逸对我的动作不甚在意,他坐回龙椅,只静静看着。
我提笔写下第一句:“灵儿已将前尘往事尽数忘记,还请皇上恕罪。”
萧逸略略一愣,再看向我时,眼中满是温柔怜惜:“无碍,灵儿。有将来就好。”
我只避开眼去。提笔写下第二句:“梅妃。”
萧逸顿了一顿,伸出手来握住我的:“灵儿,这件事……是朕亏欠于你。但是,梅妃,朕动不得。你可明白?”
我挣脱他的手,默默退后一步。他却似乎误解。
“灵儿,你需明白。即使朕是皇帝,也有不能做的事情。朕保证你日后无恙可好?”声音微微激动,带着些许急切,隐隐有几分颤抖,仿佛真正深情至害怕失去的地步。
真是……好演技!的确像是陷入情爱的人啊。
我低下头,撇开脸。
他走上前来,扶住我肩:“灵儿。过去之事,别再追究。朕允你将来无忧,不好么?”
我不再退开,但也没有抬头。
良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松手:“你想必乏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吧。过几日便是重阳日,朕稍后会让人为你量体裁衣,到时你需出席。”
我仍不抬头,恭恭敬敬行礼,转身离开。
走出两三步,带着微微惆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儿,朕方才说的,是真心的。你要记得。”
我没有回头,只加快脚步向外走去。出了殿门之后,更是奔跑起来,直到回到这几日里所住的地方,才重重坐下喘气。
骗人!骗人!!
帝王果然都是演戏的高手。
那样俊逸的面容,那样温柔似水的神情,他对我说:“有将来就好。”
那一瞬间,让我看到爱情的影子。几乎真要相信我们将拥有美好的将来。
呵!什么样的将来?是幽禁一生的将来,还是悬梁投井的将来?为爱情而死的将来?
爱情,那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罗密欧能在心仪他美丽表姐的同时对朱丽叶一见钟情,从此死心塌地,自杀殉情。谁又知道若他活下来,会不会在某一日遇见另一个“一见钟情”?
即使真正有爱,也是能被轻易舍去的,更何况,如今摆明了是个虚情假意。
若是真,怎会对我所谓“失忆”无半分追究与惋惜?真挚的情意不被记住,不应当是让人难过与失意的事么?
若是真,怎会在我问及梅妃时向我解释那么多?话里话外皆是“朕并非不想动她,朕是动不了她”的意思?难道不应该是轻声细语“不好的事情不需想它”么?精明如他,会分不清这两种回答对失忆的人哪一种更适当么?
他根本就是认为我没有失忆。尽管,就某种角度来说,现在的我作为“程灵”而言,的确是失忆了。
那么,能够让他对我的“假装失忆”视而不见,甚至有些乐见其成的原因,我只能想出来一个:他与程灵并无旧情,但他要让所有人认为那是有的。
他自然不会让自己露出破绽,而我这个在他眼中容易露出破绽的人,现在用失忆这一招堵死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怎么能不让他觉得欢欣?
呵!有将来就好?只怕他还会为我的“识时务”而将我的将来安排的略好一些吧?比如从死无全尸改良到风光大葬之类的。
现在的我,不怕死。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连命一起没有了,也没什么,反正如今的日子也是赚的。但那并不代表,我愿意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玩了再被杀人灭口。
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不想选这种最窝囊的。
呵!将来?我要的将来,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将来,即使结局仍然是死,也不要作为别人弃子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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