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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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大力和那个女孩见进来的是许安野,也是吃惊不小。

    邓大力哈哈笑了起来,说:“真是太巧了,我们刚刚才说到你呢,你就来了,没想到你也认识华教授啊。”

    那个极有气质的老人正是华教授,见梁医生进来,微笑着说:“小梁来啦,先坐下喝茶。”说着让先前开门的男子倒茶给梁医生和许安野,自己却拿起一个紫砂茶壶来,对着壶嘴就喝。

    许安野自从学了古物鉴定以来,对这种风雅之物的兴趣并不弱于武学,而师父程秉德又是爱茶之人,一见华教授手中那个茶壶,两眼就忍不住盯着直看,全然忘了自己是个陌生人,这样直直地盯着主人,实在是不礼貌的。

    华教授见许安野神情有异,直盯着自己手中的茶壶,不禁问道:“小梁,你说的病人就是这位小哥么?他认得这个壶?”

    梁医生拉了拉许安野的衣袖,要他坐在自己身边,说:“是啊,他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掌伤,我怎么也诊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想请老师帮着看看。他父亲当年对我有恩,还请老师费心了。”

    华教授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你就把我用来报恩了?你这个学生可会算计啊。”众人一听,都是哈哈大笑。

    华教授看了看许安野的脸色又说:“治病是可以的,不过我看这位小哥好像认得我的茶壶,我先考考他,看看是不是值得我用心治。”说完面带笑意,对着许安野微微点头。

    许安野看这华教授很是风趣平和,心中宽松了许多,这时听他见问,连忙站起身来,对华教授鞠了一躬,说:“华老师好,我叫许安野,给华老师添麻烦了,我对紫砂器一知半解的,不算内行,可能看错了东西,华老师不要见怪。”

    华教授见许安野如此识礼,心里高兴,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你过来看看,说对说错没关系的,就当是聊天吧。”

    邓大力和那女孩不知道许安野还懂这个,一齐凑了过去,看许安野怎么说这个茶壶。

    许安野接过茶壶来,对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仔细观察,只见那个壶的模样极像一个缩小的酒壶,表面虽然被人长年用手抚摸,显得极是光滑,可是质地粗糙,好像制壶用的泥里还夹着砂砾,揭开壶盖一看,里层有一个阳文铭记刻着“供春”二字,壶底也是用阳文浮刻着两句诗:“时人不饮酒,品茶亦可醉。”许安野看过茶壶,凝神想了一想,又将那茶壶放在桌上,只用手指捏着壶盖上的提莲,向上提了提壶盖,壶盖应手而起,带出“啵”地一声,显得十分严密。

    华教授起初只是好奇,想看看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等他用手提盖,这才露出惊讶之色,问道:“你看过这壶,能不能认出来?”

    许安野把壶交还给华教授,说:“这个壶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紫砂制壶名家时大彬作的,不过盖子是后来加上去的,不是原配。”

    华教授这才严肃起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说来听听?”

    原来他这个茶壶是心爱之物,自从得到之后从不离身,请了许多人来看,有说是时大彬作的,也有说是供春和尚作的,众说纷纭,只有洛阳的陈泰陈大师说这是时大彬所作之壶,而盖是后来配的。现在一听许安野所说竟和古玩大家所述一样,心里又惊又喜。

    许安野答道:“这个壶质地粗糙,在制胎的泥里还加了许多打破后的旧壶碎片细粒,但是造型古朴,正是万历年间的典型风格。有句话说是时大彬的壶是“沙粗质古肌理匀”,而且时大彬是个酗酒成瘾的人,把茶壶造得和酒壶一样的造型也是常见的,所以我觉得是时大彬作的。不知道说错了没有。”

    华教授眼光闪烁不定,只是点点头,示意许安野再说。

    许安野见他似乎有些赞许之色,心中大定,又说:“时大彬制壶的特点,是紫泥中带有白点,那些白点就是砂砾造成的,而壶盖一经合上,随手拈盖提起,壶身会跟着壶盖一起起来,绝不会掉下。后来配的盖肯定是不能的,所以配盖的人想让人猜不出来,就刻上他师父供春和尚的款识来迷惑后人的。”

    华教授拍案而起,哈哈大笑起来:“精彩、精彩,和我想的一样,你这个小哥有意思,你的病我帮你治。”

    众人一起鼓掌,只有那女孩不以为然,觉得许安野不过是懂一点皮毛,误打误撞才说中的。

    众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原来昨天邓大力送走许安野后,打了个电话给华教授,想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到时好带许安野去治病,没想到华教授却已经到了广州,所以他留了下来,想当面见一见华教授。许安野听说这个情况,心里十分感激,原先对邓大力凶残杀人的恶感,无形中又减去了几分。

    那开门的年轻人是华教授的养子,叫做吴承。华教授叫他给大家换过茶水,拉过许安野的手来把脉。

    华教授的手指一搭上许安野的脉门,脸色马上就变得极是难看,先放开了手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抓着他脉门把了足足有三分钟,放开手时竟然有些颤抖。

    华教授直直地看着许安野,嘴唇微微抖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仔细问了许安野受伤时的情形,特别是那个打伤他的那人的相貌体形,口中轻轻低语,许安野离得近,听到他说:“太年轻了,不是他….难道是那个娃娃?”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华教授。梁医生问他:“老师,你说什么?安仔的病是什么功夫打的,你能治么?”

    华教授又仔细看过许安野带来的身体检查报告,对着紫砂壶嘴喝了一口茶,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但是这种掌伤我见过….”脸上却现出惊恐之色来。

    众人初见华教授时都觉得他爽郎大气,极有风度,可是这时却看他神色大异,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都不敢再问,只等他自己来说。

    华教授吸了一口长气,说:“我以前见过这种掌伤,也见过使这种掌力的人,还帮被那个人打伤的三个人治过,不过当时没经验,条件也不好,三个受伤的人都死了,其中一个变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三年,他老婆实在辛苦不下去了,把他勒死了….另外两个,都只活了两天,全身都冻僵了,血液凝固成冰,变成了干尸….”

    众人听他说得可怕,都打了个寒战。那女孩看了看窗外的艳阳,却觉得那阳光似乎不暖,身上糁得慌,往人多的地方靠了靠,紧紧地挨着许安野,这时却不嫌弃了。

    华教授停了一下,说:“我后来认识了很多会武功的人,将这种掌伤说给他们听,想要请教出这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残忍恐怖,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知道….

    后来条件好了,我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就凭着记忆,对那种掌伤作了分析,发现那种掌力应该是绵掌一类的功夫,打在人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是却留着一种劲气在受伤人的身上,这种劲气无形无质,用仪器是测不出来的,但是会影响人身上的血液运行,让它变得缓慢,直到凝固成胶质状的,好像受伤的人是被冻僵而死的一样。”

    邓大力“哈哈”干笑了两声,说:“我就说是绵掌功夫嘛,不过这叫什么掌?寒冰掌?还是叫做僵尸掌?”

    众人听他仍在打趣,可是心里都被这种阴毒掌力吓到了,有心凑一凑趣,却没有一个人真能笑出声来。

    华教授问许安野道:“你中掌两个多月了,现在还能活着,一定不是靠运气来的,你也练过内功么?”

    许安野恭敬地答道:“我以前也学过一点养生的气功,对强身健体有一定的用处。”

    华教授“哦”地叹了一声,说:“那一定是十分高明的内功了,要不然抵不住那种寒气的。”

    华教授又摸了摸许安野的脉门,极自信地说:“你放心,我心里对这件事一直放不下,专心研究了好多年了,就算不能完全治好你,也绝对能救回你的命,不让你血液冻僵而死。”

    许安野道了一声谢,说:“华教授,我刚才听到你说‘太年轻了’什么的,那么你以前见到这种武功的时候一定很久了吧?”

    华教授转头看看大家,道:“我今天被你们把话头引出来了,干脆就给你们讲一讲这遇上这件事的情况吧。”

    大家先是听华教授说这种阴毒武功的厉害之处,又见以华教授这样的医学名家对这种功夫也是畏如蛇蝎,好奇心统统都已经被勾起来了,听他愿意讲那段故事,俱都点头说好。

    华教授眼睛看着桌上的茶壶,轻轻咳嗽几声,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许安野心想:“那就不是那天晚上的人了,那个人才三十来岁,怎么华教授又说‘难道是那个娃娃’,难道他当年遇上那个人时,他还是个娃娃,就能使这么厉害的功夫?”

    只听得华教授又接着讲下去:“那年我刚刚从中专毕业,学的是西医内科,被分配在甘肃的一个农场里当兽医,当然也要给人治病,那时条件艰苦,什么活都要干的,你们也不用奇怪。”

    说着指了一下吴承,说:“小承的父亲和我分配在同一个县,不过是在另外一个农场,中间隔着五十多里地,他母亲已中 文首发经怀孕快生了,怀的就是他了。那时正是冬天,我记得那天晚上特别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