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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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同为妃嫔,只不过一线之隔,皇后成了太后,高高在上,受天下人敬拜;贵妃即将沦为守陵人,暗无天日,将郁郁偷生。

    自孝武皇帝有意立幼子刘弗陵为帝后,为防汉初子弱母强、吕后之事再现,孝武皇帝赐死昭帝刘弗陵之母钩弋夫人,而昭帝时年仅有六岁。孝武皇帝大行,昭帝八岁继位,以孝武皇帝之女鄂邑公主入禁中,养育昭帝。

    鄂邑公主为小皇帝找了许多世家大族、与小皇帝年岁相当的女孩,养在宫中,欲等昭帝成长后,择一佳配以耦昭帝,立为皇后,当时的御史大夫杨敞之女杨蒙与小皇帝最为交好,亦深得鄂邑公主喜爱。

    正当杨蒙心中有些憧憬有朝一日,能被立为皇后之时,其时年仅六岁的上官燕进宫了。上官燕祖父上官?、外祖父霍光皆为当朝辅政大臣,家世权势比杨家更为显赫,更何况杨敞生性胆小谨慎,理所当然,这皇后的宝座,就到了上官燕手中。

    而杨蒙,虽得封为蒙妃,却再也见不到年轻的昭帝:先是昭帝年少,气血不定,要戒女色;再是大将军霍光为使上官燕有子,隔断内宫,使其他嫔妃不得与昭帝相见;继而年轻力壮的皇帝忽然暴病而亡……

    蒙妃,或者,昭帝崩后,就不能再称之为蒙妃了――杨蒙怀着复杂的心情,来见上官燕――以前的皇后,现在的皇太后:来求太后收留自己。

    “蒙姐姐,我还当你不来看我了呢。”杨蒙正要给贵为太后的上官燕施礼,却被太后上官燕伸手拉住。若是此时刘贺在这里看到太后的表现,一定会惊掉下巴:此时的太后,巧笑嫣然,端庄的面容,再配上那温润的笑容,整个一邻家女孩的形像,哪有半点的冰冷与高傲?

    杨蒙被太后让到身边坐了,上官燕说道:“姐姐很少来这里看我,不知道我这里,有多么冷清呢。”太后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天性之中,还保留着那分纯真与自然。

    杨蒙本来想好的说辞,被太后的这一番热情,弄得不知如何开口。青儿见自己家的娘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自己开口相求,只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这里,还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太后见上官燕神情恍惚,往往所答非问,心中想起这几日来,先帝妃嫔到这里来的次数,异常频繁,而每个人都有同一个目的:想到长信宫来,侍奉太后。

    太后虽然年少,即甚是聪明,这些妃嫔,说什么来侍奉自己,真正目的,不就是为了逃避被迁往平陵为先帝守灵么?若说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也无非是留在宫中后,看有没有机会获得当年皇帝的青睐,以图再享富贵。莫非一向清高的蒙姐姐,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找自己的么?

    想到这些,太后心中有些悲凉,获得皇帝的青睐,就会有幸福事言么?自己先后得祖父外祖之力,独宠后宫,可是……唉,想到这里,太后眼前,又浮起了昭帝悲愤的眼神。

    “太后,我……”杨蒙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了。太后见状,抛弃心中杂念,看着杨蒙,毕竟太后来宫中时年才六岁,十岁的杨蒙,没少照顾太后。太后心里已经明白,杨蒙此来,也是是要请求“侍奉”自己。

    “我……”杨蒙一咬牙,自座上站了起来,跪在太后面前。小太后心中一叹,果然,和前面那些妃嫔一样。

    小太后这次并没有伸手去拉杨蒙,就这样任杨蒙跪着,太后本来巧笑嫣然的然,已经变成了如朝上授玺时中 文首发一样的冰凉,冰凉的看着杨蒙。

    杨蒙已经顾不得看太后的表情的变化了:“我有一事,想求太后。”

    “有事,就说吧。”

    看着太后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青儿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心中已经开始后悔,不该为着那一丝的幻想,撺掇着自家娘娘来碰这颗钉子。

    “太后,我想请太后收下青儿。青儿今年才十五岁,一向伶俐聪明。青儿的父亲早亡,家中尚有老母幼弟,就靠着青儿在宫中的这一点俸禄过活了。请太后看在杨蒙这一点薄面上,留下青儿在身边吧。”

    杨蒙一口气说完,不只太后愣住了,就连青儿,也是呆愣在当场。片刻的失神之后,青儿忽然疯了一样的拉扯杨蒙,想要将杨蒙从地上接起,口中哭道:“娘娘,咱走吧,咱回去吧,咱不在这里了。青儿不要与娘娘分开,青儿要侍候娘娘,娘娘,呜呜……”

    太后依然一脸冰凉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比太后脸上的冰凉,更为悲凉的,是太后的心:这是今天,第三起、还是第四起了?一样的凄凉,一样的主慈仆忠,一样的哭喊拉扯,为什么就连一向清高的蒙姐姐,也学会了这样的心机?

    疯了一样的青儿,竟然将杨蒙自地上拉了起来,向着殿门外拉去。太后终于开口了:“既然蒙姐姐开了口,那青儿就留下吧。”太后说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主仆二人。

    杨蒙拉住青儿,说道:“青儿,太后答应你留下来了,还不快谢太后的恩典。”

    本来疯狂向外拉扯杨蒙的青儿,静了下来,放开拉扯杨蒙的手,来到在坐的太后面前,跪倒在地:“太后垂怜,愿意留下青儿,可青儿实在舍不得离开蒙娘娘,请太后降旨,连蒙娘娘一起,都留下来吧。”

    太后心中更是悲凉一片:果然如此。太后摇了摇头,冷声道:“你有没有一点规矩?这,并不是能讨价还价的,若不是看在你家娘娘的面前,哀家连你也不会留下。”

    青儿听了,轻轻笑了笑,向着太后连叩三次,说道:“奴婢多谢太后恩典,只是奴婢实在不舍得离开我家娘娘,只能多谢太后厚爱了。”青儿说完,也不等太后回答,径直起身,来到杨蒙身侧,轻声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青儿此举,使得太后颇为意外。在太后看来,杨蒙主仆二人,和前面来的几个一样,都是想上演一副生离死别的苦肉计,好使自己感动,得以全部留在宫中的。本来对杨蒙怀有好感,又突然失望的太后,故意留下青儿一人,想让这对主仆出现争执,现出“原形”,没想到青儿宁可放弃这留在宫中的机会,也要与杨蒙在一起。

    杨蒙拉着青儿的手,双眼含泪,摇了摇头,说道:“青儿莫要胡闹,太后特别开恩,才有机会留下,怎能还跟在我身边,去那陵上守园?”

    青儿却不听杨蒙劝告,执意要随杨蒙一起离开,杨蒙叹惜一声,心念转动,说道:“青儿莫非忘了在清凉殿侧室,你与我说过的话么?”

    看着青儿迷惑的眼神,杨蒙知道青儿能留下的机会稍纵即逝,只得说道:“只有留在宫中,才能查明真相,青儿,算是为了帮我找到真相,也不行么?”

    杨蒙说完,放开青儿,走到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人的太后面前,再次跪倒:“杨蒙多谢太后收留青儿。”说完不等太后回答,站起身来,也不顾怔着的青儿,出殿而去。

    太后看着杨蒙离去的身影,暗自后悔,知道刚才是自己误会了杨蒙,心说蒙姐姐,始终是蒙姐姐。想到这里,太后转眼看着还在发怔的青儿,想起杨蒙离去前对青儿说的话,忽然开口问道:“青儿,你留在宫中,是要查明什么真相?”

    青儿回过神了,看着太后,回想着杨蒙临走前说的话,真相,蒙娘娘真的要自己查明真相的么?青儿摇了摇头,自己一个宫女,纵是能留在宫中,能查明什么真相?

    娘娘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就像自己当初用这话劝说娘娘之时,也是要给娘娘留在宫中一个理由一样: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感觉到自家娘娘对自己的心意的青儿,两眼流泪,怔怔的说道:“娘娘,娘娘。”

    太后走到青儿身边,拉着青儿,像安慰孩子一样,柔声问道:“青儿?”

    青儿看着仅比自己大了一岁、刚刚还一脸凉意的的太后,此刻是满脸的关心,青儿喃声说了句:“娘娘,青儿对不起您,青儿让您失望了。”而后青儿迎着太后的眼,说道:“娘娘说的真相,就是先帝逝去的真相。”

    太后身体一震,明显没有想到青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时就呆立不语。

    青儿一笑,索性抛开一切,说道:“太后,当时宫庭封禁,宫中妃嫔,只有太后一人能见到先帝。先帝身体向来强健,并无疾病,二月时尚巡视农桑,为何四月时,就会暴病而亡?”

    太后失神半天,再被青儿如此一问,凄然笑道:“只有哀家能见到先帝么?为何没有人知道,先帝因大将军封禁宫庭,迁怒于哀家,纵是哀家,也不得见帝一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