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周岁的幼稚记忆里,亲生父亲个头有多高,长的是什么样子,我一概不知,就连家里抽屉里存放的父亲遗留下来的唯一一张一寸照片,也被岁月和杂物揉搓得伤痕累累,看不出完整的人样来了。
我经常独自一个人发着呆幻想:“假如我的亲生父亲尚且活在世上,闲暇之余,他伸出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来抚摸我的脑袋;炎热的夏天里,全家人聚集在小院子里,我躺在父亲的怀抱里,一颗两颗地数着天上明亮的星星......”这样的幻想,随着一次又一次我亲眼目睹到的那座死寂的土堆,那座安静地躺在田地里的坟墓,而最终宣告结束!
一切幻想,一切的美梦,都之不过仅仅是一场梦幻而罢了,梦醒时分,那无数次刀割一般的痛苦,一点点一滴滴地撕裂着我烂碎如泥的心脏,每一次,都是那样的痛,那样的深刻。父亲的坟墓坐落在大山深处一片荒凉的田地里,站在远处遥望,看上去像一个小形的“雷峰塔”。四面八方用黄土铸造起来的“世外家园”,经过每年清明节扫墓和大年三十时候的精心维护,坟墓顶端上积攒起了层层夯厚的新鲜黄土,在周围密集的花草树木簇拥下,显得庞大而又高耸。从小,大人们就教给了我如何给父亲磕头的正确方法和动作每一年的大年三十日晚上,我都会习惯性地冒着严寒,在众人的目光下,胆怯害羞地跪在冰冷的土地里,手里握张提前准备好的,印有“阎国人民银行”粗糙字样的专用“票中文首发子”,划着火柴,颤抖着双手点燃,按照农村人的习惯,拿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将父亲“请”回家,在厅堂里摆一张桌子,点上香火,献上水果和农村里最好的臊子面,“请”父亲美美地饱餐一顿。父亲的坟墓周围留有一小块空闲地,春天,坟墓周围花草争艳,树木旺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