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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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房门,花若雪竟看到林恪愁正站在门外。林恪愁见她开了门,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大概是正午的阳光太灿烂了,金色的光芒了瑰丽了吧。花若雪突然感觉眼前这人脸上的笑容比他头上束发的金环更加耀眼。

    金环?好奇怪!花若雪心中不禁一黯。

    花若雪道:“站了很久么?怎么不进来?”说着让林恪愁进了房内。

    林恪愁边走入屋内,边笑着说道:“没等一会儿。”他走至八仙桌旁,坐了下来。随意的叩着桌子,他叩得很轻,似乎在想着什么。

    花若雪道:“有事么?”

    林恪愁笑道:“我若不来,你不是也要去找我的么?”说完,他倒也不拘泥在这个话题上,只是说道:“给你的那小册子,都看了么?”

    “嗯”花若雪看了他一眼,却立刻移开了目光。

    林恪愁敛起了笑容,道:“那么,你打算还查不查下去?”

    查?不查?

    花若雪心中一笑。查,自是要查,倘若就此放弃,岂不是失去了意义。只不过,于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花若雪冷冷道:“不查了。”

    “不查了?”林恪愁扬扬眉,显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你说的可是当真?”

    “自然是当真。只是……”素白的面纱动了动,花若雪似乎笑了笑,“倘若,我要查,你又打算如何?”

    只见林恪愁微微一笑,道:“自是要助你。”

    花若雪道:“你又想如何助我?”

    林恪愁继续笑道:“若雪可是觉得我无力相助?”

    花若雪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并非我不自量力,我认为,我还是有这个本钱助你一臂之力的。”

    花若雪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所谓民不与官斗,即便你家业再大,也斗不过官府的。更何况,想必你也知道,这幕后人的权势定然不小。”

    林恪愁看了她一眼,眼中却带着复杂的情绪:“呵,若雪多虑了。我既然敢说出这话,就必定有自己的把握。何况,官府中的人,我未必会怕谁!”

    看着林恪愁如此说来,花若雪的话如同被噎住了,顿了一顿,才缓缓叹息道:“你何必如此!”

    林恪愁面色微微一沉,似乎并不愿解释太多,却依旧柔柔的开口:“那不仅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傅。”

    花若雪道:“不过数月的师傅,我实在不懂,哪值得你对我花家如此相待。”

    林恪愁一怔,柔和的笑容中却带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苦涩:“是呵……不过,是数月的师傅。”

    沉默,房间里一片寂然。

    须臾,林恪愁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恢复了往常柔和的神态:“你还是打算一个人查下去?”

    花若雪垂下了睫,没有看他,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林恪愁,和她却是同类的人。太执着了,为了曾经的不现实的执着苦苦紧握,却不肯放手。那日,在花家旧宅看到的那个灵位上的“爱妻”两字,让她记忆犹新。或许林恪愁如此执着的打算帮她有别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却也是无法让人忽视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回避着这件事,当然他不提,她更是避讳得很。即使她让自己刻意的遗忘着心中的那个人,但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存在却是无法抹去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欠他的。

    只是,他想要的,她明白,但是,她给不了。

    既然她无法回报,就不要再接受他那些无谓的付出吧。于他,也公平些。

    花若雪冷冷道:“我要离开。”

    林恪愁起身,双眸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般,定定的凝视着花若雪道:“留在这儿,你要做什么,我决不干涉。”

    花若雪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清泠泠:“谢谢你,林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恪愁走到门口,似乎想用身体挡住花若雪的去路一般。却终于还是笑了起来,依旧是那般柔柔的微笑,依旧如同清风流水一般,空明而澄澈。当他认为自己微笑的弧度与往常无异时,才笑着对花若雪说道:“罢了,若雪,你去吧。”

    花若雪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却没有注意到林恪愁那如同神铸的俊美面庞上竟带了些汗珠,而且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两人擦肩而过。转过身,林恪愁敛起了笑容,就那样,默默地目送花若雪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了。

    阳光,金的如此瑰丽。如同神明的恩赐一般,普照着大地,照耀着繁华的尘世间。仿佛是神明为了驱尽着时间的黑暗,还一个光明的世界才赐予这灿烂的阳光。又仿佛这阳光不过是神明对尘世的悲悯,悲悯着那些执着的人们,叹息着这一场尘缘。

    灿烂的阳光洒在林恪愁的周身,他的一身青衣完全笼罩在炽热的光芒之下。然而,他的面色却是异常的苍白,在耀眼的阳光下,他苍白的肤色似乎已近透明,与阳光和空气融为了一体。

    只是,那金色的阳光却无法掩盖他的光芒,他如同一个苍白的王子,再耀眼的光芒也是为他而生。

    似乎,前生后世,千年如是。

    猝然间,林恪愁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干净,笑得无比纯粹。只是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广袖一扬,举重若轻,空气中飘散着无数的粉末。右侧的门辕已然不见了踪迹,雪白的墙面也成了断壁残垣。

    只听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低语喃喃道:“我亲爱的弟弟,看来,我们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呢……”

    话音未落,林恪愁的身体竟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如同一片青色的羽毛,飘然坠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