婄儿被陈总管唤去大厅帮忙收拾善后,去时她丢下了个不情愿的眼神,我偷偷一笑,这丫头今晚肯定有得累了。
突然就剩下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先所住过的院子,抬头凝着天上的孤星,仿佛它就是我的影子似的,我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
娘还在伯母的厢房落着话儿,爹爹当然是跟伯父聊些男人们的事儿,韩熠就不知道去向了。听婄儿说,玉姐姐的寿礼是全场最厚重的一份,好像是用全金打造的寿星公。贵妃就是贵妃,礼物自然要比一般人来得贵重,我很了解玉姐姐的个性,这个礼物如果是她亲自作主,应该不是金子这等子俗不可耐的东西。
玉姐姐还没有入宫时,每年伯父的生日,她一定会亲手画副画,或者亲手绣个荷包,缝件袍子。她常说礼轻情意重,礼物不一定是贵重才有意义,心底真诚的祝福才是真真重要,没有礼物,即使得到一声真心祝福,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礼物。
所以,我早些日子就绣了一个荷包,亲手交给伯父,伯父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慈祥的凝着我道:“还是冰儿最了解伯父的心了。”
要不是爹爹一心想独立门户,也许至今我们还住在韩家祖宅,也就是现在的尚书府。原先离开时,却是不舍,如今倒觉得这样比较好些,管我的人就没那么多了。要不是当年伯父替爹爹作主把我许配给大宣国的首富傅荆阎,我可能会更加怀念这里。
尚书府不仅带给我美好的童年,也带给我终生的不幸。我知道伯父为什么会与傅家联姻,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巩固韩家在商场上的地位,与傅家达成互利互惠的协约。
我跟玉姐姐的命运一样,都是维系家族利益的筹码,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一个是为了政治上的利益,一个是为了商业上的利益,性质一致,却是害人终生。
轻移着步子,不知不觉的来到那棵让我有个尴尬回忆的榕树下,身子懒懒地靠着树杆,却恍若靠着无限的惆怅与无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束在身后,眼儿微眯着,静静的聆听着院内蝉儿的低鸣声,声声凄凄,声声泣泣,声声惨惨,仿佛正哭诉着我的未来。
风儿卷着落叶发出的沙沙声,把蝉儿的低唱掩盖得只剩下一丝微弱的轻叹声。空气中突然飘来淡淡的宁香草味,还有刺鼻的酒味,似乎风儿越柔,地上的沙沙声越重,这酒味更浓。
眯着眼儿,始终没有睁开眼,只是被这渐浓的酒味熏得蹙起眉头,心念一转,也许是大厅的酒味儿随风飘来了这里吧?
忽儿,枯枝折断的脆脆声“啪啪”一响划破宁静的夜空,声声刺进我的心口,在我的胸口挑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撩拔着我的半个惊魄。感觉脸上阵阵热气拂颊,酒气浓得刺鼻,心一惊,猛地张开双眼,竟被眼前一幕又惊得大叫一声:“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