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相对的来说,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也不容易。翻报纸, 寄简历,足足忙了两个月还是没找着落,看上尚雪的尚雪没看上,尚雪看上的工资又太低,找工作有时候有点像找对象,合适的永远是下一位。
眼看着手里的钱越花越少,尚雪也有点急,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是海燕的孩子出院了, 手术结果比想象得还要好,孩子都能笑了,孩子他爹听说有人出钱给治病, 冶忙不迭的从老家赶来,抱着手术后的女儿冒似像当爹的一样亲,按尚雪的主意,这男人应该给扫地出门,可是,李海燕一个劲的替他求情,说什么毕竟是她孩子的爹,千错万错她自己也有错,对这等家务事尚雪原本就搞不懂,看他们吵吵嚷嚷的都头疼,只好由他去了。
看这原本劳燕分飞的怨偶如今又欢欢喜喜的回家去,尚雪越发迷惑到底是谁在主宰着世界?难道真的是金钱吗?二万块,改变三个人的命运,这就是生活,这次,现实给她的教育是金钱几乎是万能的。
1997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刚进十月,天空就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这时候下雪照例是存不住的,边下边融化,不过是给城市的交通造成一些麻烦而已,每到下雪天,交警和城管就要忙上一阵子,撒盐,指挥交通,解决交通事故,忙得一团糟,上班赶车的人也咒骂天气让他们迟到,一句话,现在的城市里, 几乎没人喜欢下雪, 人们只想到雪带来的麻烦,而无暇去欣赏雪造就的美景,人心浮躁,整个社会都充斥着对物质的渴望和追求,财富成为唯一衡量成功的标志,当然,大部分人的生活过得比前几年好很多,吃穿不愁,有些先富起来的人不但买了房子,甚至还买了车,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下岗了, 这些人大部分是40-50岁的人, 人称4050人员, 这些出生在50或60年代,在该读书的时候上山下乡的一代,再次被时代抛弃,生计对所有的人来说,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赚到钱的和赚不到钱的都不满意。
相比较这些4050,尚雪他们这一拨70年代的人算是幸运的,该上学的时候能安静的读书,该就业的时候虽然没铁饭碗端,可毕竟也多了很多选择。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这世上只有一条路,大家都在这路上赶,倒也省去很多的烦恼,有人说,文化革命最大的功劳就上让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不再用一个头脑思考,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进步,可是,当十亿中国人用十亿个头脑思考,谁也不再相信谁的时候,这世道着实要乱上一阵子,在这一片乱哄哄的气氛中, 有人提出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口号,一时间,中国各大城市在街上走的人们普遍加快了脚步,有人说,这也是进步,据说发达国家的人们走得更快,人们越来越忙,忙成为一种时尚,加班成为一种习惯,变成为不变的主题,主妇们开始把呆在家里的男人们赶出去,某些公司也出现了个别员工过劳死的传闻。
尚雪还欠着两万元的债呢,一想到李海燕母女感激的目光,她就不得不把赚钱放在第一位,哪家公司出的工资高,她就选哪家。在好几家公司中, 她选中了一家叫深蓝的美资公司, 在外资企业中, 美资公司才大气粗,在薪酬方面出手大方是出了名的,更何况深蓝即使在美国也是百年老店,财力相当雄厚,可是,同样的, 要进这种公司也是很不容易的,面试参加了三次还没见到主管业务的经理,尚雪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谁还会去管两个月前递上去的简历呢,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居然接到了深蓝公司人事助理的电话,说让她去参加最后一轮的面试,这效率,真可以,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吧,阴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穿上在欧普时买的白衬衫,方格裙,画好淡妆,尚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白领丽人的时代, 只是,眼中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冷静。
深蓝中国公司的办公室就在欧普的斜对面,是一座漂亮的写字楼,刚刚竣工没多久,到处还透着新气,不过也有几家著名的500强企业搬了进来,深蓝公司占居了18楼一整层,18 当然是这幢大楼里最吉利的楼层,做生意看来无论中外都讲究这些个。两个月前,尚雪在报纸上看到深蓝公司的招聘广告,职位是会计助理,和她的工作经历完全吻合,应聘这样的职位应该没太大的难度,可是经过三次面试后, 居然不了了之。
走进深蓝公司的办公室,装修豪华又气派,比欧普有之过而无不及,一进门迎面就是一堵硕大的背景墙,整个墙体覆盖着一层玻璃钢,在射灯的照射下,深蓝公司的标志折射出蓝色的光芒,左手边是几张会客椅,凡是可以利用的空间都摆上了鲜花或绿色植物,右手边是一排小房间, 看样子是会见客户用的,写字楼的空间原本就比酒店要大,装修时可发挥的余地当然更大,虽然这栋写字楼是全新的, 仍然可以看出深蓝公司是花了相当大的力气改造了这一层楼。
尚雪提前到了, 她一向不习惯让别人等她,接待的前台小姐笑容可掬, 让她想起欧普的a,挣扎半天, 又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这是宿命吗?虽然尚雪从不相信命运,可最近却常常有种无力的感觉,身边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无可奈何,想和吴风在一起,偏偏人家有老婆,看不上钱, 却在为钱奔波,这些念头, 不想还好,一想就让她头疼。
尚雪跟着前台小姐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小房间看来是会客用的,每一间都有客人,看样子是在谈生意,尚雪他们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才停下来。
“请进吧。”
“谢谢。”
一位上次面试时见过的女孩子站起来:“Amy,你来啦,请坐。你应该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吧。”
尚雪微微一笑:“记得,Lisa Jiang.”
叫Lisa的女孩子开心地笑了,其实她的年纪应该和尚雪差不许多: “没想到你还记得,过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你,真是不好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你上次应聘的职位, 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因为上次面世的时候我问过你,如果有其他的职位你是否会考虑, 你回答是, 所以,现在有一个助理的职位, 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
事情完全出乎尚雪的预料,不过,既然已经来了,看在钱的份儿上,她点点头:“好啊。”
Lisa听到尚雪的回答, 很高兴的样子:“那太好了, 我这就请业务部门的经理过来,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职位……。”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传来一个男性由远渐进的讲话声:“知道了,知道了, 几天没见你丫怎么变得跟唐僧似的,我这儿还面试呢,得装着点,不然怎么骗年轻一代啊!”
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说闯是因为他开门不用手, 而是用手里的文件夹。
“谢谢你啊, Lisa,我那儿火上房了,倒处是文件, 再不找个人给收拾一下,下次你去我那儿肯定找不着我。”一个文件夹拍在桌子上, 煽起的气流冲的尚雪直眨眼睛,还好没灰尘。
那人解开一颗西装纽扣, 恰起腰, 用眼睛上下打量起尚雪来。
“怎么着, 就是她吗?”
尚雪站起身, 不卑不亢的抬眼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个子不高,身穿质地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碎花真丝领带,年纪最多30岁的样子, 又黑又瘦,看起来更像东南亚一带的人, 那人也在看尚雪, 四目相对, 尚雪发觉对方的眼睛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目光, 很是犀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