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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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雨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明显了。早晨起来刷牙的时候常常趴在水池边上干呕。公寓里的同事们似乎都看出点端睨来了,都对她这个“保护动物”表示出了相当的关切。工程部的工程师老吕的家属、在市妇幼保健院做主任的杨阿姨还特地免费为她办了一张保健卡,叮嘱雨虹定期去检查胎儿的发育情况。艾雨虹的人缘不错,这些也可以算是对她平时关心体贴别人的一种回报罢。等第一次去检查时,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只是要注意营养,并且再一次关照她:还不到三个月,一定要严格控制夫妻生活。艾雨虹脸一红,心想这个事难道医生也看得出来?当她把这个疑问悄悄告诉杨阿姨时,杨阿姨被艾雨虹的天真逗笑了,告诉她这样的事不是人家知道不知道的事,是根据医学和生理学角度所做的判断,是为了防止动了胎气,影响胎儿正常发育或者出现意外。到底是第一次做母亲,艾雨虹同所有初孕的女人一样,表现出了一点点应有的迷茫和慌乱。她跟陈浩明谈到这件事情时,两个人同样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有些好笑。只是,在这样本该喜悦的情绪里,陈浩明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丝别人难以体会的苦涩。

    体检的结果还没有送到公司,陈浩明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艾雨虹。看着他越来越疲惫和倦怠的神情,只有助理周子寒心知肚明,并且在内心难以抑制地产生出一丝属于女人的疼惜。她记得那天在清香茶楼陈浩明对她的央求:这件事情只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艾雨虹!周子寒知道这个坚强的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是女人,她能体会到这种大难来临时,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的默默承担。这种来自于对另外一个人的爱的力量,才是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信心和勇气的强大后盾。她不能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这是一种区别于信任的更大责任。所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只能对这个坚强的男人表示出一个相处得不错的同事和下属应有的同情和关心。

    陈浩明的办公室正常由周子寒整理,这就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个相当稳定的沟通渠道。当每天早上周子寒在陈浩明到班前默默地为他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时,这个善良的姑娘都会为他恰到好处地放上一杯牛奶,外加一小盘点心。这些极富营养的早餐也并非是在体检后才有的,而是一直都在公司的安排之中,只不过陈浩明正常情况下还是和妻子在家里或者一起到街上吃早餐的时候居多,对于这种来自公司经理层的待遇,他很少享受罢了。而自从发现问题以来,陈浩明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了办公室。对于他这种微妙的变化,艾雨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她只是以为陈浩明是因为接近年底公司业务繁忙而产生的正常反应,以为他是想把更多时间用在公司的工作上。但对于丈夫越来越疲惫的精神状态,和越来越心事重重的表现,她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的。晚上休息的时候,她不止一次问过陈浩明,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陈浩明总是轻描淡写地应付她: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更多的是,陈浩明常常反过来关照艾雨虹,要她保护好身体,不要因为自己的任何过失而影响宝宝的成长。因为怀孕,加上来自工作上的压力,本来就越来越出现孕期烦燥征侯的艾雨虹,对丈夫的这种极力克制和掩饰下表现出来的“平常”状态,她一时并没有什么更深的洞察力。何况,陈浩明本来就没有什么明显反常。

    周子寒所能做的,远比艾雨虹要多得多。这天,像往常一样,她整理好陈浩明的办公桌,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办公室,略有所思。等中午休息的时候,一张碧海蓝天的大幅风景画就悬挂在了陈浩明的办公桌对面的玻璃墙上了。对于这份属于女孩子的细心和体贴,陈浩明心有所动,在回头周子寒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先是抬起头来对面前一脸平静的周子寒报以感激的一笑。

    周五上午要下班的时候,接到行政部通知,各部门的体检报告单已经寄达,请各部门到行政部领取。陈浩明打了个电话,请周子寒上班前直接到行政部拿体检报告。放下电话,陈浩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更加苍白。他似乎感觉到,他的肝部也越发沉重起来。其时,整个办公区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无助和孤单。陈浩明发了好一阵呆,才在艾雨虹的电话催促下,去楼下餐厅简单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艾雨虹关切地说:“浩明,要是你实在太累了,就请假休息一下。”陈浩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周六周日要是没什么事自然会休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