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洹河灯会武丁选美 兴尽失意再宣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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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洹河灯会如期举行。这一天,京畿通往王宫的大道上就排开了从全国各地来的著名的歌舞班子。他们听说武丁王来观歌舞,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尽情地舞着蹈着。平民百姓欢歌尽舞,是为了让地方官小众人臣或小籍臣表彰自己。而那些军中的士兵和奴隶组成的歌舞伎们倾尽所学演示歌舞,盼得是能够在这生命的瞬间中博得上司的青睐,改变自己的境遇。而真正为日子的欢愉狂歌尽舞的几乎了了无几。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武丁王看够了宫中高雅的歌舞,对这些来自民间的不成套路的歌舞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所以,歌舞班们在京畿的大道上歌且去歌,舞且去舞,却很少有朝中的王公大臣们欣赏。不过,这也使主持歌舞的人们少了许多wWw.应筹,尽可在这粗俗的歌舞中寻WWW.soudu.org求自慰。这倒给平头百姓带来了娱乐的机会,由于没有王公大臣的加入,他们也没人约束了,尽可站在街头路旁观看这来自全国各地的歌舞。那夷乡的风土民情就在这文明的京畿上展示,令京城的人大开眼界。

    不过,民间的歌舞的精华不在白天,而是在晚上。因为盘庚迁殷后当时住房很少,他们为了在这中土生活下去,就在洹河两岸夯土筑房。为了在落雪前住入新居,他们夜里就燃起灯火打夯置础,立梁搭栋。所以,那里的夜生活是美的,人们往往就着篝火的光辉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后来过了好多年,人们为了记念这难忘的日子仍然在这里举行灯会。而国王与臣佐后妃们也非常注重这难得的时光,也把观灯作为生活的一大乐事,一大幸事。朝中管这事的司乐们就着意谋划,调动一切力量来办这灯会。当然,那规格也就相当高了。于是,洹河两岸就置下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动物形的,有花卉型的,有描绘人间生活的,有讲叙天上故事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人们倾尽所能要向君王后妃展示自己的本领了。

    夜在人们的企盼中来到了,武丁王就带了后妃们及重臣侍从坐在了洹河边上的平台上。那里,燃着一盆盆炭火,既没有恼人的烟雾,也没有扰人的光亮,造成了观灯观舞的极好的环境。那些王子们,公主们,以及王族的晚辈们就穿梭在大人们之间,跳着,叫着,闹着,盼歌舞队早早到来。

    主持灯会的司仪们见主子们坐好了,立刻发出了信号,上游的船队就进入灯火辉映的河道向武丁王展示自己的技艺了。这条船上乐师们奏着优雅的音乐,那条船上几条汉子赤裸着上身就在狂欢乱舞。有的扮演着奔月的嫦娥,有的扮演射月的后羿,有的扮演夸父追日,有的扮演行空的天马。武丁一一过目而视,却没有感到与往年有什么不同,不由得兴致索然。然而就在这时,上游却流下来一条船,只见几条汉子抬着一只木制的夯在舞着,一个美女在他们中间且舞且歌,只听她唱道:“哎哟嗬,哎哟嗬,打夯又置础哇,立梁又填土。

    前带河哟后披山,左孟门,右漳釜。

    年年岁岁社稷旺,岁岁年年四夷服。

    岁入灯河歌且舞,高歌欢唱平安路。

    盘庚功绩昭日月,日月光辉照商土。

    哎哟嗬哎哟嗬打夯又置础哇,立梁又填土哇。

    顶天地哟居中国,江山秀,物丰富,祖祖辈辈勤耕耘,世世代代展鸿图。

    国家处处气象新,万紫千红人才出。

    群情激昂奋山河,山河与人鼓与呼……”

    这歌女的歌声是那样的嘹亮,那样的动人,让人听了不由得举目相看。武丁抬起头来看到了身旁的彩船和那美丽动人的歌女,不由得呆了,暗道:“这不是娇吗?这身段,这脸蛋,这舞姿,这歌声,活脱脱的就是我心中的娇嘛,你怎么躲了我这么多年哪?”他真想扑过去抱住她,与她一块歌,一块舞,一块渡过这美好的时光。

    甘盘看到了武丁失态,赶紧凑到他的身旁,道:“君王,你看这歌舞好吗?”

    武丁随口答道:“好,好。”

    甘盘道:“君王,人家姑娘唱得那么好,你是不是得给人家一点赏赐呀?”

    武丁道:“啊,对,是得给点赏赐。明天你的把歌舞班子弄到宫中来,我论功行赏。”

    甘盘道:“好,好,明天我把他们呼宫里来。”

    歌舞从武丁面前过去了,可那姑娘还一路唱着,那优美动听的歌曲不停地传入人的耳鼓。武丁的心中只有那个唱歌的姑娘,心又仿佛回到过去的日子,想着那美丽山乡的夜,想着娇的身影,想着与这山女肌肤相接的时光。连那司母戊递来了水果也仿佛没有看见。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武丁还倒在卧榻上,心中还只有娇一个人的身影。他不想睁开眼睛,只怕看到那艳丽的红日娇的身影就会从他的视界中消失。可甘盘却不知他的心事,在门外躬着身子喊话了:“禀武丁王,山中的歌舞班子来了,等着君王赏赐呢。”

    武丁听说是山中的歌舞班来了,急于见到那酷似娇的姑娘的意愿代替了梦中的企盼,一下子跳起身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走,还是宫女们提醒他没有梳洗他才停下了步子草草地洗了一番,走向王宫大殿。

    山中的歌舞班子姑娘美丽,小伙子雄健,一个个充满青春活力,武丁见了不由得十分喜欢,坐下来就道:“哦,昨天的歌舞是你们演的吧。”

    那些男女们立刻躬身施礼:“是我们演的。”

    武丁道:“好,好,演得好,”说着学唱起来,“哎哟哈哎哟哈,打夯又置础呀,立梁又填土哇,前带河哟后披山,左孟门哟右漳滏……嗯,不错,不错。”

    歌舞班的人都接受过训练,见国王夸奖又一起施礼:“谢君王夸奖!”

    武丁道:“昨天,你们是谁领唱的这支歌呀?”

    那个打扮得酷似娇的姑娘走过来,道:“是我!”

    武丁见那姑娘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仿佛流逝的岁月又将返转而至,目光也就全部集中到了那领歌的姑娘身上,待她走到身旁不由得抬头细细地打量。可谁知不看还罢,一看都狠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戳瞎。这姑娘远看是不错,到了跟前再看原来这姑娘是个大麻子,上面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也掩盖不了那坑坑点点。武丁的心一下子凉了,暗道:“娇啊,莫非你真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吗?不然,为什么我看到了一个酷似你的人竟然是这般模样了呢?”

    武丁再无心思看这女人了,对甘盘道:“发赏吧!”说着起身就走出了门外。

    武丁正是青春年少时,在国家安定,王位稳固时已达到了极大的满足,此时的唯一需要就是女人,就是想把过去藏在心中的女人再从虚无漂渺中拉到自己的身旁,再体践那人间少有的纯情。可是,时光如落花流水,既去了就永远再没有回头之日了,武丁心中的娇也如那远去的白云只属于昨日了,不论他再作什么样的努力也是枉然。可是,武丁的思绪却仍然停留在那一时刻,那时的风情人物无论如何也从心中驱赶不去。他固执地要让那时的人,那时的情再回来,就在思想着复原过去的办法。

    武丁在王宫中百无聊赖地走着,眼前只有娇的影子。娇美丽善良,心地无私,对自己也无所需,无所求。她到自己的身边时,给自己再来的只是温暖,只是对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的体践。尽管现在他已经妻妾成群了,可她们中的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娇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天上的风来了,云来了,风去了,云去了,只留下一片空旷。在那空冥中没有声响,没有喧闹,只有无边的寂寞。武丁奈不住这恼人的空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得叹息生命的无聊。可这也只是瞬间,那个酷似娇的扎娜的身影又进入了自己的视野。他不由得道:“世界上既然还有一个象娇的人,我在这里徒自悲伤什么,叫过来不就是了吗。于是他止住了脚步,对身边的侍从道:“来人!”

    侍从听到君王的呼唤赶紧奔过来:“在!”

    武丁道:“传旨,到银盆呼扎娜入宫”

    侍从应声道:“是!”转身就去传旨了。

    扎娜随木格来到了商国后就在司母辛的领地内与木格成了亲,每日为木格煮饭洗衣,还不时到司母辛的官邸内干些杂活。夫妻俩经过一次次离乱,深知这团聚来之不易,也就格外珍惜,平时恩恩爱爱,形影不离。可是,木格在司母辛的领地内见到武丁后就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所以就交待扎娜不要抛头露面,在家中好好地呆着。扎娜当然听话了,也就在家中做些家务活,每日盼木格回来夫妻好好地生活。

    传旨官来了,见到了扎娜就喊道:“扎娜有旨!”

    扎娜听说有旨,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了那里。传旨官又道:“扎娜有旨,”扎娜才仿佛如梦初醒,跪倒在传旨官面前:“扎娜接旨。”

    传旨官道:“武丁王命,旨扎娜接旨后马上入宫。”

    扎娜没想到武丁王竟然下这样的圣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传旨官。传旨官见她没有明白过来又高声说:“武丁王让你入宫作嫔妃。”

    听到传旨官如此肯切的回答,扎娜才知明白了眼前的事实。联想到自己在王宫中服伺司母辛的那些日子,武丁王经常对自己说自己长得象山村那个寡妇娇,时时想在自己身上找到当初与娇热恋的过去。只不过是司母辛百般阻挠他才没把自己纳入宫中。如今羌国灭了,羌民也都成了殷商的臣民了,武丁王再让自己入宫也就没有什么遮拦了。面对这样的王命,自己除了唯命是从再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将头深深地低下:“是!”

    扎娜乘上了传旨官带来的车上京畿了,木格仍在为妇好训练骑兵,对家中发生的事当然是浑然不觉了。可这却急坏了乘在大车上的扎娜。扎娜呆望着身边的林莽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她与木格青梅竹马,从小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是,战争的风火却阻碍了他们日夜厮守。如今,战争结束了,尽管成了战俘来到了商国,但司母辛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好的环境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从此就可以相夫教子在无忧无虑中渡地苍生了。可令他没有想的是木格曾给武丁带来了很大的屈辱,武丁王时时想把他置于死地。如今武丁发现自己和木格到了他的手下又如何可放过呀。对抓获的战俘,他都可以任意杀戮,何况纳自己为妃的区区小事呢?自己是个弱女,现在的身份又是战俘,当然可以任人宰割。可是,自己的命运却关系着殷商的安定和羌族人的命运。木格曾是羌方的将领,那种作战果敢,不服输的劲头她是十分清楚的。如果武丁王把自己纳为嫔妃了,木格肯定会造反。这样一来,不仅殷商的疆土不安定了,连木格的命运也不知将向何方。这些,都是她不想看到的,所以,自己的纤纤身躯就成了事情的导火索。在这个时候,她想见到木格,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他。劝说他为了羌民的未来,为了殷商的安定忍辱负重,设法活下去。

    扎娜心中有了主意,对传旨官道:“我要方便。”

    传旨官是个大男人,那驭手也是个男人,而扎娜的身份从他们下达圣旨时起就不再是战俘了,而是帝王的嫔妃了,当然是不允许他们有半点不敬的。于是就停下了大车,把她扶下车来,让她到旁边的山林中去方便。可是,扎娜有自己的心思,当然是不会老老实实地方便了了事,她走入丛林就借着树丛灌木的遮掩逃走了。她要转过山恋找到木格向他倾诉自己的所思所想。

    传旨官在道上等着扎娜归来,可等了半天不见踪影,传旨官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与驭手一块到林中去找,可找到了天晚也没见到扎娜的影子,再返到司母辛的官邸去找更是沓如云鹤,传旨官一下呆了,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传旨官回到殷王宫见到了武丁王,当他告诉武丁王自己的银盆之行时武丁一下子火了,只见他拍案而起,道:“好一个臭战俘,还敢抗旨!你到军营传我的旨,带一干人到山中去找,就是烧遍所有的山林也要把扎娜给我抓到。我倒要看看我这殷商堂堂的国王能不能治服一帮羌方的战俘。

    武丁王有他的思想,有他的主意,圣旨下了下人们当然要照办。可是,在他震怒的时候这雄风万里的帝王也没有想想他的举止将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于是他怒气哼哼地走向宫外,要等侍从践旨报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