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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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澍一回到孟家老宅时天色已是微暗,三层式建筑的豪宅里灯火通明。

    孟母高嘉淳得知儿子回家,惊喜之余顾不得正在吃饭,丢下碗筷和丈夫,来到门廊处迎接多月不见的大儿子。

    五十出头的高嘉淳是典型的富家美妇,优越的生活条件让她保养得宜,瞧上去竟似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且心性上也有着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所没有的纯然。当然,这也得宜于父亲对母亲的万般呵护。

    父母的婚姻是典型的企业联姻。两家可说是门当户对。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父母当年都对彼此一见钟情。婚后生活幸福美满。而他和弟弟从小在这样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里长大,没有经历过其他豪门世家里的种种纷纷扰扰。

    “儿子,你总算记得回家看妈妈了!”高兴之余,高嘉淳不免抱怨一翻。

    “抱歉!妈,以后我会常常回来陪你和爸的。”孟澍一心底闪过一丝愧疚。这几年他真的是太忽视他们了。纵使大家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他却常常已工作繁忙为借口,少有时间陪伴父母,只因他不愿见到父母眼底对他的担忧。

    看到儿子眼中的自责,高嘉淳心生不忍,忙转移话题,笑说:“好了,妈妈说笑的。长途旅行回来,你也累了。快,快和我进去,你爸还等着咱们呢。”

    果然,当他被母亲挽着手臂拉来饭厅,父亲已是满脸焦色在等着他们了。

    “爸,我回来了。”孟澍一向父亲问安。

    “好,好,回来就好。”孟忆祥欣喜地望着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我和你妈正在吃饭,你应该还没吃吧,来,坐下和我们一起吃。”

    面对父母的喜悦与关怀,孟澍一心感温暖,纵然他现在头痛欲裂得只想好好睡一觉,却又不忍拂逆他们一番心意。

    脱下麻质的休闲西装,他在父亲的左手边坐下。

    “你这孩子真是的,要回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好让我准备你喜欢吃的菜嘛!”不假佣人之手,孟母亲自给儿子添饭夹菜,欣慰地看着他吃饭。

    一家人边吃边聊。

    “儿子啊,你难得抽出一个多月的时间放假去英国休息休息,怎么看上去反倒比上次,我去公司看你时更瘦了些呢?”孟母此时方才静下心来,仔细地打量起儿子。越看,那双修描精致的柳眉越是紧蹙。“你不会是在英国休假时还放心不下公司的事,在那边偷偷工作吧!?”对于患上工作狂症候群的儿子来说,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趁着难得的休假顺道去巴黎和纽约走了走,看了看。”孟澍一不愿母亲担心,尽量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其实,就在回国前,他还去东京和首尔等地逛了一圈,考察那边最新最快的风尚资讯及市场需求,为公司今后在海外的发展探探路。

    “是吗?”孟母深深地看着孟澍一,持怀疑态度。她十月怀胎辛苦生养的儿子,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呢?澍一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曾经,还有个白雪可以看着他,照顾他。能让天生性情冷峻淡漠的澍一变得稍稍温和些。为此她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以为儿子找到了相伴一生的知心人。

    可……世事弄人。

    唉——!

    寻思至此,高嘉淳不免为那早逝的白雪和无缘相见的孙子伤感起来。不再说什么,她顾自沉闷地吃着饭。

    感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知妻莫若夫的孟忆祥赶紧转移话题,问道:“澍一,你祖父在英国身体还好吗?”

    “他老人家精神不错。平时养养花,钓钓鱼,偶尔会约上几个朋友打高尔夫,或去马场骑马。”孟澍一详细地向父亲说起了爷爷在英国的生活。

    “啊,那我就放心了。虽然常常视频联络,但到底比不上亲自在旁陪着。”

    “爸,你要是不放心爷爷一个人住在英国,就和妈一起搬过去吧。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可不行!”听着他们父子俩的交谈,高嘉淳一下子从往日的回忆里回到现下,不赞同地说:“你爸虽然在公司里只是个挂名董事长,实际的具体事务都是你在管理,但多少还是可以为你分担些事,替你出席些应酬啊!可如果我们去了英国,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落到你一人身上。妈妈可不想你年纪轻轻的,生活就只剩下工作!”高嘉淳话有所指。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她又对孩子的爸说:“忆祥,你可不能撂挑子把所有的事都推给儿子一人做啊!”

    她和丈夫都是家族企业的第二代。她就不用说了,从小作不事生产的大小姐养大,除了逛街,美容,听听音乐,买买名画、古董,公司的事她是一概帮不上忙。至于孩子们的爸爸,在经商上也是没什么天赋才能。多年下来都是公公执掌整个公司,直接把孙子们视为企业的接班人重点培养。

    好在澍一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懂事,不负公公的一番心血。尤其是这几年,公司在澍一的带领下日趋茁壮,并在香港成功上市。这些都是这孩子这些年的努力才能有的骄人成果。但如此一来,他就更忙了,忙得忘了他自己,忙得从不休息!

    她知道,这孩子心底有事,他还放不下!可,逝者已矣,作为母亲,她不希望儿子还沉湎与过去,借着工作忘情。

    她只希望儿子能幸福。

    饭后,高嘉淳又拉着儿子和丈夫,一家人来到庭院,坐在栽着大片蔷薇花的花圃边,乘凉、品茶。

    这里远离市区,每栋豪宅之间又距离甚远,四周安静,环境清幽。墨黑的天幕上,星辉点点。朗月风清中,蛙鸣虫吟。凉风拂来,满园花枝摇曳,顷刻间,花香馥郁。高嘉淳坐在丈夫身边惬意的喝着花草茶,两人间时不时的在低声交谈些什么。

    “忆祥,你去和那孩子谈谈吧,好好开导开导他。”高嘉淳看了眼不远处似陷入沉思的澍一,旧话重提:“我很担心……这么些年了,他还走不出来……”

    “我?呵呵……”孟忆祥连连摇头:“还是不要吧,这种事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你就不担心吗?”见丈夫不听她的,高嘉淳柳眉倒竖,小声叫嚷道。

    “嗳,你小声点。”他指指站在蔷薇花圃旁的儿子,安抚妻子说:“我当然担心啦。我怎么会不担心呢?只是,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你逼他又能如何?只能徒增孩子的烦恼。”孟忆祥倒是看的挺开。

    “你说得倒容易!我怎么能不急?白雪那孩子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可澍一一直没有忘记她!他不像他弟弟,他是个长情的孩子……”说到这里,高嘉淳不觉黯然。又道:“血缘有时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你不觉得吗?忆祥……性情、长像都酷似他祖父的澍一,在对待感情一事上……竟然……竟然与他叔公如此像。这样,不知对那孩子来说是好,还是坏……我……我只是希望澍一能重新拥有一段新的感情,能开心些,不要再缅怀过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啊……”

    “好了,好了,别难过啦,是我说错了。”他搂了搂爱妻,妥协了,“我这就去和澍一谈谈。”

    “呃……忆祥……”

    “怎么了?”睇了眼被妻子拉住的手,询问地望向她。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想想……你说的也没错,如果澍一还不能忘了白雪,我们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种事,确实是急不来的,只能当事人自己想通。”

    “真的?”孟忆祥凝望着妻子。“你真的想通了?”

    看着丈夫,良久,高嘉淳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