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扬地望着头顶的那一方晨光下的云彩,于万千的人群之间,兀自停弋。我的眼前是一片透明的世界,被晨光分割的竖立的高楼日复一日以同一种姿态无情对望,忙碌的人群蜉蝣般重复着相似的节奏麻木游走,在这个物欲横飞的世界里,在这片索然萧瑟的空气下,还有谁能记起那一片曾经无数次在梦里编织栖息过的云朵?还有谁能记得那一方在漫长的时光里流过泪的天空?怀抱成长的天空呵,还有谁会为你仰望?还有谁会为你停留?
常常一个人对着梵高的向日葵发呆,想这一双还不够锐利的眼什么时候能把这个瑰丽的传奇望穿。看那,那一束束以孤独的姿态沐浴阳光的向日葵,浓烈的色彩里全然是不被理解的隐忍和绝望,那真的是骄傲的向日葵吗?一朵花的绽放会不会也与人的成长一样孤独而隐忍,寂寞而坚强?
还记得记忆的童年,那些炽热的夏天,葱郁的稻草里飘荡着蟋蟀的歌,弯弯的河道上铺满了打水漂的小石头,萤火虫的夜光里还提攒着不愿说出的细节,头顶的天空蔚蓝飘渺,糊涂不清的彤云尖耀着金黄色的光芒。不是梦想的梦想一日日悄悄流过,那些成人世界里不住惋惜怀念的童年,就这样在我们的指间飞快游走,奢侈流逝。
渐渐的,我们读着安徒生的童话长大,渐渐的,我们读着三毛的漂泊长大,渐渐的,我们读着海子的热情长大。直到有一天,多啦A梦的口袋里再淘不出神奇的幻想,那个羡慕了全世界孩子的大雄原来只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患,直到有一天,幸福的海子也在冰冷的铁轨上永远的沉默……我们一夜间发现,原来在生活残酷面前,童话不一定都那样美好,诗人也不一定就那么坚强。我们颠覆了所有曾经矢志不移的信仰,我们失去了那一双洞悉天空的眼睛,我们的思绪里再没有了雷公电母,小王子的画纸上再画不出装羊的箱子,我们又陷入深深了的迷茫,像梵高的向日葵,像海子的十月复活。
成长的时日里,总能闻到花开得孤独而倔强的味道,常常在夜里无端的失眠,仰望着如墨的天空,空荡的内心里躁动的张扬的血性在黑暗的夜间肆意横亘,如一匹孤啸的狼,寂寞到自已都心疼。思念的常青藤也常常伴着孤独的况味在记忆某个生僻的角落里疯狂的曼溯起来。常常都不知道在思念些什么,只知道很涩很难。打生的记忆不知是从何而始的,无忧的日子不知是从何而终的,总在苍凉的回首里恨自已历经太少,空华的积淀越来越承载不了内心里狂热的灵魂,那些或安静或张狂的成长的日子,你们都在我的世界打马而过,究竟谁能真正懂我?常常隔着白炽的疏离问自已,镜中时而苍白时而坚毅又时而温柔的脸有时在一瞬间连自已都有些看不明白。偶尔回首打量自已单薄的青春,明媚,伤感,充满了伤,也充满坚强。
什么时候,开始在冰冷的夜里读着一些绝望的诗晒笑,什么时候开始在摔倒后倔强的爬起来,什么时候隐去了眼角的泪水,什么时候把一个女人抱着坚定而坚强……太快了,刚刚明白这世道的残忍便要接受成长。第一次的决择,第一次的恋爱,第一次的流浪,我们就真的成长了吗?我们自以为是的心究竟填充了多少?究竟可不可以承受这样的殊荣,我惶恐地想着被踢入成人世界的自已,茫然不知所措,可是迷茫过后,我也只能载着受伤的翅膀,倔强的飞翔。
终于在另一座孤独的城市里圈下一片属于自已的小小的天地,终于有了现在这般谈定的自已。然回首走过的路途,成长要历经这样的背负,何其沉痛!
又看到头顶闪亮的孔明灯了,在这座少有星辰的城市的夜空,每每看到这样孤独的风景,心总会莫名的伤痛起来,故乡的那些载着梦想载着洁白的星星都到哪里去了?我还可以回到那时的心情吗?眼前笔直向下的街道里的霓虹流泻成一道道亮丽的光河,我看着,告诉自已,这是一处别样的天地,而我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意哭啼笑闹的少年。年华的流转终究不会承载我的天真,我爱过的蟋蟀最终都跳不过那方斜斜的草,那些打水漂的石子真的都一个个沉没。
于是,花之未开时,我们残忍地接受成长,花之绽放后,我们也终于笑得释然而坚强。成长过后,我们学会了宽容他人,也学会了宽容自已,因为那时不懂,只因为那时不懂……
只是纵于现在,当我于假日里搭一辆长途匆匆回到家中或是闲时一个公用电话连结的语聊里,纵你们对我有满腹的关怀,又有谁能真正懂我心中的悲喜?有谁能懂我内心里桀骜飞扬的梦想和信仰?有谁能真正懂我如今张扬的情怀?那个我最钦佩的父亲不懂,那个我最疼惜的姐姐不懂,那个最爱唠叨却最心疼我的妈不懂。
于是我仰望天空的时候,不管头顶的世界是晴是雨,有月无月,都多了一份寂寞的况楚,一份孤独的游弋,只是我还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不懂我,也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她会在我灵魂孤寂的时候给我一份温存,也许她现在还在自已的世界里肆意嬉闹,但总有一个时刻,她会在脑海里想起那个隐忍而执著的我,想起那个倔强而又认真的我,想起那个坚强而又脆弱的我,那样,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颠覆了我,我亦可以笑得坚定而坚强,那样,就算整个世界都在末日里颠倒,我也要倔强的给尽你最后一丝的温暖。
我走回冰冷的归所,一弯失眠到清晨的月把一绺清冷的晨光,送到窗前。
我知道,晨光之后,是晴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