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针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一动也动不了。
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牢牢地挡在涵月的眼睛前。
“小羽，你好大的胆，竟敢护着这贱丫头。”心妃挑起眉，声音冷冰冰的。
“小羽，快让开。”柔福在旁边急急地喊出声。
小羽紧抿着嘴，手微微发抖着。
“羽大人！”心妃眯起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羽的手，“你想反抗吗？”
小羽整个人僵硬起来，半饷，才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一对上涵月倔强而无辜的美眸，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别开眼，不让她看到自己满满的歉疚和愤怒。
几双手同时伸过来，针又靠近了……一边的柔福跟她母妃一样，天真的脸上满是兴奋与雀跃。
小羽失望起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住手！”门口传来一声怒吼，宫女们吓了一跳，手一滑，所有的针都掉在地上。
“皇上！”来不及捡起地上的针，准确地说，是根本不敢去捡，所有人在一瞬间都跪下了。
“皇上……”心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整个人都黏在了玉落身上。
“你在干什么？”玉落看着地上散落的针头，一脸阴郁。早就听说心妃对下人的残忍，他还以为那是宫里女人争风吃醋散布出来的谣言，现在看来，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皇上，这小丫头太不懂事了，竟然把柔福推到在地。”一句话，心妃就解释了缘由，也让她的行为有据可行。对于推翻公主的下人，如何处置都不为过吧，更何况那还是个待罪的下人。
玉落的眼光落在地上跪着的涵月，涵月也睁着眼睛，愣愣地回望着他。
两眼相望，玉落忽然震住了，久久不语。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心妃涨红了脸，怒不可遏地盯着涵月。没想到才一眼，她竟把皇上的魂给勾走了。要是再过个几年……她不敢想象了。
“皇上，冒犯公主，是死罪吧。”她蓦地出声，打断了这奇怪而沉闷的气氛。她相信，凭自己多年来的宠信，她不会抵不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玉落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步伐不稳地走到涵月面前。
步伐不稳？心妃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害怕吗？”他忽然蹲下身子，跟涵月平视着。
不经意间地一个动作，让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皇上都蹲着，她们怎么可能有理由站着，于是，所有人都再次跪了下来。
只有龙阳，一看到公子的举动，连忙看过去。浅浅一瞥，他就明了公子这么做的缘由。
“父皇，柔福很害怕。”在心妃眼神的指使下，柔福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到玉落身边，两手搭在他的右肩，挑衅般地瞪着涵月。
“害怕吗？”他依旧平视着她，眼神温柔而无害。
心妃冷不丁地抽了一下，心隐隐地感到冰凉。那样的眼神，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即使她是最受宠的，她在他眼里感受到的，都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冷漠。
“父皇，她推了柔福，她还打柔福……”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偏向外人，柔福忍不住告起状来。
涵月的眼眸动了一下，仿佛不认同她的话。
“皇上，她推了柔福，本就是死罪……而且她杀了淑妃的表侄，罪上加罪……”心妃不怕死地继续说着。她知道，自己受宠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对皇上不像其他人一样胆战心惊、唯唯诺诺。
七年前，她进了宫。当初，以为自己会跟别的女人一样，会守着冷宫一辈子，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大胆的直视，竟让皇上印象深刻起来，几天后，她就被召侍寝了，接着，又被封妃。
玉落转过头来，面对着她，嘴角一扯，带着一丝冷意，笑了：“朕似乎太宠你了。”
一直宠着她，一直怕自己惊吓着他，一直怕她跟别的女人一样只会服从，一直……呵，心妃心妃，他真正的，到底在她身上寻找什么？
无视于心妃突变的脸色，玉落又转回头，目光柔和得能化掉水：“你叫什么名字？”
“涵月，三水涵月影月，娘说这个名字很有诗意哩。”涵月像是被带进了那温柔织就的漩涡，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回答着。
“是吗？”玉落浅浅一笑，“那你爹呢？”
“我爹？”涵月突然耷拉下脑袋，“涵月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娘说，爹爹在涵月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然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她落寞而感伤的脸蛋，他忽然觉得心痛。不由自主地，双手伸了出去，牢牢地把涵月抱了起来。
“父皇！”
抽气声在周围响起，尤其是柔福，可怜巴巴地拉着玉落的衣角。她嫉妒啊，真的很嫉妒，父皇从来不曾那样抱过她。
“皇上！皇上是千金之躯，她只是个卑贱的丫头……”
心妃真的怒了，如狂风暴雨般的发作了。她那么受宠，他却从来没有抱过柔福，她曾经一度以为，他喜欢的是皇子，所以这几年，她一直都盼望着，盼望着自己能生出皇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年前，她生出来的依旧是个女儿。
“告诉朕，你是哪一年生的？”他低低地问着话，旁边的暴风雨似乎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天龙二年……不，三年九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还好，紧要关头，她猛然想起了牢里备受折磨的小石头哥哥。
玉落的眼眸闪动着，他没有听错她刚刚说的天龙二年。从来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生辰记错，除非有人教她。
隔了十几米远，一道身影在院门口懒懒地斜靠着，将里面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他小小的影子被折射得老长老长。当小羽看到的时候，只剩下满满的落寞和悠长的孤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