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安慰着。
“娘,涵月死了是不是不能跟娘在一起了?”
“不会,娘一直陪着涵月呢!”
“哦……”小小的身影蠕动了一下,拖出一个长长的音符。只要娘在身边,不管去哪里,她都不会害怕。
女人低头凝视着涵月的小脸,眼里满是惆怅。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坚持的话,涵月根本不用经历这些。
“娘!”涵月坐直身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涵月死了,是不是也能见到爹爹了?”
女人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她以为涵月早就忘记了,忘记她那模糊的模棱两口的借口。
“娘,为什么熊熊有爹爹,涵月没有。涵月的爹爹呢?”这是涵月懂事起问的第一句话。
“涵月没有爹爹!”她知道对孩子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她认为安逸而平稳的生活很适合她们母女,所以,她决定永远都不告诉她真相。
“他死了吗?”涵月歪着脑袋,她好像听熊熊说过,隔壁村的二愣子没有爹爹,因为他爹爹死了。
女人迟疑着,涵月却把她的迟疑当做默认,自此后,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真傻,有时候,女人觉得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女儿。
“太好了,爹死了,娘死了,涵月死了,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了!”涵月突然拍着小手,把女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死,多么沉重的一个字眼,涵月真的知道死的真正含义吗?
地牢里一片昏暗,女人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对她们母女来说,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涵月睡着了,迷糊中使劲抱着她。女人一动也不敢动,只用双手轻轻地拍打着涵月的背。
“娘,涵月不想死,涵月不要死……”睡梦中的涵月似乎很不安稳,使劲地扭着自己的身子。
女人全身都僵硬起来,眼睛里满是迷雾。原来,她的小涵月,什么都知道;原来,她的小涵月,一直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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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要斩的是一对母女,县城的菜市口突然热闹起来,许多百姓都跑到街头看热闹。
囚车在街上慢慢地前进着,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拿起烂白菜臭鸡蛋,往囚车上的人砸去。涵月突然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牢牢地护住女人的头:“娘不要怕,涵月会保护娘!”
女人沉默着,伸手拉下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挡住从两边飞过来的垃圾。
突然,女人的目光扫到三个熟悉的人影,她没来由地心焦,他们怎么还在京城周围游荡?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感觉到一道注视的目光,他四处寻找着,惊讶地发现那道目光竟然来自囚车里的女人。他的脑袋忽然疼痛起来,疼得他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公子?”身后的两人连忙上前查看,并挡住了年轻男子与囚车的视线。
“我的头好痛。”年轻男子想再看一眼那名女子,却被身前的两人挡住了,“奇怪,为什么一看到那个女人,我的心就跳的好快。”
站立的两人对视一眼,马上摇头:“公子可能为那母女可惜吧!”
男子还想再看,却发现囚车已经远去。
“公子,我们走吧!”人有相似,他们相信,牢里的女人肯定不是她。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好,楚儿,我们走!”
三人渐行渐远,他们没有料到,女人一直寻着他们,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
“娘娘,你看大叔叔五叔叔他们!”涵月凑在女人的耳朵上,轻轻地说着。随着涵月手指的方向,女人看到了村里的几个男人。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要劫囚车吗?女人的眉毛越来越纠结,她不想把他们也牵扯进来。因为一旦劫囚,面对的将会是无止境的追杀。
时间过得很快,囚车马上到了行刑的地方。几个侍卫粗暴地把她们母女撵到行刑台上。
“涵月,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女人突然转过头,对着越来越茫然的涵月问道。
涵月听明白了她的话,倏地转过头来,眼里满是希冀。
女人叹了口气,突然站了起来:“大人,你不能杀涵月!”
县官正眯着眼看太阳,计算着时辰,被她的话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大胆,她杀了我的儿子,让你们母女痛快地死已经算便宜你们了!”
“大人,她是皇上的女儿,是公主,是金枝玉叶!”
她知道,话一旦说出口,就难再收回。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一阵震天响的议论声。县官涨红了脸:“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女人,疯言疯语的说什么呢!”
“大人,民女没疯,涵月她……本来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如果大人不信,尽可以禀告皇上!”
“大胆,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据本官所知,皇上只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如果这个小孩是公主,那么你呢,你又是谁?不要告诉本官你是正宫娘娘!”
“大人,民女是……只是一个宫女而已。大人,你可以杀了民女,但涵月千真万确是公主。大人错杀了民女不要紧,错杀公主罪就大了。”
县官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慌乱,但出乎他意料的,女人眼里只有坚定,坚定地让他差点相信她的话。
他犹豫起来,这个女人已经将事情公开了,要是她说的话是真的话……
刹那间,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拿着剑直扑刑场,然后一剑就斩断了绑着女人的绳索。
“大哥哥!”旁边的涵月突然兴奋地喊出声来。
县官突然黑了脸,声嘶力竭地喊着:“好啊,你这个疯女人果然骗了本官。快抓住他们!”他认为,女人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的到来。
衙役们纷纷围了过去,黑衣人一手拽着女人,一手拿剑抵挡衙役的进攻。渐渐的,他落了下风,被衙役们越逼越紧,眼看不敌,空中又杀过来一个黑衣人,带着他们杀出重围。
“涵月!”女人转身要跑进去,“我的涵月!”
黑衣人暗黑的眸子望向刑场中的涵月,好久,啪的一声劈昏了女人,两人扛着她,且战且退,终于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娘……”哭泣声从刑场上方传来。
“抓住小的,别让她跑了!”县官疯狂地大叫着,“不不不……直接砍了她,快,直接砍了她!”
一只小手轻轻地按在他肩膀上,力道不大,他却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转头,发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公子在对着他笑。
“你你你……你干什么?”县官一见是个小毛孩,更加气急。
小公子朝身后眨眨眼,马上,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走到县官面前,拿出一块牌子在他眼前晃了几晃。
“这孩子,本太子带走了!”
县官从椅子摔坐在地上,沮丧而愤恨地说不出话。他儿子的死,谁来负责?“
谁也没看到,刚刚走的两个黑衣人去而复返,而且还带来了几个帮手。但是看到刑场上空无一人时,他们几个都愣住了。尤其是带头的那个,眸子蓝得非常吓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