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往山下走,最后小跑了起来。她的时间不多,不能让楚焘追上,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山下有她事先安排好的马车,早在创建钱行的时候她就留有后手。那时是为了对付宫中的阴谋,没想到现在给她离开铺好了路。凭着这一年的累积和她经商手腕,应该能开辟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东轩她是不打算待下去了,也没有她的立锥之地了。西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两国向来交恶,楚焘找人也不会找到西摩去。况且西摩矿产资源丰富,她做了多年的宝石生意,正适合她未来的发展。
到了山脚,脸上的泪已干,心里的怅然和苍茫在看到马车旁的人时不翼而飞。男人背对着她,着一身银灰色单袍,束着长发的冠带,在风中飘飘荡荡。
“决定要走了?”男人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
无双压下满腹的惊异,“你要阻止我吗?”
男人摇摇头,“我怕你日后会后悔,这么决绝地离开不留一丝余地。”
无双有一瞬的闪神,坚定地说“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后悔,楚然,让开吧。”
不管会不会后悔,楚焘做的那些事她是无法释怀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硬在一起。
“你以为靠你自己能走出去?”楚然竟然笑了。
无双皱起眉头,的确,她只是赌一把,并没有十分把握。这里虽然是东轩的西边,可是离西摩还有一定距离。若是楚焘下定决心非找回她不可,那以她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她只是在赌,赌楚焘会看在往日情分上放她一马。况且她不在了,皇后之位就空缺下来,又是一个笼络的机会。
“我送你一程吧。”楚然不待她说什么就钻进马车。
“你……”无双傻眼,他不帮楚焘带她回去还可以理解,送她?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还不走吗?两个山头不算太远的。”马车里传来楚然平静的声音。
不再多想,无双也上了马车。
青布马车在低洼的乡间小路上缓缓而行,三天了,这三日他们都是挑不起眼的小路走。除了第一天,这两天都没有走得过于急促,按楚然的话讲皇后失踪乃大事,楚焘必不会大张旗鼓地令官兵查找,所以慢些也可,急巴巴地赶路反倒显眼。
一路上,常常是静寂无声,车夫是个哑巴,他俩也极少交谈。这三天她都在想楚然为什么要帮她,想了各种可能都觉得无法自圆其说。
“楚然,你为什么要帮我离开呢?”与其没有结果的乱猜,还不如问他。
“怎么?忍不住了?”闭目养神的楚然睁开眼。
“不想说就算了。”有些讨厌他一副事事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楚然看着她,对她的不耐有点好笑。“这就算了,还真不像你的个性。”撩开帘子,看着窗外浓郁的春色。
乡间的农民早已播种了,嫩嫩的幼芽看得人心旷神怡。“不是帮你,是为了皇兄。”
“为了他?”
“没错,你已经都挑明了,若人在心不在,他会更伤心吧。他合该是东轩的千古一帝,只是儿女情长路不平啊。”楚然放下帘子,感叹地说。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神神秘秘的样子。”为什么他都知道,说话口气跟荆楚有得一拼,莫非……
楚然不语,只是盯着帘子出神。
马车内又回复了安静,沉默仿佛是他俩相处的唯一方式。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都是温和地,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可是现在……看着楚然默然阴沉的脸,她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日头渐斜,春日的余晖散落在路的尽头。残阳如血,赤红色在天际晕染开来,让她想起几天前的那场火。走了有六七日了,已经快到西摩的边境。过了这边境楚然就不会再跟着她了,她也就与东轩再无一丝瓜葛了。有些怅然,有些失落,在这里发生的那些喜悲在脑中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甩甩头,走到马车边。车夫从林中拾了些柴草,楚然正在生火。一撮小小的火苗燃起,整个柴草立时着了起来。无双又想起了轩山上的那个夜晚,那天是他们关系的转折,可是她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在想什么?”楚然见她发呆,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没什么,往事。”不想说太多,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知为什么,越是要离开了,反而越是老想起以往的种种。
“今晚就只能在林中过夜了,”楚然看看林子四周,“要是走快点就好了,说不定今天就能走出东轩了。”
“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又不赶时间。”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走的那么快,拖泥带水的做法不是她的性格,只是想完全斩断不留一星念想,她亦是做不到。
吃了点干粮,对着火堆枯坐。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全黑,繁星点点。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楚然给火堆添了柴。
无双点点头,靠着树干闭上了眼。脑中混乱,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与这个世界的混杂在一起。
夜凉如水,火堆发出“噼啪”声。树影晃动,几个暗影在树林中闪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