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阑干目冷才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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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焚烧天地的仇恨!直直朝他扑来!仿佛神鬼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完全吞噬!本就无甚气力的躯体此间更瘫软似棉花,呆然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利害的剑法!赵怀夙大惊,原先七弟赵怀楚并不多露脸,不想他剑道却如此了得,只怕连受过天下第一武师指点培育的九弟都无可胜之。只是,七弟的眼——冷如冰窖却突然恨意窜流的眼,仿佛之前被狠狠束缚后如今终于勃发!那样的恨意,似要吞并一切般,叫他——不寒而栗!

    “撕——”

    惊心动魄之际,那剑端竟再一次停顿,狂风暴雨般的剑气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脉沉冷之音——“八弟,承让。”

    满目似不可遏的恨,竟也瞬间被冷极所冻结!赵怀炀惊魂未定,颇摇晃着起身,单手倚剑,抬目起来时,浑身终是禁不住崩然一抖——深得望不见底的眼,漆黑一片、空乏一片,却仿佛黑洞、仿佛魔爪,戳着他的心、他的身,将一丝一丝无形且透骨的寒扎入他体内!莫名的恐惧瞬间盘踞他的脑海,大脑中只拼命闪现着两个字——仇、恨!

    “不想七弟竟有如此剑道,之前我却不明了。”台下,赵怀景声音喃喃。赵怀夙闻之,转过脸问道:“依大哥之见,我们兄弟十五人可有能与七弟匹敌者?”

    “只怕……”

    “陛下!陛下!”

    突然有人疾步奔来,声极仓促;赵怀夙向门望去,却见是一身着与明公公一样袍子的公公,不过年岁稍轻。但见这位公公急急奔到台下,朝赵正急声道:“陛、陛下,北、北凉国使者来、来……”

    “八公公何必如此激动?”又一阵朗声大笑,伴一位步履轻健者渐入内来。却见来人戴绒毛铆花毡帽,着豹皮钉花青葱长袍,打一绒皮腰带,下着高跟钉金长靴,好不粗狂。见此人来,赵正不禁大笑:“原来是北凉的原子貊使者!有礼、有礼!”

    原子貊微展容颜:“参见陛下。子貊奉我朝陛下之命送来文书。请陛下亲览。”言毕,便将那呢格铆流纹卷子递予八公公,自己退将一旁。

    虽说其人衣着稍狂,面貌倒有几分清俊。略粗糙且为古铜之色的肌肤,加之稍厚的唇,如被黄沙打磨了般,倒现出只有边疆少年才有的彪悍与豪爽。宽阔双眉下那对眸子似也融进了边疆天空的蔚蓝,略透莹润之光,润泽忽闪间无尽机敏便缓缓显露,倒颇是深不可测了。八公公接了卷子,稍待一礼,便走上台去,将卷子双手交于赵正。

    赵正接去,展开一读,龙颜大悦,忙朝下面唤道:“八公公,快快请原使者入华音殿!”言道时,自己亦携着苏宜芷匆匆赶下台去,原子貊见其满面喜色,报以一笑,略欠身,恭敬道:“子貊多谢陛下厚爱。”

    毕,他便随着赵正朝外去了。然而转目间,他却无意瞥见他极不想看见的一景——赵怀楚手执长剑,傲然而立,那剑端略及地,却红光隐隐,似染血色;赵怀炀于另一旁,脊背稍弯,左手却背过身去,右手略握拳,胸前素白衬里,一抹血色似隐似现,却有极欲冒头之势,只是被锁子甲阻挡,不得如愿。

    怀楚,难道他……眉头稍紧,原子貊略一踌躇便立即回头,仍以缓和笑面以对赵正,继做欢谈,并无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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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嗙!”

    实木撞击之声如晴天霹雳,一开一合间,着实叫背身沉思的长歌颇吓一跳,猛然转头,却见有人倚门而立,气喘吁吁,仪态微乱。他大惊:“主、主人……”

    这一惊,原本沙哑浓重的声竟多了几分清澈畅通,他立即收口,顿下喉咙,那倚门靠立的男子艰难地抬眼,单薄且苍白的唇瑟瑟抖出几个字:“金……金、疮、药……”

    金疮药?!长歌讶异,但见主人面色苍白如灰,想来出了事,便急急奔到寝居去,在那屋正中央的檀木玉石和田桌上取了一小金瓶,并带一方干净绢布,回将出去。

    待他回到,却见自己的主人已筋疲力尽地躺在漆龙长椅之上,眉眼皱紧、神色痛苦,胸膛剧烈起伏,左胸那方寸天地微微透红,竟如蛊毒般逐逐扩散。长歌心知不妙,忙将膏药绢布置在一旁,蹲下去解开主人衣袍,待衣衫褪尽,他再遏制不住满目惊骇——那细嫩如缎的雪白肌肤上,WWW.soudu.org一道红痕光明正大地立在左胸,涓涓红流自内往外弥漫,腥香淡淡随雪肤迷香缓缓蒸腾,色之妖娆,似冷笑,似讽刺……

    他、他出手了?!这样精准的剑锋……不偏不倚正落在心口!长歌张目结舌,悬在半空的手竟不自觉地打颤!“主、主人,这……这伤……”

    “是——赵、怀楚……”虚无若游丝的声,却足以叫长歌心神不宁——果然是他!极力控制住乱腾的心,长歌打颤的手拾起金瓶,将里面雪白的膏药倒出,缓缓抹于他主人那纤细肌肤上。雪色药乳逐逐被推平,竟与肌肤融为一体。长歌颇松了口气,看来皮外伤是不深,至于剑端藏甚玄妙,他便不知道了。

    上了药,长歌又为主人包扎伤口。绢布于那细嫩躯体间游走,缕缕暗香、妖然悸动。见主人苍白面容渐渐转好,他便抬手来置于主人雪白细腕间,略一探触,悬起的那口气多少放下来一些:“剑端虽带毒,然索性伤得不深,长歌一会为主人煎一副药,服用三天便好。”

    “……带毒?!”虚弱声音间讶异之色毕露。

    “对。据长歌看来,这应就是南疆颇盛产的曼陀罗。”扎系好绢布,长歌起了身来,“主人,为何七殿下会伤到您?”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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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缘何八弟去得如此匆忙,原是被七哥中伤。不知可需请太医呢?”

    柔媚之声徐徐传来,乱得金风珠帘叮当声散散。“何人!”长歌赫然执拳摆架,却有人细细拍一拍他抡起的左拳:“不必惊慌。”而后便是一阵轻柔笑声,玩意袅袅:“怀妍姐姐特来探望怀炀,怀炀真是三生有幸呢。”

    应声,一抹夺目红影自重重金帘外缓缓飘入。出水芙蓉面,乌发玛瑙簪,纤长柳眉倒隐含几分刀劲,一双纤纤凤目略然朱砂,睫毛细细然翻飞却叫人将那双华光流转的眼望得似扑朔迷离;烈焰红唇,细白肌肤,牡丹裹胸微露,红纱连襟裳飞扬,艳丽之极、神秘之极。却见那如火红唇悄然一抿:“八弟真好福气,有这般忠诚的部下效忠,前途可还忧愁?”

    如此间,他却捉到半死转瞬即逝的阴森之意;潋滟水目光色迷离,他轻扬嘴角:“呵。想来怀妍姐姐特来寻怀炀,必是——有所要事吧?”

    有所要事,这四个字被拖得长之又长、重之又重。扑闪凤目浅凝,赵怀妍纤手微扬,示意身后女侍屏开。赵怀炀悠然展颜,亦使过眼色叫长歌暂且退下。长歌颇踌躇然望了赵怀妍一眼,还是做了喏声退下去。

    待屋内只剩二人,赵怀炀即撑正身来:“此刻已无外人,怀妍姐姐大可放心言语。”

    “呵呵。以八弟的聪慧——”娇柔的嗓音却多了几分难以捉摸,“难道猜不出我的来意?”

    “怀炀愚笨,还请姐姐明示。”这并非试探,他着实猜不出。赵怀妍突然来此,又说到方才比武之事,按理说身为公主根本不需关心这些是非。只见赵怀妍秀眉稍颦,逐逐走至赵怀炀身边,俯身于他耳边,脂香粉润间带出一句惊人之语:“怀炀,我希望,你我联手,将赵怀景那干人等,一一整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