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展风缓缓的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他的心情不错,也许是因为自己昨晚的那翻话并没有惹她生气,虽然她是沉默的,但至少她并没有严词拒绝。
衣服早已干了,换上衣服,两人都不觉有些饿。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打些东西来。”
“你?”若影有些怀疑的挑了挑眉。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自然相信你能打到猎物,可是五哥……”她略顿了顿,“你能把猎物清洗干净吗?该不会你是指望我来做这件事吧!”
”呵呵!你还真是了解我。”他略带些苦笑道:“那只好委屈你了,我们下了山,应该能遇到村庄,到时再向他们讨些吃的吧!”
“那快走吧!”她猛地站了起来,却忘记了脚上的伤,钻心的疼痛自脚腕处传来,击的她又要跌坐下去。然而,一只有力的手臂拖住了她。
“怎的这么不注意!”虽是责备的句子却带上了关切的语气。弯下腰,“上来吧,我背你。”
又是这种状况,若影不禁有些头疼。
“怎么,这次还不让我背吗?”背后迟迟没有动静,使得她不悦的转过头去。
无可奈何的俯在他的背上,若影轻声道:“那辛苦五哥了!”
温柔的笑在他嘴角绽开
“我们顺着河流往南走,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去了。”
昨晚的状况已超乎了她的预料,对他明显的关心,她不想拒绝可又无法接受。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明明已经千疮百孔,为何还能为他人留情。是对舒豫无情的背叛的报复,还是,对那份陌生的关心的眷恋来,自己也是一个坏女人啊!被伤害了感情,还非要找到另一份感情来伤害吗?
背上的人似乎累了,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如果不是她暖暖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在他的脖颈间轻轻滑过,他几乎以为这一切就是一场梦呢!如果真是一个梦,那就让自己沉溺进去,永远不要醒来吧!
沉默又开始在他们之间流转,不过少了几分沉闷,多了几分平静。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身侧的草木渐渐稀疏了起来,远远地还能看到前方泛白的窄窄长长的小路。他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惊喜还未过去,惆怅却随之而来。出去之后,她就要离开了吧!
“好美啊!”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奇怪的转过头去,对上的是那惊叹而又有些茫然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前之景让他的呼吸也不禁一滞。在他们左侧的小斜坡下面,满满的一地红艳,从这边一直向前蔓延着,就像一团火,一路烧到了远处的林子中去。
心领神会,阙展风背着她转入了那片嫣红。
若影静静的徜徉在花丛中,脚下满是夺目的红,一丛一丛,一簇一簇,飘零的花瓣洒在她的白纱裙上,随着她莲步轻移,又簌簌的掉了下去。如此的艳丽,如此的繁华,就像一不小心打翻了的檀香木盒中的胭脂粉,飘飘扬扬的撒了满眼。阙展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在一大片红的烫眼的花丛中,她一身素白,美得如梦如幻,让他看不清。他只看得见那大团大团的火焰托着她,笼着她,渐渐的,像从他的世界走失了似的。他一阵心惊,急切的叫道:“若影!”
从这片撼人心魄的美景中苏醒,立即听到了那个茫然若失的声音,若影慢慢地踱过去,她走的很慢,脚上的伤隐隐还有些疼痛。看着那个如梦似幻的影子朝自己移来,他越加的不安,直到看清了她的轮廓,看清了她眉目间的那一抹狐疑,他才终于放下了心,原来自己竟是这样轻易就陷进去了。他柔柔的笑:“喜欢吗?”
“从来没有见过红的这么惨烈的花,真美啊!”她的神情堪布出明暗,但语气中还是掩不住的惊叹。
“的确很美”他的眼前总也挥不去那抹纯白的身影在火焰中翩然欲逝的情景。
若影并未听出他话中的意味,纤指缓缓的从花瓣上一路拂过:“五哥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瑰丽魅人,红若烈焰,若影,我们怕是碰上地狱之花彼岸了。”
“彼岸花……”抚着那花瓣的手似是被那惨红烫着了一般,迅速的抽离了出去。
并未觉察到她的异样,阙展风继续解释道:“不错,彼岸花,即荼靡,相传此花只开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佛典中也把它叫做曼珠沙华。彼岸花开于秋分时节,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所以民间也把它们叫做……”
“老死不相往来……”轻轻几个字打断了阙展风的介绍,那叹息般的声音,哀怨,忧愁,巨大的悲伤似乎一下子将她包围了起来。他的心骤然收紧了,疼痛的感觉,一下下撞击着他。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痛,而她的痛更加撕扯着他的痛。
“开到荼靡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她轻轻吟着,手指又触到了那鲜红,反复抚弄着,轻飘飘的嗓音,像是透着无尽的沧桑,似乎有着无尽的痛自她的嘴边一点一点溢出,咂向了他的心。他扳过她的肩,迫使她的眼与他对视着,看着她错愕躲避的眼眸,他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良久,他缓缓吐出:“不缘天气浑无准,要护荼靡继牡丹。”
肩膀微微一颤,随即浅笑着迎向他:“五哥说笑了,荼靡、牡丹二者各有天地,何必费心比较呢?”
他不再言语,只是那暗黑色的瞳仁迅速闪过一丝无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