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下了好几天,将军府里沉寂得比以往都要厉害。
轻岚也回骊州了,肖重亦也随着肖夫人回宫省亲了,而肖重非呢,虽然已经不再是建威大将军了,也没有很多公事要办,但却比往常花更多的时间待在书房里,似乎是不再绝对地要去找阿蘅了。
阿芜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只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对他的放弃有些恼火,总觉得不该是他这样的人应有的作为。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是他在学着放手给阿蘅想要的自由。
她只知道,她又跟上次一样,刚开始还急急地去找阿蘅,后来竟然又变得不管不问了!阿芜可受不了这样忽冷忽热的表现!
当天,便撑了伞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书房。
“肖重非!你不管阿蘅了吗?”扔了伞,就冲到桌案旁,撑着桌沿,倾着上身恶狠狠地瞪着肖重非。
然而他却只是一挑眉,旋即又低下头埋首于案卷中。
“肖重非!”被忽视的感觉也不大好受,阿芜猛地一拍桌子,一不小心口部遮拦,“你要找不到阿蘅,你就当不成我姐夫!既然你不是我姐夫!我就一定要阉了你!”
很好,肖重非终于抬起头了,神色甚是不悦,冷冷地哼出一声:“阉了我?”
阿芜顿时口干舌燥起来,吞了口口水,才继续狠道:“你强暴我姐,就该娶了她!如果不娶她,我自然要阉了你!”
怎么又变成支持肖重非娶姐姐了呢!
阿芜不太明白,但总之当她发现肖重非对姐姐不闻不问后,她就又会来气!
或许那是女人的通病罢,总希望所有的男人都是对自己好的,那么对姐姐也是亦然。
听到“强暴”那样的字眼,肖重非的脸色变了变,半晌才没有温度地开口:“她既然不想见我,我何必去找?”
丫的!越说越过分了!
阿芜捏紧了小拳头,示威道:“那我去找!我一定不会让她在靠近你半步的!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都是一群怪物!”
“那我就不送了。”肖重非既然面不改色,淡淡地送出一句,又低下头看起了摊开来的书卷。
阿芜吃了瘪,气得直冲了出去,连伞都忘记了去拿。
淋了一身雨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就收拾好了行李,待真要走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江楚彦。
她若是走了,那他岂不更是孤伶伶的了吗?
从前没有她的时候,还有轻岚姐会多留些意。现在轻岚姐姐也走了,她也要走了,那么谁会留意他呢?
他在若无其事地吃着毒药的时候,在强撑着度过病发的时候,在浑身发冷无法入睡的时候,又有会有谁在身边呢?
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会对他这么一个药罐子放心不下。
可是要走是必然的了,她总不能留在将军府一辈子啊!可又不愿意留他一人在这里,受冷眼就罢了,还要受到别人的迫害。然而,她却又无法带他走,她还没变成一个上天入地的女侠,她没办法照顾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病发的药罐子!
她不敢去见他。
不敢去告诉他,她要一个人离开。
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焦急地连头发都抓落了好几根,最后干脆抽了纸笔坐到桌子旁留字。
或许这样,她会好受一点。
而他看到的时候,也会好过一点的。
然而刚刚提起笔,手就发起抖来,漆黑的墨汁溅到了是后背上,神不守舍地一抹,便是一大片墨迹。
她也不管不顾,低头埋首写信,连开头的名字都写得格外困难。
江楚彦?江公子?药罐子?
最后竟然直接免了称谓。
一封信都写得格外艰难,阿芜落了款后直愣愣地看着那白纸黑字,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总觉得这一封信如同绝笔一般,戚戚然的味道。
身上的雨水还未干,湿答答的粘腻在皮肤上,心里直发毛。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阿芜说话是一言九鼎的,即使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下的承诺,那也是一定会努力实现的。
她要他相信,等她找到姐姐之后,她就一定会回来带他离开将军府。云碧山庄还够大,多养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颤颤巍巍地装好了信,又拖了丫鬟去当信使,便心神不宁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将军府。
没有人挽留的离开还真不是个滋味。也不知江楚彦看到信时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舍不得她呢?会不会冲出来找她呢?会不会留住她不允许她走呢?
在她百转千回的时候,阿芜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这一番小心思,已经是将那个药罐子放进了心里的表现。
她只觉得,江楚彦和姐姐一样,都需要她来发挥侠义精神,好好地揽在身后保护着。
而她更加不知道的便是,自她踏出将军府的第一步,便是真正踏入江湖的第一步。
那个波谲云诡,暗藏杀机,处处都可能是凶险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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