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之一 新官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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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永财终于走进去了,走进了深牢大狱。只有那里才是他最好的去处。作为基层的领导者,你没有带领大家致富脱贫,本身就是一种失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现在你坐在了村书记的位置上,你就有责任和义务。光顾着自己贪污发财,早晚有一天会毁了自己。受苦受害的是那些淳朴老实的村民。

    谈到“刁民”两字,是完完全全的和老农民不沾边的。即使是有上访反映问题,也是在损害了老农民的根本利益,让老农民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农民才无可奈何的寻求政府的帮助。几年来,对于农村土地变相的倒卖,耕地的日益减少,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的呼声,结果呢?不是受到了打击,就是穿了小鞋。最为可笑可气可恨的是,这么多的老百姓,就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出自己的观点。任由一个贪官横行村委好几年!这也不能不说是农民的悲哀!

    钱永财在位的几年,加大了村民的经济负担,也制约了村子的良性发展。也许是见惯司空,麻木了神经。没有牵扯到自己的根本利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出面去阻止这种人,这种事情的发生。因为没有好的舆论监督,没有合法合理的村委理财,造成了静宁所村几年来一直原地踏步。甚至后退。

    一个人影响不了历史前进的脚步,撇去污点和败类,农村的天地将更加的清洁。死了张屠户,照样不吃带毛猪。但是静宁所村依旧要生存,要发展。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出现了。谁才可以担当起静宁所村的重担。真正的能够带领大家伙走上发财致富的好路子?真正的成为农民,成为农村的好当家人?不再重复过去的错误,不再让老百姓伤心。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海富集团在经历过改制和整组之后,在新的思路,新的领导下,向着健康生态的国际市场迈出了一大步。海产品和农副产品进军日本韩国市场。宋廉政担任着海富集团董事长兼沿海小城的渔业合作社会长。宋秀秀作为海富集团的驻外代表也长驻国外了。在以后的时间里她很少回国,我想也许在异国他乡、不熟知宋秀秀底细的国度里,也许是宋秀秀最好的结局。

    技术员老刘已经娶妻生子了,老婆也来到了海富集团的办公室上班。终于解决了两地分居多年的历史。他将在这片能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里,自由的发展。小吴成为了海富集团国内市场的总经理。在国内市场开业的大商场中,总能看到戴着眼镜,一身西装裤裙,美丽而办事风风火火的女强人。

    在监狱里学到电气焊手艺的宝忠回到了故乡,自食其力的宝忠在村头开了个小门头,专门经营电气焊的生意。三十多岁、改正归邪的宝忠也赢得了四川打工外来妹的好感。婚后的小两口生了一个胖儿子。我前几天去看宝忠的时候,刚好宝忠儿子也在,当我抱起一口夹杂着四川山东话的小家伙时,小家伙不客气的尿了我一身。

    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把生机勃勃的海富集团转制成一个大家都来关心都来爱护的股份制集团。经过了大家的努力,海富集团的股票即将上市,我终于可以全身而退了。在经历了爱与恨情与仇的感情经历之后,我有一种别样的轻松。

    新上任的镇党委书记,刚到这个沿海小镇,面对着镇上的这个不大但是事多的小村子也是犯愁得慌。上一任镇委书记因为在任期内没有很好的监督领导,造成了钱永财事件的严重后果,已经被调离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到县城一个小局担任科长。但愿以后能清醒的干好科长的工作。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再也不敢麻痹大意了。到任的第一天,新来的镇委书记就特地到静宁所村走访老党员,老群众。也就是希望能摸一摸底子。找一个真正可以让群众放心,让领导满意的好基层村书记。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静宁所村早就不是原来破旧的沿海小渔村了。村子里现在搬来了很多的外来户。是鱼龙混杂,别说是管理了,几千人口的镇驻地,就是挨个数,也要数上一整天。村子里的原住户基本上只剩下岁数大的老年人和小孩了。周围新上的工厂和海产品加工基地,当地年轻人都不够用的了,还要从外地招工。外面来的流动人口租住着静宁所村的房子,白天静寂无人,但是到了中午晚上下班的时间,静宁所也是人山人海。

    探摸到底细之后,镇委书记不停地摇头。这么复杂的小村子呀。镇委书记把这个村子的所有党员名单过滤了一遍,综合白天考察的结果,所有人没有一个能有担任静宁所村党支部书记的能力。镇委书记有一遍详细的阅读着党员名单。领导安排,群众推荐。既然我不能做主,就由群众自由投票推荐吧。望着下半夜一点多了,新来的镇委书记打了个哈欠,关了台灯,和衣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还没有亮,村委会的广播喇叭就开始广播了。所有的党员群众到村委开会,讨论静宁所村村支书的选举问题。原本不抱太大希望寻思没有几个人参加会议的,但是结果却出乎人们的意料。开始时三三两两的人群,但是到了八点多钟,人越聚越多。小小的村委大院已经站不开陆续赶到的人群了,在村委会外面的大路两旁也围挤着叽叽喳喳的人群,所有人都关注着一个问题,就是谁才能成为静宁所村新任的村支书。

    我也随着人群走入了会场,这是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选举。当镇委书记坐在主席台前,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人们用无声的语言在注视着他,我想镇委书记的心中肯定也是异常的复杂。选举意味着什么?为了安全起见,派出所甚至动用了警力在会场的不远处暗暗的观察着会场的一切。

    所有得票多的党员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但是一个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宝忠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来了。看到没有我的名字,还没等镇委书记讲完话,宝忠就喊了起来:“我选卢鹏当书记!”大家先是一愣,但是接着是异口同声的拥护和激烈的鼓掌。镇委书记回过头探询的望着治保主任老党员老民爷。“哦,卢鹏不是党员。”不是党员怎么了?我们就要卢鹏干书记。钱永财倒是党员了,怎么抓进去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那个是卢鹏?”我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走到了台前。说实话,我不是没有当书记的想法,但是我不是党员。当村长不是党员可以,但是当村支书必须就是党员。但是老百姓是不管你是党员还是不是党员的,只要你能真心为老百姓大家伙办实事、办好事,老百姓就拥护你,就支持你。

    镇委书记看到有这么多的群众和党员都支持一个不是党员的小伙子当村支书,用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在和镇委几名到场的领导相互交换了意见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火线入党。镇党委王书记就是我的入党介绍人。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新来的党委书记姓王,王怀田。我心里暗自想着,王怀田,肯定是个好官。姓王的心里怀念着田地。只要是名字好,肯定也能为老百姓办实事。

    火线入了党。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特殊时期、特殊地点、特殊的王书记让我这个原本不是党员的当上了村支部书记。我望着台下期盼、信任、渴望的目光,看着这帮生活在沿海小渔村熟悉亲切的乡亲们。我下定了决心。干。我要领着大家伙往富裕路上奔.上台第一天,原来的会计和现金保管员一个不要,不是我不信任你了,而是老百姓不放心了。经过群众真正的民主选举。诞生了村委和支部六个人的静宁所村基层领导班子。开始了新的农村改革和建设大潮。这一次的选举打破了姓氏和家族纠帮结派的原有农村固有模式,所选举出来的村委和支部另外五个人也的确符合群众的意愿,镇党委的要求和我的满意。

    原来的民兵连长卢华已经快五十多了。被高票当选为村主任。王锡科头脑灵活人缘好,办法多。也被群众选举成为支部委员。村卫生所赤脚医生赵伟荣也被高票当选。接替原来的老妇女主任展姑。另外,作为宋秀秀的本家远房表哥宋庆国也在其中。年轻时号称“汤司令”的骑马英雄卢胜这一次是第一次真正的“当官”。

    对于这样的选举结果。绝大部分的群众感到高兴,但是原来的原有一套班子的倒台,当中的几个人还是偷偷的兴风作浪,因为他们不甘心自己被排挤出村委的大门。其实,这一次的选举结果是群众最真心的表白。农村里确实是富裕了,但是富裕的是老村委那班人。他们在村委,利用村民的憨厚老实,诚信可欺。榨干了村民的血汗。每年大量的土地被变卖,甚至加倍的收取提留,给农民造成了严重的经济负担。原来的村委班子没有一个人当选,就是说明了老百姓不信任他们的一个现实。

    但是上任初始,如何为老百姓谋福利,如何为老百姓说话,如何收拾原来的烂摊子,却是摆在眼前的难题。九十年代末,在别的小村子村委都盈利的情况下。这个镇驻地的静宁所村竟然欠付外边现款高达三百多万。静宁所村所有村民加一块也不过三千多人。平均每人要担负一千多元!账目一公开。所有的老百姓炸开了锅。这么多的钱哪里去了?铺天盖地的谩骂,“该判,判他死刑也不为过”。所有的村民在诅咒谩骂着钱永财。原来村委的老一班人马这一回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的低着头,顺着墙根走路。弯下腰躲避着老百姓厌恶的目光。

    虽然我在海富集团几年来也看到过这么多的钱,但那是盈利。现在看到了账目上这么多的亏欠,我吃惊之余也是有着一丝懊悔。干什么不好,不能吃碗饭。非得一时的冲动,答应了村民的请求。回到家里,我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晨,母亲望着眼睛布满血丝的我,看了看满地的烟头。心痛的叮咛我:“鹏子,不用犯愁。只要是你尽心尽力了。街坊邻居的就不会埋怨你。你只管踏踏实实的把这个村子给好好的管理好,家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家里的事情?家里还有什么事情。婚也离了。孩子也跟着她姥姥了。母亲也有着抚恤金。姐弟的生活也好了。不间断的三百二百的给着母亲零花钱。行,豁出去了。三口两口的吃完母亲做好的早饭,我骑着自行车就出了家门。我要先到镇上去和新来的王书记交流交流。光凭着我一腔的热血是不行的。我首先要看看镇上有什么想法。

    镇党委书记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待着我的到来,没来上任以前,王书记就听说了静宁所村的一些传闻。他也有着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设想。现在素未谋面的我两是一见如故。在办公室里开诚布公的把一些问题和看法完完全全的交流的完善统一。我就是一个请求,说是请求也好,要求也罢,就是要镇党委放开了权限,让我自由发挥。搞到什么地步算什么地步。王书记也是大笑:“行,只要是你不违法,不犯罪,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利的,镇党委全力支持。你是老百姓自己选出来的,老百姓相信你,镇党委也是相信你的。我能给你当入党介绍人,也要为你负责。咱们两可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

    镇党委王怀田书记拍着我的肩膀,把我送出了办公室门口。我感觉到他拍在我肩膀上的压力。

    面对着村中以前出现财务的混乱,没有正确的监督,而导致了很多漏洞的发生。我首先提出了要成立专门的理财小组。这一点赢得了全体两委成员的一致通过。我明确点明由宋庆国具体负责。宋庆国向我投来善意的目光。宋庆国是宋秀秀的堂哥。家里开着小卖部做着小生意的宋庆国也有着做生意人的精明。村民选举宋庆国成为了村委委员,也是出乎宋庆国的意料之外。本身我和宋秀秀离婚了,他是宋秀秀的堂哥。宋庆国也不愿意整天的面对一个尴尬的我。现在我先提出了由宋庆国具体负责。也是为了全村三千多口老少爷们着想。根本不掺杂个人恩怨在里面。宋庆国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宋庆国挺了挺身子,坦然的接受了这份并不轻松地差事。

    村卫生所赤脚医生赵伟荣,掌管妇女工作。在计划生育方面,卫生医疗方面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性情泼辣、豪放的赵伟荣根本就不像个女人。喝酒是三碗不醉,一斤不倒。说话就像机关枪,她说起话来,旁人根本就插不上嘴。在计划生育方面没有出过半点问题。这也是她的一个强项。

    卢华当选村主任,也就是村长,当之无愧。他老婆是教学的老师。早就转成公办教师了。现在没有退休,还在教着小学,一对龙凤胎的孩子早就考上了大学。卢华也是村两委岁数最大的一个了。老成持重的卢华是什么人也不得罪,什么人都是好人。也就是他的老好人为他赢得了太多的选票。对于他以后的所作所为,有时我也笑着骂他:“抗日战争期间,你就是个挑着膏药旗的狗汉奸。”但是说归说,也多亏了卢华。村子里的许多麻烦事多亏了卢华出面帮我给摆平了,对于我,对于村子,卢华也是立了大功。

    王锡科也是一个精明人。是精明人就不得罪人。就是老好人。王锡科是什么买卖都做,什么买卖都挣钱,原来自己的母亲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是初中没毕业的王锡科就自己钻研着怎么挣钱,几年下来竟让他折腾的盖起了新楼房,娶上了新媳妇。这不,家里还雇着司机,养着两台车专门跑长途。王锡科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赌,但是他也不是大赌,也就是五毛一块的。经常在家里组织个麻将扑克什么的。其实他也就是一个爱好。去他家打麻将又是香烟又是茶水的。他主要就是混个好人缘。吃亏犯傻的事情,王锡科是从来不干的。

    卢胜,胆子大,脾气暴,快四十的年纪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钱永财当书记时,全村子也就是他有胆子当着钱永财的面,问候钱永财的十八代老祖宗。想当初的“汤司令”骑着枣红马也是相当显赫的一个大人物,身高体壮的卢胜也是沾了当时当面骂钱永财的光,才当上了村委委员。

    这帮老百姓呀,有一个算一个。平常忍气吞声的,现在看到钱永财被抓走了,倒台了,是个个英雄。争先恐后的,就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谁,全然忘记当初一个个被人家捏着鼻子,穿着小鞋还陪着笑脸的丑摸样。

    摸透了村委会这帮以后就要同甘共苦哥们姐们的底,我心中有数了,其实我也知道,开始时是不好干的。只有苦受,没有福享的。光是那三百多万的欠账就够我们这一帮人受的。我自己开始都骂起自己来了。“你这个彪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彪子”。

    村子就是这么一个现状。村东头是荒废倒闭破产的钢丝绳老厂房,和污染减产的涝洼地。西边是大山,山根下有着贫瘠不肥沃的上百亩地。北面南面就是大海。在村子周围是村子养活三千多口子的土地,村子里的房屋多年没有规划,是盖的七零八落不成个规矩。最主要的是要命的钱,没有钱什么也办不了。那里能筹到可以发展的钱呢?

    只有发展经济,才能彻底改变现状,所有的问题才能解决。太多的问题,从哪里入手呢?我陷入了烦恼之中。在苦恼之中我想到了救命稻草。一个电话打到了在政府部门上班的二姐领弟哪里;“江湖救急,急救江湖”。对于我当村支书一事,二姐领弟是颇有微词的。在政府机关工作的二姐领弟是深深了解基层状况的。但是我不管。我搬出了老太婆母亲出面。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先拉来一个项目。哪怕是火葬场也行。

    这里面可是有一个典故的。刚开始县城青山上火化场在那里面,随着县城的规模扩大,原来的火化场还在那里面肯定不合时宜,但是往哪里搬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既要考虑到全县人口的老龄问题,又要考虑方位和路程问题。那时全县都在建厂。一个乡镇党委书记也风风火火跑到县委要工厂,也恰巧火化场也搬迁,正在发愁没地方。正赶上乡镇书记要工厂。县委书记就开起了玩笑话:“行呀,给你个厂子,但是你别嫌弃大小。”乡镇书记一听给自己一个厂子,高兴的直撇嘴,“好呀,什么厂子都行”。能给厂子就行,还管大小。县委书记乐了。“好,你既然要了,就给你吧。”就把火化厂搬到了那个镇。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没有考证,但是火化厂也确实是搬了家。

    现在我提出来要引资办个工厂,二姐领弟也是一阵犯愁。上哪里去给你找个工厂,还要找一个挣钱的工厂?二姐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因为支持我的母亲就住在了二姐家,督促着二姐领弟早日完成她兄弟交给的光荣任务。

    静宁所村有着几百亩海滩,每年的个人承包费用都是不透明的,全是村支书一个人说了算。究竟承包费用是多少,就是原来的会计和现金保管也不知道。母亲去二姐家住了。晚上我自己在家,原来承包海滩的姜涛提着两瓶茅台走进了我的家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