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梧桐花开落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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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红子疯了。在花光所有身边的钱财和变卖了衣物头巾包袱后,钱红子绝望的离开了省城。在遭受了数不清的白眼和刁难后,钱红子在王基法死后的第三天蓬头散发的回到了家中。得知丈夫已经被枪毙。在众人鄙视嫌弃的目光中,钱红子疯了。哈哈大笑的蓬头垢面的躺在地上打滚的钱红子成了我儿时的一种难以忘怀的记忆。

    1972年是不寻常的一年,老姜头死了,哑巴王得宝死了,王基法死了。钱红子疯了,我呢?

    过了端午节,原本绿油油的麦子变得干黄起来,快割小麦了,母亲的身子也变得也越来越沉重起来。站着蹲不下,蹲下起不来。母亲叹了一口气:“唉!生产队的农活多了,身子不灵便,少挣了多少工分”。过一年长一岁,9岁的大姐已经能烧火做饭洗衣服了。父亲是老师,所以姐姐上学上的早,过了麦假,是暑假,过了暑假上三年级了。中午放学大姐站在猪圈前的梧桐树旁、吃力的双手拿起喂猪的猪食瓢给猪圈里的肥猪喂食。紫色的梧桐树花开的十分漂亮,六岁的上育红班的二姐一步不拉的跟在大姐的身后。从地面上拣拾着树上掉落的紫色好看的梧桐花。

    生过三个孩子了,但是一个比一个好生。现在又要生了,但是这一次的生产却是有着剧烈的疼痛。母亲躺在炕上,用手使劲的拉扯着炕席,炕席不太锋利但是因为用力太大,母亲手上还是被炕席勒出了道道血丝,给三个姐姐接生过的本村的接生婆,是小名王展按辈分叫展姑的。即是妇女主任又是接生婆的展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也手忙脚乱的憋着劲帮母亲接生。:“你这是生妖精呀,这么费事。”展姑一边和母亲开着玩笑话,一边用手挥打驱赶在地下生火烧水的又满怀心思长大了懂事的大姐的探头探脑。二姐抱着三姐的头,钻到了炕角里面,用被子蒙住头,用手挡住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吃惊、害怕、不安、好奇的看着母亲的大汗淋漓。

    “还有一个”。当我从母亲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是谁推了我一把。说出来谁也不信,但不管是推了我一把,还是踢了我一脚。还是在我母亲的肚皮里,我和弟弟你推我让的互相推让,争先恐后着出来,总而言之。在我冒出母亲的肚皮后,弟弟也从母亲的肚皮里露出小手,双胞胎。就在1972年的农历五月二十八。我们哥俩出生了。我们哥俩的出生对于卢氏家族来说,也不知是悲是喜……

    父亲在学校里和同事正在进行着乒乓球比赛。当邻居家的孩子飞跑着大汗淋漓的赶到学校给父亲报信的时候,父亲还处于劣势。听到了有了儿子的喜讯父亲在学校里正和同事一起打着兵乓球。当门口邻居大汗淋漓的跑了三十多里山路,告诉父亲喜讯,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的时候,父亲一个高跳起来,一挥兵乓父亲挥动乒乓球的拍子。一个有力的反弹。二比一。回家的路上,父亲骑着大金鹿自行车带着报信的邻居飞也一样的奔回了家门。父亲有儿子了,一有就是两个。当爹的喜悦,是给儿子当爹的喜悦让父亲幸福的热泪盈眶。

    时间不长,父亲喜悦的幸福就被我们哥俩搞得晕头转向。母亲已经没有奶水了,干瘪的奶头抵抗不了我们哥俩的争抢,饿极了的我们扯开嗓子干嚎。父亲每个月十几块钱的工资,别说养活一家七口人,就是我们哥俩也在饥饿当中挣扎。没有营养浑身肿胀的母亲无奈的求助远方的在城市里上班的姐妹。

    家中所有的亲戚已经发动起来了,粮票,炼乳,在那个年代贫穷落后的农村,随着父亲写出的一封封求救信,零星而不断的被添不饱肚皮的我们小哥俩胃口极大的吞食着。母亲温情的看着两个深感自htt://wWw./cs/8494.html豪的宝贝疙瘩,吃糠咽菜的供养着简直就是要她命的双胞胎。

    父亲虽然是老师,是公家人。但是家里母亲是家长的,家里的大事小事是由母亲来做主的,母亲已经为自己疼爱,钟爱,深爱,溺爱,心爱,真爱,热爱的,爱得不能再爱的儿子起好了名字。----鹏举,母亲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大家闺秀。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

    鹏举是岳飞的名字,母亲同样希望给自己的儿子起一个响亮,动听,不平凡,大气,有度量的好名字。但就是在时隔多年,我们哥俩在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浑浑僵僵的中年时,才寻思过味,恍然大悟明白起来,原来岳飞是一个人叫鹏举,我们哥俩叫鹏举的意思是两个顶不上一个。

    过了暑假,下半年了,大姐上三年级了。家中为了减轻生活的负担。不能太过于指望父亲微薄的工资和生产队里少的可怜的工分,母亲喂养着满院子的鸡、鸭、猪、兔子。。。。。。所有能带给家里格外收入的副业。大姐开始在放学后拎着篮子满世界的找兔子菜,鸡菜,猪菜,鸭子菜。毕竟喂养动物是用来填补家用,不是为了糟蹋粮食的。再说生产队里分到手的粮食也根本填不满人口众多的我们家的肚皮。

    有了我们哥俩,最小的三姐开始营养不良起来。三岁的三姐在我们哥俩出生后再也没有喝到一整瓶的奶了,我和弟弟喝剩下的炼乳空罐成为三姐可怜巴巴的宝贝了,三姐伸长了舌头贪婪的舔抹着只剩下一滴半滴的空瓶。为了不让三姐偷吃我和弟弟的食物,好养大自己的双胞胎儿子,母亲狠心的在食品柜上加上了一道铁锁。

    里面的数量不多,仅能维持我和弟弟基本营养的桃酥和点心,白糖,鸡蛋,炼乳,等与三姐无缘了。五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为了刚出生的儿子,母亲还是流着泪,开始喂食大人的食物给没有牙口,胃口和食欲的三姐饭吃。但在那个年代,大人的饭食是可想而知的。

    三姐营养不良头重脚轻的整天趴在窗台上,用手指扣挖着墙上的黄土,度日如年的煎熬着饥饿,贫穷,无奈的童年。有了我们哥俩,父亲的重担明显多了起来,丝丝白发也染上了父亲的双鬓。父亲回家的日子开始多了起来,为了能多照顾一家老小,父亲基本上上早走晚回,一天六十里山路的往返。大金鹿车的轮胎在在父亲日夜的奔忙中,磨旧,磨平,磨坏。

    古老的海草房,散发着海腥味道的海草房。高大的梧桐树,开满了小铜铃般紫色花蕾的梧桐树。春夏秋冬。梧桐树和白色飘香的栀子花点缀着贫穷但是温馨的胶东农家小院。记忆中的有着梧桐树和栀子花的小院是我心中难言的伤痛。深情的留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