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尸横野人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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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的日子枯燥乏味,时间静止似得漫长,短短几月令人感觉像过了整个世纪,仿佛这船可以一直航行到生命的尽头。入冬后的一天早上,徐福从舱内走上甲板,心里想着,看情形不久就会抵达上次的登陆点,这次航行虽说出奇的顺利,但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开始呢,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加倍小心。刚好吴婷找他商量对策,两人于是站在船头窃窃私语。忽然,船上的兵士开始齐声欢呼雀跃,?望塔上的士兵挥舞手臂向他大声报告:“陆地,徐大人,终于看到陆地啦!”

    徐福只稍稍露出一丝惊喜便不做理会,眼睛马上开始死死盯住那只在波涛中上下翻滚的木碗,忽然,那只奇怪的木碗开始像陀螺般旋转起来。徐福大叫一声:“饶着鬼谷浮杯前行,留意水下暗礁。”

    原来,这片水域渐渐驶入内海,海面狭浅,越靠近陆地洋流越复杂,水下又有暗礁错综密布,一步小心便会有触礁沉船之虞。因此徐福在上次航行到此处时,不得已祭出老师留下的浮杯,通过观察海水流向及深浅,躲过暗礁和激流,找到了一条隐藏于海面下的安全航道。

    后面的船只紧随旗舰之后,大部分安全通过,但也损失了七八艘楼船。望着身侧在水中惊恐挣扎的士兵和徐福带来的百工匠人,巫师蒲阳嘴角一撇,对徐福等人对落水遇难的船只袖手旁观似乎不以为然,道静则面无表情。

    就在陆地遥遥在望时,吴婷下令道:“神皇弩准备,监视水面。”

    突然,水下不知从何处窜出十余只虎头巨鲨,霎那间便将那些落水的船员撕成碎片拖着进了水下。然而海面只不过恢复了须臾平静,很快海底成群的虎头鲨便蜂拥而至,这些巨鲨体型比寻常鲨鱼大出许多,头部坚硬逾铁,速度奇快,像是嗅到了血腥气,此刻一个个暴躁兴奋,甚至奋不顾身开始猛烈冲击起徐福等人的坐船。形势危急,似乎很快便要将楼船弄沉!

    徐福面色凝重,他知道那些同伴已经葬身鱼腹,若不是有了上次的惨痛经历,刚才一旦对他们施以援手,必定还要牺牲更多人。所以这次他有备而来,不会再做妇人之仁。

    吴婷想起两次惨死在巨蛟口下的同伴,双目圆睁一声怒叱:“你们这些魔鬼是受了谁的差遣吗?神皇弩手给我听令,尽力射杀绝不容情。”神皇弩兵高喊一声得令,曳动机簧,一只只锋利的巨弩挟着劲风射向了蛟群,虎头鲨终于惨叫着(抱头鼠窜)被击退。蒲阳目睹这场惨烈的遭遇战,不禁目瞪口呆。

    登岸后,徐福命七君子清点伤亡,好在损失并不严重,五千水兵尚余三千,三千童男女及千余名百工匠人得以幸免。大部分实用典籍、谷物种子和百工匠人都还在。最重要是始皇御赐的一千神皇弩兵并没有损失,这让他感到极为庆幸。因为他知道,一旦踏上这片荒芜的土地,前路便处处充满凶险,必须依靠这些威力巨大的杀人器械,才有可能生存下来。但让他懊恼的是,孔子及其弟子们论述仁者王道的典籍却大部分都遗失在了海底。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不久后大秦帝国一夜崩塌,愤怒的楚霸王项羽火焚咸阳,将始皇帝焚书坑儒后保存在宫内的大批典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制造了中国文化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浩劫。而他更加难以预料的是,他此番远渡重洋带往海外仙岛的这批典籍,竟然成了千余年后研究中国历史的重要文献,当初出于避居荒岛求生所做的打算,竟为保护中国文化经典、传承散布华夏文明的种子,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待众人整装完备,吴婷飞身跃上一块岩石,手中一挥令旗说道:“廖琴、廖瑟兄妹听令,你二人各领一千士兵左右环护中军,吴倩、吴玉带一千兵护卫三千童男女及百工匠人居中,蒲阳道静二人率五百神皇弩兵断后,岭南岭北二人随我率五百神皇弩兵前面开路。”

    其实蒲道二人并非吴婷下属,名义是辅助徐福,但谁都知道,如果将这万余人的队伍比作军队,他二人不啻为监军。但二人眼见吴婷英姿飒爽,指挥若定,不觉竟有些心折,甘心为她驱使了。

    而所谓七君子,不过是徐福对吴婷等人的爱称,其实除了廖琴和岭北二人,其余五人反倒全是些妙龄女子。五人平时都扮作男装,充作徐福贴身护卫,一旦有战事发生又成为熟谙战阵的领军统领。尤其经过这几年航海艰辛和上次抵达这片大陆遭遇种种磨难后,更加锻炼出一种沉稳果断,坚不可摧的默契!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向西挺进,虽然危机四伏,可行军速度却无法更快。三千孩童全部被分成五十人一队,装进木笼中由匠人们用车拉着前行。

    蒲阳等第一次登岛的诸人极目远眺,只见四周尽是些荒芜景象,别说人迹,就连野兽飞鸟都少见,对传说中的仙岛不觉大失所望。心想,别说仙鹤麒麟这些瑞兽,连颗像样的花草都看不到,哪家的仙人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远处现出一座丘陵,隐隐约约终于看到些树木在山坡后面摇曳。岭南急忙招回了斥候小队,返身回报。“大人,又到了野人岭,今时不同往日,请下令攻击吧。”

    徐福和吴婷对视一眼,举目说道:“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他们只是些初识鸿蒙的蛮夷土人。若非此处是前去和八叔汇合的必经之路,我倒宁可不去招惹它们。岭南,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好。”

    “是。”

    果然,过不多时便有几个丑陋的野人爬上了山坡,鬼鬼祟祟向下探望。那些初来的士兵见他们衣不蔽体,都十分黑瘦,一副痨病鬼模样,因此根本没放在心上。一直一言不发的道静这时却突然开了口,语带嬉笑地对蒲阳说道,“徐大人看来被这些丑东西吓坏了,难道上次就是被他们打败的吗?嘿嘿,我大秦军队怎会如此窝囊。”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野人的凶悍,简直和野兽无异。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怪啸,山坡后面像刮起一阵旋风,转眼间一大群野人手持棍棒和用绳索捆绑的石块跳跃着冲了出来,人数至少有三五百人,而后面似乎还有大队野人源源不断涌出来,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妇孺孩童,手中都提着木制的桶装容器,像是要抢着来装什么。

    “全军防守,神皇弩兵戒备。”

    五百米,三百米......吴婷一声令下,开始攻击!五百只神弩瞬间激射而出。

    神皇弩劲力之猛,远远超出了这些野人们的想象力,冲进百米之内的野人,许多在中箭后还未感觉到疼痛便被穿透了胸膛,神弩甚至在穿透前面一排野人后,仍然继续向前飞射了十余米,有些更是直接射死了后面冲上来的野人。

    廖琴廖瑟兄妹马上趁野人们惊慌之际,纵兵出击,从两侧不断冲突杀戮,野人部落的集体冲锋阵型很快被瓦解,接下来便完全成了一场屠杀。

    即使如此,大部分野人战士仍极力保护着妇女孩童,战斗进行的十分惨烈,完全超乎蒲阳和道静的预料,二人站在阵地后惊恐地望见,那些野人战士利用手中最原始的武器顽强抵抗,并且几乎全部都能够将手中用绳索捆住的石头投出很远,命中率也极高,很多大秦将士被击中头部后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此役过后,盘踞在海岸附近的野人部落从此一蹶不振,大部分作战勇猛的战士都被屠戮殆尽,要想恢复元气至少需要十几年。徐福这位世界上最早的航海探险家,如他的后辈西方殖民者一样,为此地命名‘浮杯’(即今日日本佐贺之浮杯)率领秦皇远征军开始向日本列岛挺进,为了寻找一方人间乐土执着前行。正所谓:

    浮杯万里过沧溟,遍礼名山适性灵。

    深夜降龙潭水黑,新秋放鹤野田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