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丛林里没有敌人,在白天,野兽也是最怕人的。真正的威胁反到来自那些携带疟疾的蚊子,吸血水蛭,甚至是有毒的红蚂蚁和其它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夜幕降临后原始森林带给人的恐惧,这些都不是枪能解决的。所以李翱他们并没有携带攻击性很强的武器。
李翱和赢海生一人背着把猎枪,而巴迹(大伯)则肩扛一根细长的竹筒。在完全没有任何人烟的丛林深处,一行六人弃舟登岸艰难跋涉。三个男人走在前面,在巴迹的带领下拎着柴刀在荆棘中劈开条路。
中午休息时。赢海生拿干粮和水分给大家。李翱勉强吃了个半饱,觉得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刚好看见周围树上停着几只傻呆呆模样奇怪的苯鸟,一时童心大盛弄了个弹弓,蹑手蹑脚走到树下,抬手一弹命中。豁!掉下来一看,乖乖,这鸟长的跟雕一样大,心想那雕儿您说得有多大?这热带雨林里好像什么东西都特别大,李翱想起刚到古晋那晚吃的一种大头虾,每只都有小孩胳膊那么大个,那味道真是,啧啧……
巴迹过来帮忙收拾,还兴奋地冲他比划着,意思是说这东西还难得碰上呢。只见巴迹几下就把怪鸟剥拉干净,刀法比“疱丁解牛”也差不多了。找个水坑简单一涮,又将一种植物茎叶用手搓吧搓吧塞到怪鸟肚子里,随手拣几根干树枝生起火来架上就烤。顿时有股让李翱有流哈拉子冲动的香味开始飘溢。
别看这鸟模样奇怪,味道可不赖。烤好后李翱分给大家。结果赢海生说Bajau族人都是回教徒,带毛会飞的东西是不吃的。赢小卿和小红说看了那鸟的丑样子就没胃口,还是您自己享受吧。那个不爱吭声、满脸阶级斗争的蒲月儿,一路上只喝自己带的水、吃饭时就从随身的一只皮袋里掏出两粒黑不溜秋的泥丸嚼一嚼,更是个怪物。
李翱叹道,“你们不吃是不懂得欣赏,这种地道的野味平时上哪找去啊。上动物园打两野鸭子,都说你是滥杀野生动物呢。”
吃完继续赶路,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被当地人称做亡灵河的‘禁地’。前面渐渐听到流水响声越来越大,周围植物也越来越茂盛。这里的热带雨林有世界最高的塔豆、波罗蜜,能长到近百米。一棵大树上长满各种藤萝、花草交错缠绕生长在一起,看上去说是一栋摩天大楼也不夸张,非常壮观。尤其到了夜晚,真是说不出的诡异震撼。
又向前走了半晌,景色豁然开朗。山谷中一条奔流纵横的溪水出现在面前。这也是巴迹和赢海生约定的地点,他只能送到这里。过了这条河,就是所谓禁地。之所以叫禁地,也许是因为山上有些厉害的毒虫猛兽,或是有毒的瘴气,所有当地人对这片禁地异常敬畏。听说以前有人误闯进去,结果都没能活着出来。
而赢小卿还证实了一个消息。三年前美国著名的探险博士阿色度兰,曾带领一只多国探险队到达婆罗洲,当时曾深入亡灵河禁地。结果几乎全军覆没,本人也尸骨无存。只有一个女队员死里逃生,但却已经神志失常了。
小红从昨晚被李翱吓到后,就一直在提心吊胆:“对呀,你叔叔那么有钱,你想要什么,让他派其他人帮你办不就成了吗?”
李翱也忍不住有些顾虑。他心里一直怀疑赢小卿热衷探险恐怕不是对金钱名誉感兴趣,反倒象是在寻找能够沟通所谓灵魂的方法。难道是因为她的母亲吗?这对普通人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些有钱人就保不齐啦。就象世界上那么多人热衷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不论是科学的也好,迷信的也罢。老百姓或许反而更豁达。但我敢保证:如果一个人拥有了非常大的权利和能力,开始对寿命有更大的奢望几乎是必然的。秦始皇派童男女寻找海外仙山,或许有些不着边际。可现代科学昌明了,很多以前古人痴心妄想,甚至离奇幻想、甚至不敢想、想不到的事,都变成了事实。延长人的寿命又怎能说是荒诞呢。无论现代古代的文学作品,对那些希望长生不老的人大多评价一句人心不足、痴心妄想。可不管书上怎么说,那些超级富豪、国家领导、站在世界权利金字塔上层的高级种群们。从古代到现代,从未停止通过科学或非科学手段不断冲刺这一人类的终极梦想。
从原始社会人类初民的智者,到现在世界的领导者,他们刻意营造出一个理性有序的世界。用法律和道德杜绝一切作奸犯科。但面对权利和欲望的渴求,一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从没放弃过在众目睽睽下一遍遍上演精致的愚弄把戏。用冠冕堂皇的知识、法律、和道德,掩盖他们非理性的野蛮贪婪。
赢小卿苦笑了一下淡然说到,“其实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叔叔了,他这几年一直有病,所以平时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加上现在华人在当地的微妙处境,他也不喜欢出风头。不过这两年公司交给我哥哥海威来管理,他却是个想法蛮多,又很有上进心的人。这也是赢氏这两年不断向传媒、新科技领域增加投资的原因,否则我也不会去FFG,我们也不会认识了?
李翱故作意味深长地说:“该见的总会见到的。”
凝望着面前的溪谷,溪水虽然不宽,却感觉象有一道很高的屏障有意隔断了什么。头顶一轮明月当空,溪水反射出溶溶的月光,四周群山巍峨,古树参天,溪水宛如一条银龙在奔腾跳跃,景象果然瑰丽无比。但直觉告诉李翱,这次的冒险之旅也已经真正拉开了序幕。
按巴迹的说法,在夜晚穿越亡灵河几乎等于是送死,一再劝我们不要冒险。并告诉我们溪水下游水流渐宽,会在不远处形成一个小湖泊,那里有几处废弃的水上寮屋可以过夜,如果一定要去,也最好是赶到那里等明亮再过河。
可赢小卿坚持自己和李翱、赢海生、蒲月儿四人先从这里渡河继续向前。既然李翱担心小红,就让她和巴迹一起到下游的寮屋去过夜,约定明早之前在那里会合。李翱本想劝赢小卿和那个不喜欢说话的蒲月儿也跟小红他们一起去安全的地方宿营,由自己和赢海生先过河去探路。但看她的神情估计说了也是白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他把身上的猎枪给了小红,并教她如何使用。赢海生也掏出一把柯尔特蟒蛇9毫米左轮手枪递给了她,看的出这把精致的手枪即是他的防身装备也是件收藏品。这种枪操作简单,故障率低,即使发生卡弹也可以继续发射,很适合在雨林里潮湿的环境下携带防身。
虽说枪是军人的生命,但李翱很清楚在这种丛林环境下,能够威胁人的东西,很多都不是枪能解决的,此时更需要的是敏捷的反应和沉稳应对。好在部队时练就一身过硬的野外生存本领,这让他胸有成竹。
河水不宽但湍急且深,水下生物环境复杂不能武装泅渡。赢海生从登山包里取出一条长绳,长绳一端有一个铁抓,只见他把铁抓在空中轮起摇了几圈,看准对岸一棵高大古树用力抛了过去,那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几十米长的巧妙弧线,刚好落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绳子借着惯性绕了几圈之后铁抓死死扣住了树干。看他手法劲头娴熟利落,李翱也不禁暗赞一声。
赢海生最先过去。李翱担心赢小卿自己过去出意外,就用安全扣先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缆绳上,然后干脆将她上身和自己绑在一起,双手双脚攀住缆绳吊着她爬过去。最后通过,李翱到了对岸一边帮赢小卿解开和自己绑在一起的绳索,一边回头对蒲月儿喊着“等我回去接你,这地方多的是鳄鱼,掉到河里可就成宵夜啦。”
蒲月儿摆手示意不用他帮忙,只见她轻轻一点脚尖顺势一翻身便轻巧的上了缆索。半蹲在绳子上,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是没有重量,两手平伸,两脚交错向前快速移动,一转眼通便过了禁河。
看得李翱和赢海生目瞪口呆,这丫头原来是杂技团的!
李翱这时回过神来才突然发现,刚才一直傻呆呆盯着蒲月儿看,双手本来抱着赢小卿帮她解安全索却始终没松开,而她见自己那么专注也并没有推拒。
赢小卿意识到李翱正望着她,赶紧把头一低小声说了句,“还是让我自己来脱好啦。”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帮你脱吧。”
还是我自己脱吧
妈的,干脆一起脱吧
可惜美女在怀全无知觉,李翱赶紧回味了一下,只记得手上的感觉怪怪的。她两边肩胛骨从上到下象是有一排东西,咯咯棱棱的。什么呢,我靠,不会是那个什么文胸的带子吧?可是又不象啊。 难道是畸形,太可惜了吧。
“你想什么呢?”赢小卿看他有点发愣问道。
“哦,没什么,这蒲月儿看不出还挺有两下子。对了,她怎那么冷啊?装酷也不用一句话不说吧。”李翱赶紧叉开话题,心想还是别太好奇,好奇能害死猫,别让她以为我这人怎么那样。
不过现在他对蒲月儿可是越来越感兴趣。这丫头什么来头,看身手也不简单呵。
四人渡河后继续向前,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净是些参天古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蟋蟋蔌蔌的古怪声响,李翱忙回头看了眼,不看不要紧,一看惊得头皮发炸,立马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那条禁河里,数不清的大螃蟹和大草虾正成群结队的往岸上爬,横着就扑过来了。(前几天还刚吃了不少,不过这要大得多,真是现世报来得快),那螃蟹足有小孩脑袋那么大,还有数不清的超大水蛭和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可怕生物,一个个裂着口器舞着巨螯。看样子是要把他们当宵夜了。
真是庆幸刚才没有泅渡,要是……想都不敢想。
李翱大叫一声,快跑。环顾四周,只见空中飞舞着无数小孩拳头大小的毒蚊昆虫(又是小孩),这些铺天盖地的空中杀手,极有可能携带致命病毒,它们才是热带雨林里最危险的敌人。河边松软的脚下,突然鼓起一个个小土包,数不清的铁甲蚂蚁和巨大的沼泽蚂蝗正从地底往外钻出头来。
这些丛林里比鬼还可怕的生物瞬间形成海路空立体式的包围,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四人急忙把防护服的面罩拉下来挡住脸部,挥舞树枝拼命往外冲,横冲直撞的昆虫隔着厚重防护服撞击着众人的头部。打落多少都是杯水车薪,李翱挡在赢小卿面前拼命挥舞手中的树枝。心想这时候就算使用火焰喷射器也没用了,除非有一战时英军用过的那种重达两吨的庞然大物。
忽然,蒲月儿冲在前面招手叫他们跟上。众人拔腿发力冲出几十米,抬头一望空中飞舞的昆虫如鬼魅般尾随而至。看来想要逃脱追杀几乎是不可能的,拼命狂奔只会让自己更快倒下。刚好这个方向又出现一条纵向的小溪流,不过充其量只能算是条小水沟。
四人纵身蹦到对岸,那些美味的螃蟹被河水稍微延缓了速度。只见蒲月儿从百宝皮囊中又掏出几粒药丸。以连珠手法在河边每隔几米投掷一棵。黑丸落地即炸,带起一股黑烟。恰好此时我们处于上风口,黑烟顺风吹去,那些毒蛾飞虫闻者立死。被这么一阻,众人才得以急忙朝上风口跟着蒲月儿夺路狂奔杀出重围。
蒲月儿带着李翱等人在林子里坐突右拐,借着高低起伏的地势掩迹遁形。跑了没多远李翱就感到完全失去了方向,看样子她却镇定自若,不一会又跑到另一条横向的溪流浅滩前。几个人互相帮扶踏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过了河。
一路奔跑又经过几条大大小小的溪流,都是纵横交错。尽管错综复杂难辩方向,但又好象是某种布局暗藏玄机。
而后面的毒蚊巨虫却早已被甩的无影无踪了。
赢小卿筋疲力尽,四人只能靠着大树坐下来休息。就在惊魂甫定,刚喘口气的当口。李翱猛然看见一只体型硕大的巨蝎正停在赢小卿靠着的那棵泥巴树上。那蝎子悄无声息。翘着有毒的螫刺,使一招蝎子倒爬树,正舞着双螯奔赢小卿缓缓爬了下来。
李翱惊叫示警,小卿抱头。同时拔出腰刀看准蝎子甩了过去,一刀正中大毒蝎后腰。可这一刀虽然将蝎子最毒的尾刺砍掉,但大蝎子的上半部分身体却挟着一股腥风直接扑在了赢小卿头上,吓的她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这一下变起突兀,李翱要赶过去已经来不急了,赢海生手里端着枪,但怕误伤小卿却不敢贸然开火。
那巨蝎伸开附足竟整个将赢小卿的脑袋包住了,舞着老虎钳子一样的双螯便要下手。
说时迟那时快,蒲月儿从背后抽出一根短棍,两下先将双螯格挡,然后电光火石般连挑带刺七八下,将巨蝎的附足全部打断。紧接着用力将巨蝎挑起,看准腹部柔软处一棍力透胸膛。最后手向后一挥,一个漂亮的转身,翘起的马尾辫还迎风一晃。
格、打、挑、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即快又准,真是说不出潇洒漂亮!
仔细一看,她刚才用的短棍,竟是一根铜笛。
从小就对武术技击痴迷的李翱,当然已经瞧出了些苗头,这蒲月儿身材玲珑小巧,走路起路来含胸拔背,双目精光内蕴。静如处子、动如矫兔,浑身就象一张拉满弦的弓。看她渡河时的轻身功夫和刚才出手所用毒烟,加上这一手漂亮的日本蒲生流剑法。不难得出结论,她毫无疑问是个忍者,而且还是个忍术高手。
忍术其实就是隐术,起源于日本战国时代。其理论基础就是来源于中国的孙子兵法。
忍者因为从事刺探情报和暗杀工作的危险性,飞檐走壁和近身搏击的功夫最是精湛。象走竹竿、跳刀桩等训练都是从娃娃抓起。要练到穿房越脊如履平地,才能执行任务。另外忍者还有一套自己专用的武器工具,象闻金、苦无、“?”字型手里剑等等。象蒲月儿所用的笛子,其实就是一种从剑法脱胎出来的异型兵器。
由于忍术非常注重精神能力的修炼,形成了众多的修道门派,著名的有武藏、伊贺、蒲生流等。发展出令人惊叹的众多诡秘绝学,可惜时至今日由于忍者在战争中的作用逐渐失去重要性,很多象五行遁法、药术、精神幻术、阴阳法术等密传绝技大都已经失传了很久。没想到赢小卿请了个这样的人来,难怪有恃无恐。
这时赢海生已经把小卿弄醒了过来,她也只是猛然被吓了一跳,其实并无大碍。
蒲月儿又回复了平常爱理不理的样子,缩在树下休息。瘦瘦小小的身材还真看不出来竟是一高手。
李翱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小卿:“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我得去请教请教。”小卿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如果她能说话,或许会告诉你,但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了的好”。
什么?她还真是一哑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