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衣以为时下流行的电影文学作品往往追求开局标新立异,然而大部分愈往后愈淡而无味,不若许多旧作经典,不温不火娓娓道来,却是欲罢不能。思衣不尚新奇,唯不媚俗、但得一‘慢’字足以。不喜欢的读者大可弃之如敝履,莫骂娘,有辱斯文。
(正文)
那年李翱从福建当兵复员回来后,家里给安排了个环保局收费的工作。那时候环保还没这么受重视也没什么油水(搁现在不跟收保护费似的)。他在部队摸爬滚打野惯了,虽说人心就是江湖,部队也TM不是净土,可比起地方上来还是强多了,因此刚回来那会儿很不适应社会上那些湾湾绕,郁闷不已。好在单位里他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资历没资历的角色,也不招领导待见,他也乐得清静,就这样醉生梦死的混了有大半年。
春节时中学同学聚会,地点在市里最大的兆丰酒店;酒桌上只见男的一个个油头粉面,女的个顶个花枝招展,当年那群死党都混成人模狗样的。刚开始大家还都有几分羞涩,酒过三旬便开始原形毕露了。坐他旁边的正是当年的相好小红。穿的更是,啧啧...上身低胸蕾丝小洋衫,露出大半个高高隆起的雪白胸脯,下身短裙丝袜,把一双玉腿衬得修长健美。上学时她是出了名的假小子(现在叫‘前卫’)有一次穿着当时最流行的一步裙去上学,结果让徐老师批了个‘奇装异服’。喜欢画妆,胡同口没事干的老太太们又嘀咕她:“呦,这老谁家小丫,将来怕是要当小姐呀。”
小红从小爱好体育,是学校的长跑王。生的人高腿长,面容清秀中透着几分英气,走在校园里免不得吸引不少目光。记得有一次市体校女子长跑队的几个尖子下来我们校,体育老师华峰就找了小红和丛丹她们几个给人家当陪练。华老师问,“殷玉红,怕不怕?”
小红说,“我有啥好怕的,就是今天没穿运动鞋,要不我光脚跑吧。”
丛丹说,“别呀,输阵咱也别输人,我那正好有双以前穿旧的,你先对付着跑吧”;
结果三千米跑下来,硬是让她把那几个体校的给甩出去大半圈,华峰老师当时捧着秒表激动的跑过来拍着她说,“哎呀妈呀!!!你可行真,刚才破县记录啦知道不?”
殷玉红当时一抹脸上的汗,抬腿就把鞋脱下来摔地上了,冲着丛丹喊了一句:“就这破鞋还跑什么跑呀?”
大家伙一看,那鞋后帮整个开了,鞋底都快掉下来了。
结果体校那几个女孩不知为啥当时就挂不住了,有一个还当场哭了。后来还有社会上的人来学校找过麻烦,差点演变成一场暴力事件。多亏李翱和大恶这两个‘大哥’出面才摆平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怪不得人家急眼,什么叫“就这‘破鞋’还跑什么跑啊”。你说这话搁谁听见不别扭。
喝着喝着,男生们就都有点豪情万丈,兄弟长、兄弟短的没完没了。李翱一看再喝下去酒量再好也得歇菜。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一对青梅竹马刚结婚的同学身上,然后自己借着酒劲,拉着小红猛侃。“我说小红,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不过这敢引领潮流的魄力还是没变,你这穿的什么呀?怎么看怎么跟歌厅里的小姐是一个style,存心想把我们这帮傻小子整晕吧”。
小红嘴一撇,“你懂个P呀!现在小姐都穿的跟大学生似的,大学生才穿的跟小姐似的。”
一聊起来才知道,当初小红一心想搞体育,她妈楞是别着没让;一提起这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要不是她妈把她给耽误了,那奥运会上拿金牌的不就是她了吗,还有王军霞啥事呀。“你说说,少赚多少钱?”
结果阴差阳错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大学,现在毕业不到一年,已经在一家据说很牛X的跨国广告公司里任职tor了。
李翱一听盲肠都快悔青了,想当初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毕业就去当了兵,现在估计也混成白领了,那小红还不就...哎,人生呀,没场说理去。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表面依然热热闹闹,但总觉得和当年的感情比起来,不知是哪儿变了味。
小红说,“你不错啦,国家干部铁饭碗,比我们强多了。”
“得,甭逗我了,一月三四百大元还没编,真正的无产阶级。搁小时候咱这成分绝对算‘贫农’,光荣啊。可现在是‘笑贫不笑娼’,谁有钱谁光荣。”李翱借着酒劲发起了牢骚,“当兵时我一心想当将军,现在是啥人生目标都没有了。刚回来那会什么都看不惯,磕磕绊绊经了些挫折,总算弄明白了这就叫社会。等到什么都看得惯了,人也变得没一点棱角,就成我现在这副德行了。”
小红眉头一蹙叹口气道:“得,你这思想可有问题啊。不过也是,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天马行空自由自在,上来蛮劲比牛还倔。看来咱人民的军队就是牛X,要不怎么说部队是个大熔炉呢,啥破铜烂铁都能对付。小红端起酒杯和李翱碰了一下,目光一亮,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嗨,对了,干脆你来北京吧,大城市机会多,凭你的魄力没准还真能找到用武之地,闯出个名堂来。”
饭后大家又一起去唱K,从歌厅出来李翱本来打算送小红回家(两家是邻居)。可被大恶三宝几个铁子拉去拼酒(注:‘铁子’是东北方言,相当于北京人说‘瓷器’,死党的意思。不过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还是东北人实称,您说那瓷的东西能牢靠吗?)
大恶说,“你别看见美女就挪不动步,见色忘义嘛这不是。”
这家伙果然是恶人。
大恶同学原名鄂春来,这姓氏很少见,可能因为他是满族吧。从小家里学校大家都只唤他做来,久了,大名反到没人叫了,连他自己也只叫做是鄂来。其人虽然长了一身迷人的肥膘,可奔跑跳跃灵活无比、虎了吧唧有几分天生神力。性格继承了东北人的悍气,是个出了名不学无术,逞强斗狠的角色。但有一件好,就是讲义气重感情。
三国演义里面讲曹操遇见典韦时就说他是古之恶来,这个‘恶来’是作人名讲的,据考证是古时候的一员猛将。虽然我们鄂来同学和古时的这位猛将兄没法比,不过的确是李翱平生所见的人当中爆发力最强的。和小红一样,他至今仍保持着县里的一项田径记录,不同的是小红耐力超强,大恶则是短跑无敌。想那时候看见他那么庞大的一个身躯冲刺在百米跑道上,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李翱常想这肯定跟他家是卖猪肉的有关。再加上后天努力,从小打架斗殴的没少磨练自己,才把一身迷人的肥膘终于练成了盘根错节的腱子肉。
前些年帮一哥们打架犯了事,跑到北京投奔了在三环边XXX批发市场做猪肉批发生意的他叔(看来还是家族生意)。刚去那会有人来收保护费,大恶心里一乐:首都也有黑社会?他这人从小见人打架就兴奋得直挠墙。当时一晃栲栳大的胖头,一踮脚就从一米多高的案板上蹿了出去。几个照面把三个小喽罗都放了血,其中一个还打成了骨折。事后虽说险遭报复,可刚巧被一个人称白哥的人给看上了,收他做了小弟。就这样,鄂春来同学从小就显露出来的武术天赋,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也算人尽其材吧。
三宝这些年在哈尔滨做服装批发生意,发展的相当不错。大半年往南方跑,大半年去俄罗斯忽悠老毛子。这次过年回家,开了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跑车,甭提多拉风了。
李翱听大家聊了聊这些年的经历,好象过的都挺精彩,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由得一阵儿感慨,一阵儿无奈,心儿飞到了九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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