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态并没有所谓“恶化”的趋势,因此报社也没有再刻意突出食物中毒的最新进展,这个稿子在第二天刊登的时候只被安排成了边栏,方一杰正盼望着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此对这一安排暗自高兴,原来大记者发小边栏也有令人愉悦的时候,这也足以见到人生的一丝玩味、一种戏谑。
当然,由于整个的局面都是在这种媒体记者密谋的基础上进行的,自然也就带上了人为操作的意味,董沛的稿子在某种程度上比方一杰的更为超前,他来到农副产品批发市场随意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将稿件处理为卫生监督部门正在查封有关牛肝菌的菜品,确信凿凿的语气让这个稿子成为了《神州时报》社会版的头条,而实际上按照他们商量的意思,这都变成了一种变相的广告,不免也带有几分误导读者的含义了。
就这样,这件事情也即将告一段落,再过一天,《娱乐://WWw.报》上不再出现有关此次食物中毒事件的消息,而这一天也正是周五,周末到了,各报的新闻量也减少了一些,趁此机会,《娱乐报》社会新闻部全部记者外出聚餐,因为第二天就是端午节。
方一杰和同事们早早结束工作,当天稿件全部上传后,晚上一起来到一家酒楼吃粽子。而与此同时,董沛胡新师徒正和光头李在一家名叫“醉仙楼”的娱乐场所内享受声色犬马之乐。
按照惯例,这地点又是董沛找到的,活动内容则是一群青春艳丽的女郎陪着饮酒作乐,一边在包厢内卡拉OK、赌骰子,一边有人因为输得多而开始跳脱衣舞。
董沛是此间的老手兼高手,输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偏偏一个18岁少女有点不信邪,屡败屡战,而输了就得喝,所以很快就变得东倒西歪了。
另一边,光头李因为酒量欠佳,几杯酒下肚后便神魂颠倒了,骰子是几个点都分辨不出,却装出赌神的模样,将骰子筒举起来疯狂摇晃,突然一把将骰子筒摔了出去,几颗骰子在地上滴溜溜打转。于是他哈哈一笑,“不就是脱嘛,正好天气热嗨!”
与光头李赌骰子的是董沛相识已久的妈妈桑文姐,因为赢了光头李,所以现在要跟董沛开始巅峰对决。
“四个四!”
“四个五!”
“五个五!”
“咣”的一声,“六个五!”董沛似乎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不信,开!”文姐大叫一声。
董沛的骰子筒应声而开,两人一凑,四个五,两个一,正好是六个,看来文姐也要加入舞娘的队伍了,这个队伍现在是越来越庞大了。
“文姐,好久没看你的细皮嫩肉了哟……哈哈”
“笑个P,愿赌服输,没得说,李老板,一起来吧,姑娘们,老娘也来陪你们啦!”
由半裸到全裸,桀纣时代的酒池肉林又出现了,在包厢内的男女们全都在酒醉目眩之中错乱着被麻醉的躯体以及神经,尖叫声、喝彩声像浪涛一样此起彼伏。光头李剽悍的肉身在乳白的峰峦中左右摇摆,引导着踏上不规则的舞蹈,原本坐在沙发上红涎着脸坏笑的董沛和胡新也被拉入了肉阵之中,左右上下其手。
原本不被世俗所容的举止、谑笑,在这里都披上了快乐的外衣,在不断地畸形发酵着,欲望的旗帜在迷离的空气中迎风招展,飒飒作响。
在声色与光影之中狂放不羁的董沛在这时并没有忘记方一杰,拨通了他的电话,告诉他因为缺席而错过了如此令人兴奋的场合,相比而言,他认为吃粽子真是太小儿科了,毫无意义。
“过来吧,这里好多‘肉’啊,比粽子好吃多了。”
方一杰听到电话那头劲爆嘈杂的舞曲,虽然也有一丝本能的亢奋,但实际上却不免有几分厌恶,因为虽然食物中毒一事的报道已经告一段落,但这其中的教训令他记忆犹新,逐渐对自己随波逐流的经历有了强烈的反感,这其中有对工作的妨碍,有对个人品性的破坏,实在没有可取之处。
“实在是走不开,单位的人都在呢。你们好好玩吧,玩得开心点,保持体力,晚上继续奋斗啊……呵呵。”
“哈哈,这么多美女,你小子不来别后悔啊!”
“改日一定奉陪,改日……”
方一杰迅速挂掉了电话,这时,部门的聚餐也开始了,部门主任端起了酒杯。
“明天就是端午节,今晚我们部门聚个餐,大伙这段时间也够辛苦的,祝大家节日快乐,各位吃好喝好,以后继续多写好稿多拿稿费,生活蒸蒸日上,能喝酒的端起酒杯,不能喝酒的端起茶杯,来,碰一个……”
大家纷纷端起杯子,一片觥筹交错中纷纷祝愿部门繁荣昌盛,祝领导步步高升。这对方一杰来说也是他希望的,因为这里毕竟是他的前途所在,虽然未来的日子依然模糊。
一阵酒足饭饱之后,陈主任也提了一下部门近期的工作计划,让方一杰有一丝惊讶的是,这些计划里竟然还有调查京城洗浴中心营业状况的一项内容,而起因则是市里最近下的一道文件通知。这项通知在本市各大报纸的时政板块曾经以新闻的形式刊登过,内容是:市内各大洗浴中心、KTV等娱乐休闲场所的顾客在进入时必须事先进行实名登记,且必须出示身份证,目的则是为了规范管理。
在方一杰看来,这项通知的实际目的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奥运会服务,为营造一个文明、健康的首都社会风尚,当然,他认为这一项规定的出台,一方面是发出一种信号和警告,让各相关的娱乐场所好自为之,不要顶风惹事,而另一方面,相关部门也会对逾越雷池的人加大处罚力度,虽然这一通知并不一定能真正杜绝某些隐秘的肉体交易。
主任将这项调查任务交给了部门的几位男记者,同时,有几名女记者也主动请缨,要求加入这一调查小组。方一杰因为最近工作表现出色,被安排成这一调查小组的组长,负责统筹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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