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艾草敲门进来,端着饭菜。我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晌午了。“秋水姐姐有事忙,刚吩咐我告诉您一声,她中午不回来了。”
艾草忙活完了就退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对着饭菜发呆。有秋水在的时候,连哄带骗的好歹也能让我吃上两口,现在她不在,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
“唉!闻韶颜啊,你还真是麻烦。这身体不会是饿成这么糟糕的样子吧?”门外传来脚步声,听见艾草在喊“爷”。是韩景?我急忙把织到一半的毛衣收好。刚坐下,门就被韩景推开了。
今天他穿了见白色的衣服,风神俊朗,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我摇摇头,“今天我才发现,你长得很好看啊。”我发誓我是有感而发,但是……为什么他的脸黑了?
“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韩景一字一字地像在磨牙。看着我的目光凶得吓人。
我后退了一步,怎么了嘛,我在夸你耶,不识好赖!
“过来吃饭,刚好我也没吃。”也许他今天心情好,很快就多云转晴了。
我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地挑了两下碗里的饭,就放下了。
“怎么?”他抬头看着我,“不合你胃口?”
我摇头。“你吃吧,我不饿。”这身体前世一定是撑死的,总像跟饭有仇似的。
韩景也放下筷子,“过来。”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
我考虑着,基本上过去很容易,但是我不爽他命令的语气。犹豫的结果就是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这男人的腿部肌肉一定很发达,每次都喜欢让我坐他腿上。既然这里是我的固定座位,我也懒得再挣扎,故意把身上所有的重量压在他腿上。
“你再压也没多少分量。”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让外人瞧见还以为我韩府刻薄你呢。”他抓住我那瘦得跟鸡爪子差不多的手,小心地握着。
我猜他是怕一用力会将我的手折断才这么小心的。“放心,你对女人们出手一向大方,这是全圣朝都知道的事。我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也只会说闻韶颜无福消受你韩大少爷的恩情罢了,左右都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我知道我这叫不识好歹,可是话就这么说出口了。夹枪带棒,配着我那冰冷的眼神,我知道这次真的是祸从口出了。
韩景的身体僵硬了,握着我的那只手微微地用力,到后来,我估计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力量大到什么程度。我白着一张脸,咬紧牙不出声。手上的痛却是更清晰强烈地传递过来,一点点地折磨着我的神经。
“你要春生过来干什么?”好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估计他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进了门赶上吃饭,可能是想吃完饭再问,却被我坏了兴致。
我抬起头看着他,“自然是干活啊。”我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活?”他盯着我的眼睛,我知道那里有些雾气。我的手疼啊!
“院子里的树木要浇水,寻常也有些力气活,这些都不是丫头们能干的。”理由我一早就想好了。
他又看了我一会,“春生就留下吧。”握着我的那只手终于肯松开了。我刚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今天怎么了?心里有事?”
“你哪那么多问题?”我想都没想,一句话直接顶过去。呆了他,也呆了我。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
“对不起。”我低下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乱,一切突然间都变得很乱。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我就是一下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晚上给我一个理由。”说完这句话,他放开我,出去了。
我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又陷入了这种状态,让我疯狂的状态。从前也有过,莫名的情绪低潮,来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就像心中有一把火,仿佛要把身边所有人都烧成灰。和翼唯一一次吵架就是因为这个,那一次我们吵得很凶,翼觉得我莫名其妙,我也觉得自己委屈。直到我用水果刀割伤了手臂,一场风波才告停止。这一次,是不是也要靠自残才能宣泄心中的火?我愣愣地盯着屋顶,能控制的时候我不愿做出过激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我知道是秋水。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想是我的脸色白得厉害,让她有些害怕。
我翻了个身,这是才发觉,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出去吧。我没叫你就别进来理我。”
“可是,小姐……”她不放心我,我知道。
我试图给她一个笑脸,不晓得是不是很难看,不管怎么说,我笑了。“去吧,我没事。”如果她再不出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秋水到底聪明,点点头出去了。“小姐,秋水就在外面,有事您喊一声就好。”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总算熬过了这段可怕的低潮期。唤了秋水进来,打了热水洗了个澡。摆脱了一身的汗湿,总算心情慢慢好起来了。
秋水默契地什么都没问,她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不过,某人并没有这样的默契。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韩景,我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你的手怎么了?”他打发了秋水,回头看着我红红肿肿还带着斑斑血迹的右手发愣。
我看了看反问道:“肿了,这还看不出来?”
某人又要生气了,呃……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我问你怎么弄的?”他的音量不可避免地提高。
我想了想,“肿是被你弄的,你不会忘了中午时你差点废了我这只手的事吧?”话虽如此,我却没怪他。我是咎由自取,怪不到旁人。
韩景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傻瓜,很快就接着问:“那这上面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划的。”附送一个笑脸,大大的。
“我不愿意和你猜谜,一次把话说清楚吧。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景呼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阴冷。
这话好耳熟啊,我想来想去,好小子,盗用我的话,我要告你侵权的!
“这种状态在我的那个时代是一种病,心理疾病。”我等着他慢慢消化我的话。“是由于心理状态调节出现问题造成的。”
他看了我一眼,“大夫能治吗?”显然他没大明白我的话。
“主要靠个人调节。换句话说,还是要靠我自己。”我的心理医生这么对我说的。
“调节不了呢?最后会有什么后果?我的意思是……”他迟疑了一下,“最坏的后果。”
“死。”将额前散开的碎发拂到耳后,我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大概完全无法想像这种事,尤其是当我云淡风轻地说出“死”字时,他的表情很诡异。
我很想潇洒地说一些“人生百年,难免一死”的话,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曾经以为自己看淡生死,可以很从容地经受,直到翼走了,我才知道。我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一直都不够坚强。
“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韩景对我似乎永远有问不完的话题。
我低下头,遮住哀伤的眼眸。有些东西不会因为时间、地点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的。时间再久,伤口也不会愈合的。
“他是我心中的一道伤,却是永远都不会结痂。”我拒绝去和别人谈论翼,他是我一个人的。
由于低着头,我看不见韩景的表情,但是从他微有些乱的呼吸可以判断,他的心情同样的不平静。
“那个男人很有福气。”良久,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有些吃惊地抬头,刚好看见他眼神中一闪即逝的寂寞。原来他也有寂寞的时候啊!在这偌大的韩府,美眷成群的韩府,作为韩家的当家人,居然有会寂寞?老天爷,您还真搞笑。
听到声音我才发现,我真的笑了出来。暗叫“糟糕”的同时忙去看韩景的脸色。呃……这个,他的脸色自动被我理解为“不算太好”。
“你在笑话我?”某个黑了半边脸还要保持风度的男人这样问我。
我拼命地摇头,我真的没笑话他,只是觉得老天爷比较可笑而已。“你听我说,人呢,不要动不动就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而且很容易老的。”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他这会只剩wWw.看着我磨牙的份了。我看他可怜,转身倒了杯茶给他。刚递到他手里,就被他用力拉进怀里锁紧。我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茶到是喝了,不过是喝到我的肚子里,还是被他嘴对嘴地喂过来。我必须为我的好修养鼓下掌,这种时候居然都没骂人。
“别这么一脸愤恨地看着我,被你取笑了半天,我只是讨回点利息而已。”韩大少潇洒地放开我,笑得一派风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