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咏唱声隐隐从门外飘来,阳光仿似在歌声中生长的藤蔓,缓缓绕过窗楣,照亮棉褥,爬上女人丰腴莹白的玉背。
丝黛拉翻了个身,木板在身下发出微弱的咯吱声。唔……腰好疼!这种又破又窄的硬板床对于生就一幅S形又偏偏很喜欢拗S形的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贤者圣殿通常无人留宿,因此只在顶层了设置了一两处简单的休息室,不过即便如此,贵为国师也不该睡这么简陋的床吧?男人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哪!丝黛拉运足一口气,慢慢活动腰肢,粗棉布在肌肤上留下不快的摩擦感。这时,被挤在一旁的身影咕哝着翻转过来,微卷的银发在晨光中错落闪烁,勾勒出wWw.断断续续的轮廓。
争吵、对抗、粗暴的侵犯……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换到的却是能把这个男人留在身边酣睡……
丝黛拉捂住嘴,心底倏然涌起一股泫然欲泣的满足。
因斯图克的脸微微皱在一起,眉毛是一贯的不耐烦形状,狭长的眼线却眯缝着孩子般的委屈,大概被挤得很不满意。丝黛拉心头一动,凑近他,想吻一吻那薄薄的嘴唇。
“沙……”一个脚步声停在门外。紫眸骇然睁大,即使睡眠不足却仍然明锐如刃。
“因斯图克,你在里面吗?”虽然这是公用休息间,罗赞蒂尔在进门之前始终保持着礼貌的习惯。
房间里没有声音。
“……因斯图克?”
房间里仍然没有声音,可并不等于没有动作,因斯图克正疯狂地往头上套法袍。丝黛拉打了个哈欠,感慨这闪电般的身手究竟该归结于他的盗贼出身,还是多年以来的熟能生巧?
“亲爱的,还记得空间异动术怎么用吧?”国师大人边束腰带边贴近情人的耳朵。
“你想让我这幅样子异动到哪儿去?”王妃托起下颌,像一只慵懒地摇晃尾巴的猫。
“随便什么地方,先去一下……这关系到帝国的政治稳定!乖,别忸怩了,衣服什么的对施法没有妨碍!”
“==……”
“相信我,我试过!”
下一刻,因斯图克不得不暂时放开烦人的扣子,手忙脚乱地堵住女人更加烦人的嘴巴。木门慢悠悠地启开一条缝,罗赞蒂尔似乎要进来了。
“等等,我不在!”因斯图克回头吼了一声。他本来想说“我不方便,等一下”,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横陈在榻的事实,即使再多等几下也无能为力,因而产生了小小的错乱。
“好吧……那我走了。”罗赞蒂尔在门外郁郁地回答。
屏持了半秒,丝黛拉终于放声大笑。因斯图克脸色一黑,知道帝国的政治稳定这下算是完了。他气急败坏地把床罩扔在花枝乱颤的女人身上,拉开门疾步追了出去。
“听我说……”
“滚开。”
“这是个意外!”
“是你自己说这里是研究魔法的地方,要禁欲清心,绝不带女人乱来――是你自己说的!”
“对啊,我从来没有违反过!只不过昨天……你也知道,我烧了她的寝宫……”
“不要再跟我提昨天!”
“呃好吧,不过她总要找个地方睡啊!瑰厅有人占了,我的寝宫又……来不及打扫……”因斯图克的“来不及打扫”就是说有另wWw.一位夫人正住着,“你想,要是随便一个女人也就算了,可这位是王妃大人……身份使然,不能乱塞啊……”
“因斯图克大人、罗赞蒂尔大人早!”几个紫袍弟子鞠躬行礼,却发现这一前一后疾走的两人脸色不对,慌忙避开视线,低头而过。
“快系好扣子!你身上都是她的抓痕!”罗赞蒂尔几乎吼出来。
“不,这是我自己抓的。最近天气干燥,皮肤很……”
噼啪!罗赞蒂尔的忍耐之弦崩裂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拿这么无厘头的借口搪塞自己,或者,是觉得自己已经迟钝到了这个地步么?!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够了――随便你怎么样。我只是来告诉你帝洛雅人又提出进言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罗……”
“神官大人,早啊!好几天没看见您了!”一个身影突然挡在忿忿离开的白袍国师面前。久违的塞莱斯特法师反手编着辫子,显然刚起床不久,却又不愿意放弃向神官大人问安的机会。
气氛在转眼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罗赞蒂尔愣了一下,把略有些窘迫的目光投向同伴,后者显然已经得了天大的理,挑挑眉梢,昂然挺直胸膛,顿时比他高出好几公分。
“因斯图克大人……”铃迦簇起眉头,再久违也不能让她产生一丁点的好感。
“藏得还真好~”紫袍国师翻着白眼扣完剩下的扣子,“我来贤者圣殿这么多趟都没撞到,看来某人的天分之前是被埋没了……”
“你!”罗赞蒂尔的脸猛地涨得通红,铃迦更是一拳挥了上来:“你在想什么啊?淫贼!”
“收拾好你自己吧!”因斯图克一手捏住古铜色的绣拳:“没穿好衣服的女人可比男人刺眼多了,别泄露了咱们神官大人的小秘密!”
他冷冷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去。罗赞蒂尔的太阳穴差点没迸出血来,立刻跟上前拼命辩解:“你怎么能那么说?!你明知道我……绝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找个保险的地方,让她碰到帝洛雅人不就糟了吗?!”
因斯图克只是叹气。
“你说说,宫里哪还有安全的地方?我想来想去也就这儿设有魔法壁障……这不都是没办法嘛……因斯图克,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我……说了什么吗?”回头的一瞬间,因斯图克的脸上涂满了伤感:“每个人都有没办法的时候,就算你不解释,我也毫无怨言。只不过……我永远不会指望你这样对我罢了。”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既表达了悲凉的心境,又把同僚殚精竭虑为帝国大业所做的周密安排和自己因为拗不过死缠烂打的女人而下的仓促决定划上了等号,因斯图克转身走下螺旋楼梯,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罗赞蒂尔闷闷地跟了上来,似乎有什么地方很不爽,可是又说不清楚……
“帝洛雅人怎么了?”
“还是借阵的事。”
“哦,我会处理的。魔法部今天还有几个议题,等会一起过去吧。”
“唔……”
他的声音是那样憋闷,因斯图克的肩膀几乎要颤抖起来。他的头发一定又卷起来了!每当罗赞蒂尔焦虑的时候,那一头蓝发就显得格外卷曲,好像受了太多委屈,以致发梢也跟着蜷缩起来似的。因斯图克用力绷紧脸,他得拼命控制自己不要转过身去,拉直那些沮丧的头发。
“其实……铃迦在这儿住了好一阵了……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你没有问过……”
“哦。”
“……你的皮肤,没事吧……”
楼梯旁的小窗透进习习晨风,清凉舒爽。这个早晨真是美好极了,希望时间能在此多停驻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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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真的有误差啊!我试过好几种魔法,都打了折扣!”“那是你自己法力不足吧?还好意思这么大声……”“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不是这公式不对,就是那高塔附近有魔法乱流!”“也说不定是咱们阿伦预感到要掏腰包了,于是心情低落哈哈哈……”“你们……”“不许转移话题!输了就要请客!”
吵死了,吵死了!我%&×#@……这里难道不是图书馆吗?难道不是因斯图克大人管辖下的图书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道天雷从窗外劈下来啊,可恶!!卡夏“砰”地一声合上手里的巨型图典,把同桌阅读的紫袍弟子们吓了一大跳。
本来从浩瀚如海的魔法图文里查找某个符号就是一项郁闷至极的体力活,何况卡夏还要偶尔偷偷摸摸打点小抄。给那边几个聒噪的家伙一吵,她已经连续看串了好几次行,手心里的小纸条也画得一塌糊涂。这样下去不行啊……她叹了口气,费力地抗起厚重的图典,踮起脚将它插回书架。
贤者图书馆宽敞明亮、布局考究,长长的书架上排满了各类魔法书籍,其中不乏珍贵的手抄文献,几乎能媲美螺层山脉那千年传承的极星图书馆。不过正因为如此,要把这些书全都查完,自己也差不多得在这儿终老了吧……卡夏徜徉在书架间,呼吸着古老羊皮纸的墨香,随手抽动一卷银色护角的书册。
不料,那本书非但没有被抽出来,还往里缩了缩。卡夏诧异地从书架层间望过去,原来另一侧也有个人正巧要拿同一本书。算了……反正自己只是随便翻翻,根本无心研读。她正要走开,对方却轻轻将那本书推过来几寸,示意请她先看。
哟,倒是个很绅士的人呢……卡夏伸手抽出书卷,对露出的空隙微微一笑,刚想说声谢谢,笑容却骤然凝结在脸上!
“轰隆――!!”图书馆里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强烈力场。虽然贤者圣殿设有禁制,任何魔法在这里起码被削减三层,但是5-3=2,二级风之绝响仍然掀翻了整排书架,向着金发青年那俊美的脸庞猛砸过去!
“卡,卡夏小姐……”
“去死吧,你这个骗子!!!”
刚刚在一旁争论的魔法师们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招摇,竟敢在国师大人心爱的图书馆里大打出手?!
“等等,卡夏小姐~~”菲安吉特拖出一个仓皇的颤音,纵身躲过铺天盖地砸下来的书和书架:“别在这儿动手!弄坏了图书馆,我的身份也不敢保证你……”
“放心,因斯图克大人会理解我的!”贤者之杖舞起清冽的寒光,七级风刃以令人窒息的密集度激射而来!
7-3=4……菲安吉特轻轻抽了口气,一边张开影之盾防御,一边好声好气地劝慰:“卡夏小姐,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惊扰了别人多不好……我发誓!昨天……”
“咚!”话音未落,卡夏的第三波攻击已恶狠狠地砸中他眼眶――
那是一枚嵌着流星的黑宝石戒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