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吗?”我刚问完,就被秦陌拉上了马。同时,离染在身后解释道:“在附近发现了新都的埋兵,必须马上护送君上离开。”
秦陌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不得不抓紧他来平衡自己摇晃的身体。可新都,那不是萧湦的国家吗?萧湦,你真的会这样做吗?还是,我所知道的只是身为普通人的你,而不是作为帝王的你?不久,身后传来铁骑的马蹄声。回首,看见的是黑压压的士兵以及他们所扬起的灰尘。
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样一来我也清楚了和他们相比,我们四人若想回击根本是以卵击石。即使,园外还候着七八个轻骑也不会有丝毫的差别。而我们的三匹马似乎都理解主人们的心情,速度不减刚才,使得追兵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这时,周围的树林里突然出现密密的弓箭手。
伴着为首之人的手势,士兵们纷纷放箭。一时间,空中洒起了箭雨。离染护着煊寂的同时拔剑对抗迎面扑来的利箭,而秦陌则是护着我向外跑去,偶尔回头帮离染一把。这期间,煊寂骄傲的脸上从未出现过焦虑之色。
他们的箭不见减少,可我们由于防箭而使速度不觉慢了下来。身后的追兵趁机靠近,而他们发出的重重叠叠的马蹄声给我一种心慌之感。终是由于躲避不及,煊寂的左臂上中了一箭。离染见状,迅速下马,对着我们说:“秦陌,婼儿,君上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快走,我来断后!”说完,就看见他握剑冲回wWw.了那密压压的追兵之中。
“离染!离染!”我拼命的叫着他,而他却始终没有回头,这时,秦陌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没事的,婼儿。保护君上是我们的职责,况且依离染也应该不会有事。”不可否认,秦陌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宽慰。离染是我除了夏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若他有事,我自然是会感觉少了什么。
树林中,潜伏着的十八个黑影随行,准备伺机采取行动。
跑了很久,隐约见到前方有座破庙,秦陌便护着煊寂和我走进去。
“婼儿,我去附近调兵。此间,君上就拜托你照顾了。”说完,秦陌再次上马匆匆离去。而我扶着煊寂走到庙里面的一个角落之处,帮他处理了一下左臂的伤口。伤口需要清洗,可在这破庙之中哪里会有水?思量再三,我覆上了自己的双唇。待清洗完毕后便撕下自己的裙子替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好在他今日着了一身便装,我才不用担心会毁掉他的龙袍。
当一切处理妥当时,他却渐渐出现昏迷的症状。“君上,君上?”我扶着他,试图通过说话来不让他继续陷入昏迷,可他还是重重地倒在了我的怀中。
“糟了,难道箭上有毒?”想到这里,我立马检查他的伤口,好在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在箭上没有毒。”便就这样守在昏迷的他身边,看着他安睡的冷颜,恍惚间竟有一时的失神,手也不觉中抚了上去。可就在触碰到的那瞬间,我如梦般惊醒,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榀婼,记着,他是一位好帝王,可却不是一位值得爱的男人。因为,他的眼里心里不会容下任何的女子,况且你还答应了夏竹不是吗?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从后面传来了马蹄声。
我透过窗户向外看,果然是刚才的追兵。“没想到,竟来的这么快!”可离染和秦陌都没有回来,思量片刻,我扶着煊寂向里面的角落靠,可进来之后还是很容易察觉。听着他们下马的声音,越来越近的踏步声,我的心悬了起来。无奈之中,我将他靠在墙上,自己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君上,恕榀婼冒犯了。”说完就闭上眼吻了下去。装作,是幽会的普通男女。
可在这个时候,他却有了苏醒的迹象,看见我如此般的行为,诧异之中勃然而怒。他试图推开我,但似乎是由于刚刚醒来,身上又带着伤,以致于他并没能推开我。身后,一队人马驻足仔细地观察着我和煊寂,碍着我的背影,他们终究是把我们当作了寻常人家。
“看来帝岍应没有藏身于此。我们也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了。”他们迅速地撤离,身上的兵器因相碰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待他们的马蹄声消失时,他猛然推开了我。
“滚!不要让朕再看见你!”他的话冷而透着震慑。若从前我只是觉得他冷漠,那么此刻我便看见了他帝王之气。傲然而不容侵犯。
我并没有多做解释,跪安之后便默默地退到门外跪下。天空中,意外地瓢泼起大雨,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师榀婼,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咬着牙对自己说道。一点一点,雨并没有停下或变小的趋势。约莫一个时辰后,秦陌匆匆赶回。见我跪在雨中,便问道:“婼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快进去吧,君上等着呢。”见我如此回答,秦陌也不多加询问,立刻进去向煊寂报告目前的情况。看着他进屋的身影,我笑了,重重地摔在雨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靠着一个潮湿的怀抱中,可这已经很温暖,“呐,离染,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秦陌已经从附近调集了几千兵马,秦陌此时正和君上反击。婼儿,要知道君上从未在侍寝之外让女子亲近过。所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请相信君上。他是一个好的君主,自然懂得分清黑白。”离染并没有起身,而是让我继续靠着,时不时将面前的火堆拨弄一下。
我没有回答,只是就这样靠着他,直到身上不再潮湿。
“婼儿,去看看吧。这事解决之后指不定你就可以回去找找你的爹娘了。”
就这样,离染带着我去到煊寂的附近。那时,他正带着身后的士兵朝着秦陌的方向而去。而秦陌则是手缚着一位新都的将领。煊寂在那人面前勒马,送出手中的红缨枪直指他的眉宇,傲然道:“若然萧湦如此轻易地便可将我煊寂击败,那么我芷月又何来今日的天下?”
这一瞬间,他突然成了我心中的神。看着他君临天下的身姿,我痴然无语。
“婼儿,若你想回去,那么现在就是机会,呆会儿我会替你和君上说一句。”这时,离染在我身旁小声提点着我。想到夏竹,想到爹娘,我便对着离染点头后迅速离开。
循着以前的小道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繁花依旧,只是唯独不见故人踪迹。然而走到以前该是村口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地带。那场大火将这里的一切都毁灭了,我在心中喃喃自语。
“婼儿,是你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往日让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声音此时却成了最牵动人心的那根弦。转身便看见司马岩欣喜的神情。
“对,是我。我想知道我爹娘呢?”
听着我的问题,他脸上的欣喜一扫而空,良久才慢慢说道:“婼儿,我还是带你去吧。”说着,他领着我向一旁的林子里走去。在那最僻静的一处角落,两座青冢闯入眼帘。
“那天村子遭到洗劫之后,我就发现你爹娘倒在了那树林外面。而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离开了……”司马岩在我耳边解释,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是蹲下来替他们清理青冢上的荒草。一棵,又一棵。微笑依旧。见着我的表现,他急了,“婼儿,想哭就哭吧,不要这样憋着好吗?”他扶着我的肩,看着我已不再清澈的眼睛。
“司马岩,我吹箫给你听,好不好?我爹娘最喜欢听我吹箫了。”我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那玉箫,准备吹凑一首曲子给他听。而他却是将我打断,“婼儿!不要吓我,好不好?”
“司马岩,你还记着吗?我爹曾经让我嫁给你的,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这样他们就会开心了,就会……”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把将我纳入怀中,“婼儿,没事。哭吧,哭出来就会舒服一点的。”
“为什么要哭呢?应该要笑的。”我推开他,对他展露自己最美的笑颜。可,毫无征兆的,大口的鲜血从我的口中涌出,滴落在坟前,落地瞬间便染出妖艳的红莲。我没有擦拭残留在嘴角的血丝,而是将箫放置于唇边,破碎的《涅槃》便回荡在空林之中。
“婼儿,就算作是我求你好不好?不要这样的对待自己。”司马岩拼命地摇着我的双肩,试图让我能够哭出来。奈何我仍是没有一滴眼泪。一曲未毕,鲜血再次上涌。一滴一滴,就像是盛开的红莲,魅惑人心。而当我正欲抬头和司马岩说些什么时,从背后传来的疼痛让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司马岩就这样看着眼前的男子将她抱走,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待到人影快消失wWw.时,才从嘴边滑出几个字,“婼儿,愿你幸福。”
“若真的希望她幸福,为何不将她留下?你该是有这样的能力吧?”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之处,淡淡的声音直入他心。而司马岩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神色变幻,继而转身半跪,“属下参见域主。”此时的司马岩声音沉着而厚实,自有一种男子的阳刚之气。
女子莞尔而笑,“为什么看着她被别的男子带走呢?”
司马岩顿首,答道:“我只是希望她幸福,并无其他杂念。而从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既然如此,司马岩自是愿意让她离开,毕竟,她失去的已经太多。”
“罢了。刚才之事是怎样的情况?”女子摆手,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转到此行真正目的上。
“刚才乃新都左将军凌凙亲率一队人马前来袭击帝岍。虽表面看上去像萧湦所为,但实为其国舅菥蓂私命凌凙所致。如今帝岍安然,且生擒了凌凙,目前正打算率兵而返。”
“我命你速速对北凉的人放出话。就说,是萧湦命人偷袭的帝岍。”
“诺,域主。”说完,司马岩迅速起身,朝着燕镇的另一个方向而去。身后,女子转身,看向了那两座青冢。“你们虽然去了,可我和你们的恩怨还不算了结。冥昭,我们回南燕吧。”说完女子便朝着林外的马车走去,身后,十个黑影在一瞬间闪现又消失。许久,才有一个声音传来,“诺,吾主。”雄浑有力的声音长时间的回荡在空林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