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剑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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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太菩提护体,以退为攻。方丈磐石卧虎,暗中静观。两人一瞬不瞬的观察着对手的举动,以防不测。

    剑锋疏忽一闪,转瞬即暗。方丈心知对手以此试探,企图扰乱自己心性。哼――!谈何容易!

    方丈也不示弱,阴阳锁指,凝神敛气。口中念诀,见招拆招。佛家最讲究心性淡薄,入火海如入空境。 想要他钻了套送上门去,白日做梦。

    “好你个锁指功!其实也不怎么样。”师太双目虚眯,诸天化身步法凌厉前移。

    “胆敢口出狂言,难道你师长郭襄就是这么教你的!你且不知峨眉武功也是源于我少林?”方丈大怒,看准对方剑气袭来,

    “呸――!你个臭和尚,竟敢辱我尊师,看我不杀了你!”远处,一远远旁观的娥猸小弟子忍不住出声抗议,说着,便回手抽剑狠戾刺向方丈。

    方丈站在原地未动,只在剑刺入自身前一瞬,出手如拈花一般将对方的剑尖准准擒住。

    “看我的――!”旁边另一个年纪不大的清秀女子急了眼,双脚一踏如飞鸿般抢身而出。

    飞鸿踏雪!如梦心中暗自思量,峨眉这一群老尼姑也太不自量力了点。怎么?当真以为武林中惟她峨眉天下无敌么?

    那女子眉宇间煞气很重,如梦站在一侧冷眼看那女子使出峨眉金顶绵掌。心中一动,如梦回身从地上拾起一片叶,出手间,那女子脸上已然多出一道凌厉如剑的血痕。

    女子收手暗惊,呼道:“何人?”

    如梦冷冷一扬眉,挺身而出。

    “什么人?报上名号来!”师太眸光暗闪,细细打量如梦好半天。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峨眉仗着人多势重围困老人家一个,传出去,恐怕名声受损。”如梦淡淡一蹙眉,目露轻蔑。

    众人惊呆,怔怔凝目看向挺身站在场中央的白衣女子。此女样貌丑得简直不堪入目,身穿一袭染了污垢的白衣。身段还算不错,不过一看就知身中巨毒。那苍白如一抹游魂的肤色,即使是此时黄昏傍晚时分,也仿佛是将死之人一般。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峨眉第十三任掌门在此,哪里由得你来胡言乱语、指指点点。”师太薄怒,沉声冷哼,既已是自身性命不保的人,还想逞强挺身替他人解围,真是不知时务的笨蛋。

    师太心底暗自咒骂,面上却还敛去怒气几分。那等丑陋痴傻的女子,她还真是没见识过。但既然事已至此,不如痛快点一决高下。

    “好!既然你话已至此,那你想怎样才公平?”师太虚起眼,唇角挑起抹讥讽的笑意。目光瞬的掠过白衫女子清瘦丑陋的面,冷冷斜睨她清傲的神色。

    “不如你峨眉派出一名弟子单独与我过招。”如梦神情转而温婉,低下头轻轻咬了下唇角,仿佛心意已决。

    “若你峨眉弟子能在十招内胜我,我自甘服输,事后任由你等处置!如何?”

    傍晚的清风崖,放眼望去满是清冷与荒凉。\\\\在这人烟稀少的崖顶,此刻细密缱绻的雨丝,仿佛给山的空蒙添了些许清浅的怅惘。

    众人站在清风崖顶,静默着负剑而立。那些束冠淡眉的峨眉女弟子,无不怔怔望着此刻她们同样站在细雨中的师傅。

    “师傅!弟子愿替师傅担劳。”长相颇为清丽的韶龄女弟子急步踏前,沉声蹙眉。

    师太未言,只是暗暗思量。她不知此女来历,也不敢无凭妄下断测。瞅那女子眉眼被蒙在一片氤氲雾气中,看不大清,但气质却是出类拔萃的脱俗。

    转念一想,反正我峨眉现在处于上风,量她一介弱质女流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那老和尚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好!依你所言。不过……如若你输了这场赌,那臭和尚的老命……。”师太厉声应允,面目凌厉决绝中深藏着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

    听师太应允此事,如梦面上平展无波,可心下……却沉了又沉。仿佛无低的黑洞,跳下去就是永无止息的坠落。

    如梦弯身去拾青冥,然而出呼意料的是手尚未触及剑身,那股剑体自然散发的凛冽寒气却震开了如梦妄图靠近的手指。如梦将手闪电般的缩回,心下诧异不已。许久,才平息心脏剧烈的起伏,咬了咬牙,如梦再次伸手试图拾起它。然而再一次的,未等如梦手指靠近,青冥那锋利的剑芒却已划破了手指尖。缓了好一会,血水才从指尖缓缓溢出。

    果然是难得的好剑!

    惊异之余,如梦心低连连赞叹。不愧是流传千年的上古名剑,果然名不虚传!

    忍着剑气割裂手指的巨痛,如梦弯身将青冥强执于掌。手腕略一翻转,一道清浅的碧色流光自剑尖轻轻震荡开去。

    未及那一声低呼脱口而出,却只见那缱绻的雨廉被荡漾开去的剑气割裂出一道缝隙。那缝隙极其细密,斜斜的自密雨中徘荡出去。

    几近无声的风响过后,犹如石破天惊般。转瞬,那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如遭雷击般炸裂开。在场所有人怔在清风崖边,目瞪口呆。仿佛一场噩梦般,许久,无声的寂静中始终无人醒来。

    一阵风掠起如梦如瀑般垂长的青丝,掀起她衣殃一角。那样曼妙清傲的英挺身姿,就连那些同样方当韶龄的峨眉弟子都看呆。

    “承让!”如梦虚行一礼,澄静的眸寒光暗闪。心念流云诀聚集体内气海,逐渐将内力凝聚到指尖,手肘只轻轻一翻,一股清冽至极的剑气破空扫射出去。转瞬,青冥剑光芒大盛,剑身通体碧青如玉凝。

    “哼――!”对面峨眉的女弟子轻蔑的冷哼一声,虚步持剑。

    青风崖顶陡然一阵风起,漫卷起满地零落的碧叶。

    四周静得出奇。

    “徒儿――接着!”师太手指翻出,一道耀眼白光陡然划出剑鞘。扬手一抛,那一道绚丽绝美的弧度漫过晴空,倚天剑稳准落入清丽女道手中。

    那样凌厉的锋芒,那样清冷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声音。如梦蹙眉,心知这一场对决恐怕会很麻烦。

    少林方丈和峨眉师太静默两边,各自观战。

    ――――――――

    “梦儿,这一招属玉箫剑法,看好我步势。”说着,无名拂剑自颈侧直上。脚下步wWw.势变幻如云般莫测。衣袖飘殃如鹤舞云端,那剑势飘逸中自存一份坦荡自得。

    “看好剑的走势,记住运剑时要集中精力,专心于剑尖。口诀你记牢――剑是灭魂剑,走剑要平善,气要随剑行,两眼顾剑尖,气沉两足稳,身法须自然,剑行如飞燕,剑落如停风,剑收如花絮,剑刺如钢钉。”

    “梦儿,这一招属狂风快剑。无需记剑诀,只看好我如何摆剑就好。”无名剑眉一蹙,星目暗无波澜。手上一使力,身前那颗上了年头的古树轰然而裂。足尖未及落地,足下已然是寸草也无。这一百零八式犹如狂风暴雨般,招招足以于瞬息毕人性命。

    ――――――――

    此刻,如梦谨慎提防着峨眉弟子的举动。深知自己此刻身心疲惫,恐不宜恋战。见对手眼底流露出轻蔑不屑,如梦也暗自松了口气。

    兵家大忌――轻敌!

    而那年芳韶龄,容貌清丽的峨眉女道却恰好犯了这至关重要的失误。

    没有试探,那一剑如石破惊雷般直刺如梦眉心。看准对手出剑时露出的破绽,如梦手腕一翻,格挡开那蕴满厚重杀气的一剑。侧身的同时,一记反剑反向刺去,竟也被那女道士灵巧躲过。脚下不敢停歇,如梦手掌间的青冥发出低低的嗡响,仿佛是咆哮。

    那女弟子显然没料到如梦能躲过这一招突袭,眸光瞬的一暗。

    如梦心中无物,凝神全在那股剑气上,脚下步法变幻不停。

    师太侧首旁观,眸光连连暗闪。如果她没记错,才刚白衣女子那一招翼上双飞,在江湖中消匿约有十余年。而今,竟还能重现江湖。这白衣女子,究竟什么身份!看她此刻全神贯注的走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初上峨眉,她还是个刚刚年满十六的懵懂孩子。尽管最初入派时,遭到家里人的极力反对。但终究,她倔强的性子还是没有人能改变。就这样,她入峨眉那一年,父母双亲都因种种打击而相继离世。至此,她尘缘已了,心下再无牵念。拜了师,他开始修习道派武学。师傅曾夸奖她是个学武的好苗子,她不负师望,终究得了倚天接任掌门。之后,她立誓今世定将峨眉武学发扬光大。

    雨――细密如织,仿佛前尘谁留下的那抹深长叹息。

    那样缱绻着洒下,飘摇无定。

    来去如风,如梦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游走在苍山绿水间。剑光如电,凌厉出阵阵袭人骨血的寒气。刚想用破指神功去击对手命门,却不料被对手一个横扫捉到下盘,那剑波破雨激射而来,如梦闪身去躲,翻身到中空时,刚好暴露出自身命门所在。那素颜女道唇角一翘,瞬息出手。

    那是至人死命的一招,阴辣狠毒。

    如梦蹙眉,死死咬紧唇角。

    青冥在指掌间兴奋的震颤,翻转间游走出万千清冷的剑光。迷醉,剑舞如秋水。

    “喀――嚓!”一声,那雷声惊心,仿佛近在耳畔。雨水顿时汹涌如瓢泼,清风崖顶氤氲雾起。

    所有在场围观者刹那间同时抬眸仰天,惊惧此刻天色大变。

    就是现在,时机……刚好!反手转腕,素袖轻轻拂过剑身。青冥长剑释放出阵阵狂傲的锐气,狰狞着想要脱掌而出。那深藏袖中的纤纤素手握紧了剑柄,指骨因用力过大而泛出青白。

    转瞬……出手!

    那一天,仿佛历经了一生种种磨难。那一刻,仿佛轮回前尘成云烟。事后,她反复的问自己,究竟为何,她要被命运牵连到这里,又是缘何,让原本无力的双手只瞬息便夺去她人性命。这一切,本非她所愿啊。

    利落果决的必杀一击,穿透重重雨幕直射出去。那一剑,拼尽了全力,可剑刚一脱手,她却又想拼尽全力去挡住剑的去势。然而,当时的情势,却已然没有她反悔转圜的余地。当那柄青冥直直透穿wWw.素颜女道的右肩时。之后那样悲伤的结局,却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

    师太见势,暗中翻手一挥。一枚微不可查的银针闪烁着尖利的寒芒射向一无所觉的如梦。方丈本刚想出手,无奈有人先他一秒使出惊蝉指。

    弹指一瞬,有刃器被洞穿的清亮声音。

    如梦怔住,呆呆望着现身青翠绿林间飘然而降的白衣男子。

    神俊清雅的面容,一袭雪白的素衣干净得出尘。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玉箫,白袖下隐现着一点淡紫。

    那样的人,仿佛从天而降。没有人看清是怎样的出手,却精准挡住了师太暗中必杀一击。

    如梦站在缱绻细雨中,眼前一片湿润模糊。淡淡氤氲雾气中,她只来得及略一眼那男子手上的玉箫,那匆匆的一眼,却足以让她紧蹙的眉舒展开。心里宽松了些,便放任自己倦极的身体倒在满是泥泞的雨水里。

    雨――下得急迫,毫不留情的打在每个站在崖顶的人身上,湿粘的感觉只让人心慌。地上蜿蜒流淌的,是雨水混合着血腥。雨――下得那样决绝凌厉,那气势,仿佛要将人世一切的悲喜化做点点尘埃,只转瞬,冲刷待尽。

    将视线从如梦身上抽回,随风的心有些微的痛。

    “来者何人?”师太纵身将倚天夺回手中,手腕凌厉翻出。“铮――!”长剑出鞘,摇曳出万千迤俪神采。

    随风蹙眉不语,只将目光淡淡掠向师太手中的倚天。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伤她!”随风握箫的手向外侧一指,那边,静静躺着一名白衣女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