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生死患难


本站公告

    如梦的身形缓缓坠落,那一刻,无名的面色苍白失措。心脏似乎停止跳动,只是急促起伏的呼吸让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活着。慌乱间,无名托起身形瘫软在河边的如梦。查看如梦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流血。雨稀的灵魂穿越千年的时空,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各种输管的自己。看到了哥哥消瘦的背脊,将面庞深深的埋进臂弯中。

    此刻,她很想看看哥哥帅气俊美的面颊,想用自己并不温暖的双手去抚慰他无法抚平的创口。可是,她看不到。更不敢去看。她怕看到哥哥布满血丝的双眼,那凸显的颧骨和深凹的眼眶。苦心无助,恐怕就是此刻的心情了。

    司马辰见这情形,却只得束手无策的怔愣在原地。

    手中的剑还泛着清幽凛冽的寒芒,此刻握在手心却火烧般灼烫无比。

    因为他最清楚才刚是谁在暗处,是何人要致如梦于死地。那飞镖究竟有多危险,也只有此刻茫然失措的司马辰最清楚不过。只是,在飞镖险些刺中如梦胸口的刹那,司马辰的心痛得有一瞬的窒息。看着如梦被无名紧紧拥在怀中,好似他的心也被什么生生的钳制住。想要挣扎,却无力。

    那种明明心痛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在那一瞬,深深的烙印在司马辰的心中。

    恍惚心痛时,无名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雪珠。

    记得上次为了摆脱魔教的穷追不舍,无名将雪珠从锦囊中转移到口中温含。之后故意露出破绽将锦囊掉在地上,然后司机摆脱魔教的人。而现如今,他已顾不得什么武林盟主之类的,赶忙将雪珠捧出置于掌心。

    情急之下,无名将雪珠捧于掌心间,用掌心的温度尽量消解些雪珠的寒气。然后扶起如梦靠在自己怀中,将雪珠用内力为如梦服下。这是唯一的方法,否则这种情形下如梦根本没有气力服下雪珠。

    盘坐于如梦身后,双手点在如梦的背脊两处穴道上。源源不断的,为如梦输入真气。汗水渐渐密布额头,几缕发丝无力的垂搭在无名的额前。心中默背心诀,也不去理会那边始终无动于衷的司马辰。可是……才刚射出飞镖的人……!

    努力集中心智,无名始终不敢大意。否则若梦儿有个长短,他无名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时间在点滴中慢慢熬过,无名的眼中已布满血丝。额头细密的汗珠滴答掉落,转瞬渗透进衣襟。手背有青筋暴突,指骨微微泛白。但无名咬着牙,丝毫不敢怠慢。只有他自己知晓,为了等到如梦,他苦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唇角有抹猩红溢出,无名的双眸紧闭。此刻,整个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其余人全部屏除在外。而在无名的内心深处,如梦就是那块最柔软处。这个是非不断,纠纷不绝的世界,实在不是他留恋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带着如梦远走高飞。放下一切世俗的烦恼与争纷,到一个没有打扰的世外桃园安然了此生。

    次日清晨,当窗外第一缕阳光将大地暖暖的笼罩。如梦的眉舒展开,唇角是那抹许久不曾流露出的浅笑。睁开双眼,迷蒙中,似乎眼前的窗边有一个不真切的剪影。闭上双眼缓了好一阵,当如梦再次睁开双眼好奇的看去,才模糊的看到无名那似笑非笑的俊颜。

    “梦儿,感觉身体好些没。”第一句话迫不及待的自无名口中溢出。

    如梦略有些发怔,目光迷离的注视着床前满色还略有些苍白憔悴的无名。感受到无名手心传来的温度,那股暖流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窝。暖暖的,融融的。

    眼眶有些湿润,如梦赶忙低下头去,闪躲开无名专注的目光。

    无名有些激动,死死的握紧如梦的手。那股强劲的力道中,蕴涵着饱满的感情。可以真切的感受到,那感情自指间溢出。仿佛已储蓄了千年,直到这刻才直白的流露。

    无法忽视这种幸福的感觉,久违了的温存。\\\\可是,如梦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心底那张倾国容颜。那把能吹出万种沧桑世态的箫音,那箫音早已注入如梦心脉,挥也挥不去的别样色彩。

    看如梦略有所思的表情,无名的手松了又紧。迟疑着该怎样将酝酿已久的话表露,无名的面色竟有些发窘。

    “饿了吧?不如我先去找点什么用来充饥。你看,这样可好?”此刻的无名竟像个青涩腼腆的大男孩,那欲说还休的表情逗笑了如梦。点了点头,望着无名消失于融融朝阳中的背影,如梦的心竟砰然心动。说不出的幸福赶漫溢心头,有股温暖的味道。

    打到一些山林野味,无名用碳火反复炙烤着猎物。那香味渐渐四散开来,让如梦忍不住馋涎。刚想伸出手去,不料无名已然快剑一削,将一块上好的里脊肉薄薄的一层削下来。竹签被利剑削得很光滑,以防刺破手指。无名眼疾手快,将身上的布衣撕下一块,用来给如梦擦手。如梦怔怔看了无名许久,心底的感动慢慢溢满整个心脏。

    无名始终专注凝视着如梦,眼底蕴满深深的感情。唇角勾着笑,仿佛看着如梦就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而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心中暗自思量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女孩子就是他生活中全部的信念和支撑。是什么时候,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如果可以久久凝视着她,那么最好一直到双鬓花白。如果可以一直守护着她,那么一定要几辈子的时间才好。

    轻轻揉着如梦的发,无名心底一阵感动。如梦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抖,面颊有淡淡的笑。只是,此刻心底却映出另一张面容。耳旁似乎有隐约清幽的箫音,悠扬苍凉。心中一紧,如梦赶忙调整好表情。低垂下眼睑,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

    “梦儿,你觉得纵情山水,策马驰骋于名山大川间的日子怎么样?”无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如梦,眼底闪烁着期寄的光芒。

    手紧了又紧,如梦抬头回以一个灿烂的笑面给无名。“很好。”努力说出这两个字,如梦复又低垂下眼眸。

    “你愿意放下这里的一切,随我一起走吗?”无名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此刻说出闷了很久的心里话,也许就可以达成愿望。“当春天到来,我们可以策马驰骋于广袤草原,可以躺在草地上数天空的星星。感受轻柔的微风,每天都有欢声笑语陪伴度过。”顿了顿,无名仔细的探究着如梦眼底的情绪。 “夏天,我可以带你去冰国,听说夏天的冰国一点都不炎热。那里有用冰凿刻而成的冰像,神态栩栩如生。秋天到来时,我们共同去采集枫叶。漫步在火红绚烂的枫林小道上,执手同行。到了冬天,我们可以一起围坐于火炉旁,就像现在这样,打些山珍野味来解馋。我们一起游览山水,远离世俗烦忧。”无名的神色很向往美好,眸子底晶亮,仿佛有燃烧闪烁的火星在跳动。 “你说,那样该有多好。” 无名神往的样子好似年幼顽皮的孩童,纯真无邪。

    如梦目光神往的凝视着面前的无名,原本沉暗的目光里隐约着颤颤的悸动。

    唇形张了张,口中微微的嗫嚅着什么。可以感受到无名的心意,也完全相信无名可以给自己带来自己想要得到的幸福。可是,当她想开口答应无名时,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影象却让如梦生生截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话语。不敢去看无名满是期寄的双眸,如梦的手在不停颤抖。

    看着如梦躲避的双眸,无名的心“咯噔”沉了下去。用力握紧如梦些微颤抖的手,无名试图给予如梦坚定的力量。

    如梦的手微凉,一如无名的手温。无名的目光决绝坚定,不可动摇。然,无名的眼底却流淌着一抹脆弱,此刻的他不似往昔的坚强,却更似脆弱的孩童走失在风雨交加的路口,只要如梦回以一个坚定的笑容,仿佛就可以雨过天晴一样。

    经过努力的挣扎,如梦也想忘掉过去从新来过。反手握紧无名微凉的手,如梦展颜。

    仿佛得到了救赎,无名慌忙间wWw.用力将如梦揽入自己的臂弯。轻柔的抚弄着如梦的发丝,无名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缓缓低垂下眼睑,掩饰在无名眼底的,是脆弱的泪珠,点点濡湿了睫毛。感觉到无名此刻的情绪,如梦反抱住无名。

    ‘该放下了,就这样放下吧!’心里悄悄打定主意,如梦决定跟随无名远走高飞。放下所有对错,再不理会这莫明的是非,不想面对挣扎在世俗中的人。放弃心结,割舍仇恨。从今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享受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走出破旧的寺庙,无名吹了一声哨响。不远出,一匹枣红色高大骏马飞奔而来。转瞬停在无名身旁。轻柔的抚了抚马的棕毛,无名回头灿烂的笑了笑。一个翻身跃上马背,无名用力拉过如梦的手。“上来。”望着无名坚定中含笑的眼眸,如梦迅速翻身上马。

    掉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朝着远处茫茫雪原,俊马飞驰而去。

    如梦坐在无名身前,感受着迎面刺来的凛冽寒风。鼻息间有淡淡的古龙井味道,让人产生种依赖感。刺痛心底的那张容颜逐渐模糊,终究消然淡漠。衣殃随风飘飞,逐渐模糊成视线中那一抹模糊的淡彩。

    “现在想来,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无名的下额点在如梦的头顶,轻柔的话语沉沉低诉在如梦耳畔。那话语里有罪人的温柔,他的眸里有痴痴的爱恋与缠绵。

    如梦笑而未语,而眸深处却有一股幽深的旋涡。那旋涡中夹杂着爱与恨,终究化作一缕氤氲的雾气。

    “在雪峰被困的那些日子,我从不曾想放弃去寻雪珠。因为师傅答应我,只要我有本事将雪珠拿到手,他就做主让你我联为好合。所以,每当我陷入逆境无法脱身的时候,只要想起你还在等我。我就会立即振作起来,克服重重横在你我之间的阻碍。”一路逆风奔驰,无名的手紧紧攥住马缰。胸膛挺得直直,让如梦可以安心的依靠。

    听到无名的这些话,如梦的眼底凝出点点的晶莹。脆弱的泪水濡湿了眼睫,被迎面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散。转瞬,已无迹可寻。骏马腾空一跃而起,飞驰而过一条冰冻成封的溪流。继续南下,一路狂奔。似乎有什么响动,如梦侧耳细听。好似……万马奔腾,气势汹汹。

    “别回头!”刚想转回头一探究竟,不料无名在身后阻止了如梦的动作。“千万别回头,你只要抱紧我就好。”无名低声温柔的说,话语中暗结着某种慑人的魄力。

    如梦怔了怔,随即紧紧抱住无名的腰。十指用里,将无名的衣襟抓出褶皱。无名的眼底荡漾着满满的幸福,整个世界现在都在他的马背上。

    将头埋进无名的怀抱,那凛冽的寒风似乎也随之远去。不去理会耳侧的万马奔腾,忽略心底隐隐的刺痛。不断的告戒着自己,忘掉过去……。

    司马辰率领身后万千铁骑,逆风紧追不舍。

    无名与司马辰之间始终wWw.保持着一段距离,如梦紧闭着双眼侧抱着无名。眼看着司马辰已渐渐追上无名,无名将唇附到如梦耳畔低低的说:“梦儿,抱紧我。”感觉到如梦的手紧紧的将自己抱紧,这一刻足以添满这些年日日夜夜的空虚煎熬。手上用力,马儿感觉到主人的命令般,飞身一跃而起。有万千缕斑斓的光彩,在那一瞬洒照在这片茫茫雪原上。腕侧那光华万千的紫色水晶,模糊刺痛了如梦诧异的双眸。

    一颗心仿佛即将撞破心脏,从胸腔里跳出。乌黑发丝随风张扬舞烈,丝缕交缠。

    司马辰不甘心就此放弃如梦,心底一个念头忽闪过,看准距离。拔出腰侧佩剑,手指凝力紧绷。眼底沉暗深邃,一道幽冷的剑芒倏然闪过。

    剑尖铮然刺进厚实的雪地里,摇曳出万千清冷幻影。

    马儿受惊,前身腾跃起。无名果决收住缰绳,眼底寒气深冷。

    如梦慌忙间松开了手,身体滑下马背。感受着凛冽的风自耳旁略过,视线模糊中隐约听见了谁痛心的呼唤。手已无力抓住些什么,只能任由身体急速下坠。

    无名目龇欲裂,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目光迷离涣散的望着身形急速下坠的如梦,面色惨白。

    司马辰情急之下慌忙勒住马缰,脚步轻点马鞍。凌空一跃,伸手用力揽住如梦下坠的腰身。两人紧抱着对方,身体沿着雪坡急速翻滚滑下。

    发上沾染了剔透的雪花,凌乱的披散下。司马辰努力护住如梦的头,不让如梦的头受到创伤。另一只手紧紧拥住如梦的腰,让自己的身体去承受一切坚硬的创伤。

    无名目光呆滞的注视着身体交缠在一起的两人,身形迅速的向山崖方向滚去。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脚步轻点赶了过去。

    眼看前放既是悬崖峭壁,司马辰做好准备。瞄准时机,看准方位。在形势千钧一发之际,及时伸手抓住悬崖边一块峭石。

    努力将如梦紧紧拥入怀中,司马辰苦苦支撑着身体的平衡。手腕处青筋暴突,他的目光坚毅而执着。

    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只蕴满力量的无形手牢牢抓住自己。无奈身体太过疲劳,想要挣扎着解脱这束缚。昏天黑地中,有凛冽的寒风刺痛皮肤。慢慢的,如梦清醒了许多。试图睁开迷蒙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可那漫天漫野的纯白却刺痛了她的双眸。下意识的想去用手挡眼睛,却感觉另一只手腕被谁紧紧钳制着。缓缓睁开双眸,如梦的双眸与司马辰深邃暗烈的眸在半空交会。

    呼吸一窒,如梦心下一惊。猛的回头看去,脚下是万丈悬崖。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派险峰。脚下浮云缭绕,一眼望不见底。

    “坚持住,你一定可以。”司马辰目光幽深,唇色略有些泛白。握着如梦的手紧了又紧,面色坚决毅然。

    如梦怔怔的仰起脸,目光坚定的凝视着司马辰。“你为什么要追来?”

    司马辰目光一窒,唇角扬起抹懒洋洋的弧度。“不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如梦眼神一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司马辰。“有什么话你不早说,非要等到这样危急关头的时候来说。”如梦的眼底有一瞬的笑意,却故意嘟起嘴以示不满。

    司马辰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恍惚间竟忘记此刻他自己还身处险境。手上的力度一小,如梦的身体略向下滑了一点。面色一凛,司马辰慌乱间急忙说道:“用力抓住我的手,不许松开。”

    好家伙,死到临头还如此霸道。如梦心底暗自想,面无表情的低垂下头去。想起腰侧还佩有流云剑,瞬时计从心生。

    “你松开我的手。”平板的话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迹象。司马辰听闻此话,神色郁痛的凝视着如梦。

    “你想死吗,这可是悬崖绝顶。”司马辰的面色苍白近乎透明,最后一点血色也从唇角褪去。

    扬了扬唇角,如梦的眼睛调皮的眨了眨。看得司马辰一愣一愣,目光迷离。

    趁着司马辰发呆之际,如梦迅速从腰侧抽出佩剑。银光一闪,如梦用力挣脱开司马辰有力的钳制。司马辰的唇形微启,如梦的身形急速下坠。眼前万千浮云掠过,使得视线越发模糊不清。恍惚中找准时机出剑。“叮――!”的一声响,剑入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