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又学问的人,要不人家眼镜都能戴得那么有深度。那人浑身上下透露这书卷气息,至少我觉得自己站在人家面前就跟个山野村夫似的。我小心翼翼的问好,深怕被人听出我的语法错误或则咬字不清什么的。其实这都是这段时间找工作给我留下的阴影。这年头做什么都要有资历,“初哥”是最不值钱的。
方伯伯热情的招呼我进屋到客厅里坐下。一旁的方阿姨正在收拾家务,我看她麻利的手脚,估计她多半是位家庭主妇。方阿姨端来两杯茶,跟我说不要客气,我赶紧起身道谢,同时也和方伯伯拉开了话题。
方伯伯说,小夜啊——噢,我也是叔叔辈的人了,这样称呼你,不会介意吧?
我也顺竿子往上爬,说难会儿呢,您这样叫我,是没拿我当外人。
方伯伯说,小夜,幸亏你今天来了,不然我当又要费趟功夫了。
我由于已经投入到励志青年的角色里了,一时没察觉到这个又是什么意中 文首发思,我连忙解释了今天迟到的原因,对自己今天睡晚了表达了深切的歉意,并且和方伯伯一起对杭州机动车管理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在对杭州交通现状深恶痛绝的同时,也对国_38605.html际原油价格不断上涨表达了深忧。
我们这次会晤,噢不——应该是见面,取得了初步的成效,方伯伯直夸我不愧是学新闻的,将来一定是新闻界的精英。我心里嘀咕要不是我们系里的那帮匹夫整天忧国忧民。一会民族命运,一会国家心兴衰的,我哪说得出这番话呢?我看方伯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大有把这个话题继续到底的趋势,吓得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心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无限的侃大山淹没在茶水之中。
方伯伯一拍精光的脑门,说,你瞧我这记性和你聊的兴起差点连正事都忘了。我们家落落今天读高二,学习非常紧张,请你来就是为了辅导一下她的功课。我应该让你们年轻人先接触熟悉下才对。说着,方伯伯让方阿姨去把落落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方阿姨领着一个女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特清纯,眼睛清澈的像是充满流质。我觉得这个年龄的女孩似乎看上去总要比男生显得更成熟点,要不是方伯伯告诉我她还在读高二的话,我还以为她是我学姐呢。我站起来,洋溢着我励志青年的热情,伸出手跟她打招呼。
我的手悬在半空很长时间,那女孩依旧一脸惘然,无动于衷的看着我,我脸上一阵发烫,伸在半空的手跟个自由落体似的的垂了下来。是不是越漂亮的女生就越爱端架子?可我也没听说《傲慢与偏见》是那个大美女写的.方伯伯看着尴尬的场面,忙跟我解释,我们家落落今年快十八了,本来今年该上高三的,只是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失去了大部分的听力,为了看病才耽搁了一年。落落刚才并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她没听清楚你说的话,这孩子从小就怕生,不懂得交际,你可千万别方在心上。
一旁的方阿姨也说,落落听力不好,希望你能多体谅她一下,和她说话的时候咬字尽量清楚点,语速也慢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对着她的面说话,这样她看着你的口型基本上就能听明白你再说什么了。
我这才留意到落落耳边虽然被头发遮住了,可是依然可以看到助听器的轮廓。落落大概是听清了父母的话,意识到刚才的失礼,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躲到方阿姨身后了。
落落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躲在王子身后的自己,同样稚气干净的脸庞,甚至同样惊慌闪烁的眼神,目光似乎永远也无法对未知的事物定格焦距。突然间我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当我还沉溺在那个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目光的孩子身上时,我已经带着直视的目光去看待每一个低着头的孩子了。
我说,我哪会介意呢,我只怕自己水平不够误人子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