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娇把车开进了车库，下了车。她先用手给卓左右弄了弄衣领，然后就靠在卓左右的身上，表现得像少女一样的轻灵和羽毛一样的温柔。那温柔是北方女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的，无论是多大年纪的女人。
她的家是上海最常见的赠送阁楼式的房子，因为高举架的楼房设计能在中间隔出一个空间，有一个白色的小木楼梯通往当做寝室的阁楼。卓左右这几天为上海人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功夫所折服，他看见一个临街的别墅甚至把半尺宽的小窗按了有花样的铁艺栏杆，暗暗称奇。这在东北都是不可想象的，没人会精细到如此地步。在城隍庙看见用小石头铺就的嵌花的小路，也使他惊叹不已。
卓左右拘谨地坐在铺在地上的白羊毛的圆地毯上，不知道应该干什么。韩玉娇给卓左右倒了一杯摩卡咖啡，自己也端了一杯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互相看着，突然都笑了起来。
韩玉娇说：“我独身已经快两年了，这个房子还没有男人进来过。”
“那你怎么不结婚呢？”
“我28岁之前十分想结婚，可我的男友去日本了，娶了个日本女人就再也没回来。过了28岁，又干了这么多年的营销，对成熟男人的丑态见得太多了，犯恶心。我喜欢的干净点的小男人，都觉得我年龄大了。家人朋友介绍我相亲的全是40以上的男人，我没感觉了，也就不想结了。”
“独身好吗？”
“平时过得很平静的，自得其乐。可一有人让我参加婚礼，我就难过了。还有节假日，就体会出孤独了。我生病几乎都在节假日来临的时候，人家过年放鞭炮，我过年打吊瓶。”
听到这里，卓左右也想起自己不敢回家过节的经历，有些心酸，他搂过韩玉娇的肩膀用手抚摸着。
本来是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已做好了上床的一切准备，突然就被韩玉娇的几句话浇熄了火苗。仿佛有一场在春天里漫浸人心的微凉的毛毛雨，就在这屋里斜斜地喷雾状进入了急切的干燥情绪之中。
好一阵相互安慰后，两个孤独的人才慢慢地从低落的情绪里返回来。
卓左右虽然谈过好几年的恋爱，但在性上也就是半知半解的。有几次在毛小阡家铜锣鼓巷大杂院的那间房子里，他几乎要得逞了，可毛小阡都把他从身上推开了。
韩玉娇等着卓wWw.左右动手，可是没见他有这个意思。就只好自己上手去解卓左右那件万宝路衬衫的扣子。卓左右被动地接受着，心里紧张得咚咚跳。
韩玉娇看出卓左右的紧张来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但看出来他绝不是个熟练的选手，就停下来说：“我们到阁楼上去吧。”
到了阁楼上效果显然就不一样了，斜屋顶的天窗一关，那窄窄黑黑的小角落里，让两个人都找到了懵懂少男少女偷尝禁果的紧张和兴奋的感觉，卓左右又恢复了主动出击的状态。于是，一夜无话。
天亮时，他们在又一次亲热过后，韩玉娇把天窗打开了。那丹麦式的屋顶升降窗透进来的不光是黎明的熹微，还有黄浦江上吹过来的带微腥味道的风，拂过两个人裸露的酮体，使感觉凉意的两个人拥抱得更紧了。
卓左右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了，韩玉娇在他补觉的时候去给他买的外衣和内裤，也顺便带回来一些新鲜的菜做了午饭。
没有后悔，是两个人共同的感受。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干了他们该干也有资格干的一切。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关系只能停留在上海这一段特定的时间内，没有什么永久和未来。他们也不是想追求共同的永久和未来，他们只是在畅饮现在的甜蜜。
卓左右甜蜜过后，开始给盛总汇报了定展位和广告的详情，遭遇了盛怀仁毫无保留的表扬。卓左右心想花大钱办大事，真是痛快又对老板胃口，以后还是不图最好但求最贵。于是趁表扬带来的热情定下了制作广告和展台的环球广告图文公司，也是一流的广告制作公司，一流的价钱。一切都尽在掌握地进展着，包括他和韩玉娇的灵与肉的生活。
除了探寻上海滩的角角落落，卓左右也在探寻韩玉娇身体的角角落落。
娇小的上海女子韩玉娇用温柔和体贴加上发嗲的声线，弥补了年龄上的不足。贪欢的卓左右甚至大胆到了白天在马路上也亲吻韩玉娇两腮的地步，更过的是他有一天晚上把韩玉娇领到了锦江饭店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愉快的日子是没人看日历的，更没人数着手指头算怎么样熬过每一天。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卓左右的父亲给他打电话，在听筒里听到他用很兴奋的语调说着工作进展的情况，就泼了他一瓢冷水。
“小心你乐极生悲，看你乐得跟刚喝了猫尿一样。年轻人要稳重一些！身上不能像没二两肉的，不能抖擞。”卓天健一辈子小心谨慎，没想到因为不能贱卖的正义感，在50岁的时候干了件可笑的大胆事儿，实名举报让他付出了代价，他不希望自己儿子也犯乐观主义的错误。
卓天健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苗头是从盛总问卓左右直升飞机定好了没有开始的，卓左右支支吾吾地没敢说自己忘了，只是说达成意向了，没最后签合同。
放下电话，卓左右心虚了，自己这段时间光顾着和韩玉娇卿卿我我了，迷恋上了人家成熟女人的成熟身子，忘了最关键的正事。自己为什么被盛总派到上海来了，不就是提了个直升机撒宣传品的讨巧招数吗？自wWw.己定好了展台和广告位这些基础的工作，怎么就把兴奋点转移了呢，直升机才是一到上海就应该办的头等大事。兴奋容易使人变态，这话一点都不输给名人名言。
等卓左右手忙脚乱地查到直升机租赁公司的电话，公司的名字叫和利航空。打过去的时候，接线小姐语调甜美，态度热情地向他介绍和利航空拥有的两架直升机，分别是施韦策（）三座和S333（269D构型“A”）四座直升机。这两架直升机是该公司花费1000余万元从美国西科斯基飞机公司引进的。可一听到卓左右说的下个月5至10号的时间后，那个小姐说：“您稍等，我确定一下飞机的空余时间。”
卓左右在房间里手握电话等了5分多钟，小姐回答道：“先生很抱歉，那段时间已经有人租了，租赁的费用每小时1万元也已经到账了，没法变更了，您要租就得提前和延后了。”
卓左右听完这段话，浑身的冷汗就从汗毛孔里渗出来了，变得浑身无力，手软得连电话都放不下去了。
眼看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事儿，缺了最关键的东风。卓左右不敢跟盛怀仁汇报，更不敢跟刘文轩讲，自己又没了主意。他呆坐在电话旁的沙发上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傻了。
更坏的消息是他在与韩玉娇通电话的时候得知的。
没了主见的卓左右最后想起了韩玉娇这根儿救命稻草，他寻思韩玉娇在上海土生土长，能不能有什么高招儿，解决直升机租赁的问题。韩玉娇隔了好一会给他回话说：“不好了，有人先下手了，你的直觉是对的，就是我俩在新天地进去看过的那家叫《本草纲目》的洗化公司，他们把飞机租走了。”
卓左右觉得本草纲目公司的行为和自己公司要开展的促销行动太像了，有些蹊跷。知道不能再隐瞒和推卸责任了，就拿起电话跟盛怀仁汇报了事情出差头的情况，他在讲述详细的过程前，先做了一番诚恳的检讨，说自己没抓住重点，辜负了盛总的信任。
出乎卓左右的预料，盛总听完后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他声音洪亮地说：“别上火，人家公司用了你的招术，说明你的提议有商业价值，也说明我没看错你。”
卓左右赶紧说：“太惭愧了，我连这点事都干不好！”
“没什么。市场是严酷的，商战也无情。你不知道底细，那家公司的老总是我前妻，她在使用我教给她的公蛐蛐战术。”
“什么是公蛐蛐战术啊？我都没听说过。”
“简单说就是，当两个发情的蛐蛐用鸣叫联络的时候，躲在中间的另一只不发声公蛐蛐，捷足先登了。你们大陆叫第三者插足，在我们台湾就叫截和。举个超市营销的例子例子就是：当一家洗化公司花大钱在电视、报纸、互联网大做新功能洗衣粉广告的时候，我们就把同样功能的洗衣粉放到他旁边的货架上，比他们的还贱上几分几角的，你说我们能少卖了吗？谋定而后动，也能抢占有利地形。”
接着盛总又对卓左右传授了几招秘诀和解决对策。
卓左右听完心领神会，信心又恢复回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