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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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时看武侠小说,杜子浩曾对其中一句侠客们经常说的话很不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此,他和一位同窗好友专门作过讨论。结果,两人的意见相当一致,既然身不由己,那就别混了,干点啥不好。

    多年后,想不到这话可以直接套用在自己身上,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任职炎阳两个多月,杜子浩想起身不由己的事情还真不少。当然,也包括肖潇在内。

    这天,杜子浩在办公室思忖再三,便关上电脑用座机打给肖潇,那边却老半天没有听电话。是不熟悉号码还是故意不听?杜子浩没有去多加细想。

    中午时分,他刚躺下打算睡上一会,肖潇的电话过来了。她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嘶哑,想来是夜班加得的太多的缘故。杜子浩关切地问候了一声,哪知肖潇却在电话里嘤嘤低泣起来,让他那只拿着话筒的手一时有些慌乱。

    好一阵过后,肖潇才止住啼泣问他最近怎么样?杜子浩叹一口气说,挺烦的,事情又多,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接下来,他居然问了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晚上我能上你那坐坐吗?

    肖潇格格地笑着,你不怕我吃了你呀?这下反弄得杜子浩不好意思,只能嘿嘿傻笑。只听她一边翻着本子一边用带着教训的口吻说,你哪,有时候真象个孩子。

    杜子浩本想说算了,谁知肖潇显得很干脆,不如我调个班,你过来吃晚饭,反正你还欠我一顿。

    差不多过了七点,杜子浩才慢慢悠悠地走出县委大门,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司机一听要去的地方,不情愿地说,你还是走过去吧,又不是太远。

    听到能多给几块车费,司机这才嘟嘟囔囔着发动了车。杜子浩生气地下了车,想另外另外截了一辆车。突然他想起什么,跑到路边药店买了包罗汉果。

    最后,杜子浩还是打算走着过去。路上不停地有熟悉的人热情地迎住他,还扯着聊上两句,结果五分钟的路程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

    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家属大院,他左顾右盼地爬上楼,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有反应。于是,拿出手机想拨个电话,回头却瞧见一个正在上楼的人直愣愣地望着他,脸上露出几丝怪异的表情。这时肖潇恰好出来开门,望着杜子浩做贼心虚的的模样格格笑个不停,一把将他拖了进去。

    肖潇还在厨房忙着,第一次上来的杜子浩不由细细打量着屋内的环wWw.境。房子的装修还不错,尽管时日已久,却简洁而时尚。尤其那幅落地窗上的紫色窗帘,在粉红色光束的映衬下,荡漾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和温馨。

    饭菜上桌的时候,焦点访谈刚刚播完,《炎阳新闻》不失时机地插了进来。作为县级干部,这是杜子浩每日必看的内容。今天的第一条新闻尤其引起他的关注,是关于德凯集团与县政府项目签约的报道。

    据报道中讲,该项目是炎阳近两来投资额最大的项目,前前后后已经谈了近半年。播音员在播报时充满着感情,既用大量充满赞誉的词汇对德凯集团进行了吹捧,还动情地描绘着领导们在引资过程中的耐心和诚心,最后表示,该项目的启动将推动炎阳工业迈上新台阶。

    杜子浩并未被播音员声情并茂的语言所感染,而是为新闻中的两位主角所吸引。画面中,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胡娆与西装革履的龙欣亲切握手,笑意盎然地对着镜头。杜了浩总感觉到这笑容的背后有些别扭,似乎有种各得所需的味道。

    这时,刚摆好筷子的肖潇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电视,笑着对杜子浩说,那是我表姐。

    谁?你表姐?杜子浩神情异样地问她。

    肖潇指着画面上的胡娆说,那个德凯集团的代表呀。接着奇怪地问他,你认识她?杜子浩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两次见到胡娆,她总是那副略显神秘的神色。

    原来,胡娆与肖潇是姨表姊妹,只是近两年很少联系。直到德凯集团来炎阳投资后,胡娆才来找过肖潇。不过,对这位仅仅比她大了两个月的表姐,肖潇似乎知之甚少,仅仅晓得她现在还是独身。谜底解开后,杜子浩心情更觉复杂,一直到肖潇催他上桌才回过神。

    菜肴很普通,但不难瞧出主人的细心。红烧排骨,酸辣鸡丁,青椒肥肠,水煮鲫鱼,全是杜子浩最喜欢吃的菜。记得还在省城念书时,两个人曾热烈讨论过各自最想吃的菜,杜子浩闭着眼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四样。想不到十多年后肖潇依然记得,确实让他无限感怀。

    肖潇拿出一支红酒,用一种惬意地眼神望着他说,喝一杯怎么样?对于她的邀请,尚在感慨不已的杜子浩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淡淡的灯光下,喝了少许酒的肖潇已经面wWw.若桃花,眼神变得有些朦胧,痴痴地望着杜子浩一言不语。而杜子浩似乎也是满腹心事,目光却不敢直视她。一个多小时,两人居然没有说上几句话。

    <>  突然间,微微有些醉意的肖潇淡淡一笑,浩哥哥,你是不是听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

    一声浩哥哥,让杜子浩猛地抬起头望着她。当年,肖潇就一直这么叫他,直到十三年后才再次听到这句叫唤。

    面对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杜子浩的心头,口中老老实实答道,是听别人讲过一些,但是我没有相信,真的。

    肖潇幽幽道,信不信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还记得我,就让我已经很满足了。

    杜子浩分明看到,她的眼神中带着哀怨,夹着伤感,还揉着数不尽的失落和迷惘。如此多情感纠集在一起,令在他恍惚之间无法找到当年那活泼娇俏少女的影子。

    那晚,肖潇喝了很多酒,一直很少说话。直到杜子浩犹把已经神智不太清醒的她扶上床,盖上毛巾毯,肖潇却忽然间拉住他的手,喃喃地说,浩哥哥,再陪陪我,别走好吗?

    望着那粉嫩中透出几丝娇艳的脸庞,那曾经无比熟悉的俏唇,杜子浩犹豫了再三,还是轻轻松开肖潇的手。在关闭房门的一刹那,只听到屋内传来几声低泣。

    对不起,肖潇!杜子浩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离开了那间笼罩在一片粉红色之中的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杜子浩刚睁开眼,就听到手机发出滴滴的信息声。屏幕上有几行字:谢谢你的罗汉果,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看着这条短信,杜子浩的喉咙突然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时无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