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老者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大殿,先是愣了片刻,既而竟搂在一起,又哭又笑起来,神情极是亢奋。
众人目瞪口呆,心中均道:“这封印台可当真蹊跷,明明封印的是把古剑,却弄出俩人来。”
众人却是有所不知,这封印台乃是极奇妙的一种,分为两层。外层封印的是古剑,内层再借用古剑的力量来封印人,比之单用封印台来封印人,威力何止强了数倍。
众人不敢妄动,亦不敢稍有言语,只是心中都想:“瞧这二人模样,恐怕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心下又大是后悔,当真不该wWw.这么贸然地去破解封印台。
过得许久,那两个老者终于平静下来。高个子老者瞪了四人一眼,喝道:“尔等是甚么人?这封印台是你们所破?”声音恶狠,极是刺耳。
朱子语硬着头皮,拱了拱手,道:“正是我等所为,并非有意,如有得罪之处,尚请两位前辈见谅则个。”
矮个子老者抢着道:“怎会有得罪之处?做得妙极,妙极!前辈我向来赏罚分明,便给你点奖赏罢!”伸指朝朱子语连弹三下,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朱子语正愕然间,蓦地感到一股滔天巨力袭来,接着来了第二股,瞬间第三股又至。他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三股巨力击实,喉头一甜,连喷了三口鲜血,只觉得脑中迷糊,便欲晕倒。
柳如风飞身向前,将朱子语扶住,勃然大怒道:“你们两个老儿,好没道理,不感念相救之恩,却出手伤人,当真混帐之极!”
二女一声惊呼,奔到朱子语面前,见他这般模样,虽心忧如焚,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甚么。
水湄儿素手微颤,轻轻拭掉他嘴角血迹,不由怔怔掉下泪来。
朱子语并无大碍,只是片刻间,便即神智清醒,心念动处,运转起《帝释心经》心法,暗自疗伤。又见水湄儿伤心欲绝,心中不由甚喜,只觉得这世上能有一个姑娘为自己悲伤落泪,便是就此死去也值了。
矮个子老者哈哈大笑道:“真个草包,不堪一击!”高个子老者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名动天下的玄心二老,竟是被一群后生晚辈瞎打误撞地救出,这要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我等脸面何在?往日威风何在?二弟,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矮个子老者目露凶光,阴笑道:“自是一刀宰了他们,才会让人心安,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多舌……虽说是他们救了咱们出来,但谁让他们救了?是他们自寻死路,须怪我们不得。”
柳如风听到“玄心二老”四个字,忽地想起师父高举昔年曾给他讲过一件事,心中虽是一寒,却淡淡说道:“南山客,泗水翁,你们两个老家伙,都被封印这么多年了,怎地还是死性不改啊?”
柳如风声音虽是不大,但对玄心二老来说,却不次于惊雷。他二人当年因为滥杀无辜,被高举用一把神兵利器封印于此蛮荒之地。高举在洞内设置重重机关禁制wWw.,并立下专门唬人的石碑,以防外人误入。他本打算将二人封印一百年,然后再将其放出。若是二人改了杀性,那便罢了,若是未改,立时诛杀。只是他决计想不到,玄心二老竟被柳如风四人误打误撞,给提前放了出来。
高个子老者南山客大叫道:“臭小子,你是何人门下?你怎地知晓我二人名号?杀人于我们虽如杀鸡,但我们也喜欢在杀鸡前,弄清楚这鸡到底是谁家的。”
柳如风当然不敢说自己就是高举的徒弟,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便运转真元,凝音成线,悄悄传音与三人:“这两个家伙乃穷凶极恶之徒,一向臭名昭著,不讲道义,他们说要杀人灭口,那便千真万确。待会儿我先上前抵挡一阵,你们三个须趁机冲出洞外,分头逃命去也。他二人修为极高,恐怕我只能抵挡片刻,所以你们务须四散逃开,好让他们不能兼顾,能逃掉一个便算一个。”
三人心里一惊,朱子语也传音道:“我并无大碍,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是装的。我待会儿可出其不意,挡下一个,柳兄你也挡下一个,先让她俩分头逃罢。”
柳如风传音道:“那便更好,待她俩冲出洞外,你再行撤出,我独自挡下二人。放心罢,我虽打他们不过,逃命却是不难。”
水湄儿与铃秋修为不足,尚不会传音,但也知惟有如此,方能使四人保全性命的机会增大些,若都留在洞里磨叽,肯定一个也逃不掉,徒死而已。情形紧迫,容不得半点犹豫,二人便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当下柳如风仰天大笑,说道:“两个老儿,你家公子师父大名,岂是你们配听的?”
矮个子老者泗水翁大怒道:“你……”
这个“你”字刚出口,柳如风便如鬼魅般飘然向前,“呼”的一掌向玄心二老击去。与此同时,水湄儿与铃秋运转全身真元,提气疾行,往洞外冲去。
南山客气得“哇哇”直叫,吼道:“二弟,你去拦下那两个女娃,莫让她们逃了,这两个留给我对付!”
泗水翁身形一闪,便撇下柳如风向洞口赶来。他身形极是迅捷,其速比起水湄儿与铃秋,何止倍之。
泗水翁只顾着追赶,却未在意躺在地上的朱子语。他早就蓄足了真元力,待泗水翁经过身旁,忽地暴起,抬手便是一刀。
紫凌刀受真元力催逼,发出的一道极粗大的紫光,泗水翁猝不及防之下,正好被那道紫光劈头盖脸地击在身上。
只听得一声巨响,泗水翁被击得倒飞起来,直落在十几丈外的南山客身旁,竟是回到了原来之地。
泗水翁脸色一白,已然受了伤。南山客叫道:“二弟,你没事罢?”泗水翁恨恨道:“他妈的,还死不了,轻伤而已,今日誓要将尔等剥皮拆骨,以泄吾恨!”
柳如风见机不可失,便朝朱子语道:“朱兄快走,由我殿后!”大喝一声,碧波轻烟掌使将开来,封住了二人外出之路。
玄心二老陡然之间,未能辨别出当年自己二人正是败在这碧波轻烟掌之下,只是觉得厉害非常,以其之能,亦是一时无法,只得暂避其锋芒。
朱子语叫了声:“柳兄当心!”提起一口真元,便如离弦之箭般蹿出洞去。玄心二老被柳如风拼死拦下,却也未能追得出来。
朱子语出了山洞,并不见水湄儿与铃秋踪影,想来她二人早分头走远了,心下稍慰,却不由担心起柳如风的安危来。但自知修为太低,便是在柳如风身旁,也只是累赘而已,方才暗算泗水翁得手,纯属侥幸罢了,遂打消回去助他的念头。
朱子语并不知晓水湄儿与铃秋各自逃往何方,便向东一路盲目而行。
待奔出数十里,朱子语蓦地想到,方才四人商议时,由于情形紧急,一时竟忘了约定要在哪儿聚首。天下之大,四人若要凑到一起,恐怕极是不易。念及此处,不由心慌意乱,汗水涔涔而下。当下收起紫凌刀,找了个僻静地方,打算暂且栖身,明日再行找寻水湄儿三人。
翌日,朱子语改头换面,扮作一个粗野大汉,回到昨日那条山谷中。却见那山洞已然塌了,想来必是柳如风与玄心二老大战所致。
朱子语心下甚为不安,只盼柳如风并未出事,逃得出玄心二老毒手,毕竟是他救了三人性命。
接下来数十日里,朱子语遍寻成都府,乃至成都府周围数百里方圆之地,无奈地方太大,终究未能寻到水湄儿三人一丝半点踪迹。
这几十日里,朱子语为了找寻三人,可谓耗尽心力,心境也由伊始的忧心如焚,渐渐转至绝望,情绪甚为黯然消沉,到得后来,日日里只是喝酒消愁。每每念及水湄儿,想起远在东瀛的福田光子,胸中更是烦闷异常,把酒洒在身上的,倒是比喝进肚里的还要多。
柳如风的酒葫芦还在他手中,虽然装酒极多,但也不消得十日,便即告罄。他只得拿着酒葫芦,潜入大户人家的酒窖里偷酒,往往只须一次,便将藏酒装得一滴不剩。官府接到报案,却以为是酒仙下凡,略作探查,便不受理,搪塞过去。
这一日,已是深秋,朱子语第三次来到长江边,见无边落木萧萧而下,滔滔江水滚滚向东,忽而想到:“我在这里纠缠,终究是徒费时日,当真不如那滚滚江水,随波逐流,任意而为。若是有缘,四人自当再会,若是无缘,纵我强求,又能如之奈何?我朱子语作为时代杰出青年,岂能总是日日借酒消愁,虚度这大好年华?我应该锐意进取,积极向上才是!”
想通了此节,当下仰天一声长啸,运转真元,提气疾行,沿着浩浩长江,东往金陵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