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谨闻言,漾开轻笑,“莲初你,也终于开始对我的身份好奇了吗?如果当日我们在莲花杈子边初见之时,便想着多探究一下彼此的身份,是不是如今的一切,便都会不同了?”
德谨站直身子,轻轻旋身,湛蓝的丝袍在灿灿的灯光之中绽放片片华彩,“我是契丹人。德谨是我的小字,尧骨是我的契丹名字,而我的汉名则为——德光……”
莲初闻言,手上的茶杯悠然一抖,险险从指间跌落,“你,你原来就是大辽国的二皇子,耶律德光?!”
莲初却没有去细想耶律德光言语中含义,她的心思都停留在对耶律德光身份的惊讶里,“你既然是大辽国的二皇子,你又怎么能在大宋汴京城中自由出入,更如何敢如此肆意地穿行在大宋皇帝的眼皮底下?!”
耶律德光灿然而笑,湛蓝的丝袍随着他的笑而熠熠闪光,“莲初,就连你也想不到,对吗?所以,天下之人,包括大宋君臣在内,没人能想到我耶律德光竟然能够大摇大摆出入于大宋汴京城内。没人想得到,自然便不会有人来查,所以我便是完全安全的啊!哈哈……虽然贵为皇子,但是我骨子里可是契丹人的血,我绝不会像大宋汉人一般贪生怕死,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有来的必要,那我都会来!”
“更何况”,耶律德光回望莲初,露齿一笑,面上漾满蓬勃之色,“更何况,大宋汴京早晚是我大辽囊中之物!我不过是早一步行天子之职,行狩天下!”
莲初心下一惊!
她惊的倒不是耶律德光宣扬而出的、对于大宋领土的觊觎,而是他说自己“早一步行天子之职,行狩天下!”
须知,此时大辽国的皇太子乃是他的兄长耶律倍;就算耶律德光早有夺位之心,但是竟然能够如此不避人地大声说出,足见耶律德光之心,早已经是昭昭然了!
莲初微微皱眉。早就隐隐感知得到,当初的德谨便是野心极大;如今当德谨变成了耶律德光,他的野心就更是雄吞天下!
一个男子,有坐拥天下的理想,不失为一种胸襟和能力的体现。但是耶律德光的野心,则更多是直白的侵占与掠夺,无论是对于兄长皇位的公然争抢,还是对于大宋天下的贪婪垂涎!
这样的男子——是狼!孤独、凶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莲初微微闭眸。跟这样的男子在一起,多呆一个分秒,都是一种心惊胆寒的折磨。
却,不得不多留一刻。因为有一个疑问一直盘桓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不吐不快,“德谨……这样说来,玉宸是不是也是你的手下?他是不是被你安插进大宋汴京,用以刺探情报?还有——你曾经对我说起过的计划,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托辞,你真正的用意是要诱使玉宸替你做什么事?”
耶律德光悠然回身,湛蓝的丝袍旋出一片潋滟波光,他的眸子灿灿地望住莲初,满是惊喜,“莲初!我一早便猜到你定非普通女子!果wWw.然,虽然被我层层掩盖着,你却依然自己想通了这一切……”
“玉宸他,既然身为大辽臣子,他的母亲又是我的姑姑,更曾经是我大辽国的萨满奥姑(萨满教的圣姑),所以玉宸生来便有责任为我契丹兴盛而尽力!”
“而我与你的计划——莲初,本来不欲被你知晓,不过既然你问起,我还是对你直说吧。杜将军迷恋玉宸,这在大宋汴京早已经是无人不知之事,甚至杜将军因了对玉宸的迷恋而迷恋起所有拥有高超笛子技艺之人。只是玉宸一直不肯就范。杜将军可是手握辽宋汴京调兵权的武官,能够握住他这条线,对于大辽国来说,实在是至关重要!所以,就算玉宸自己不愿,我也一定要想办法逼他同意。而玉宸的性子,莲初你必然也能知晓,他的骄傲,即便我手中的皇权亦不能使之轻易弯折,所以我不得不想办法打击他的骄傲,所以便利用了你的出现,使他错愕之下,现出心理上的漏洞……”
“莲初,对不起,当时我并不知你尊贵的身份,更不知道你其实是玉宸的未婚妻子;只以为你不过是汴京城中任何一个迷恋玉宸的女子中的一个,所以对你实在是太过唐突……”
莲初微微摇头,静静一笑。
什么尊贵的身份,什么被唐突,什么来自大辽国二皇子的歉意……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玉宸当日终于随了杜将军而去,果然是为了她……果然是,为了保护她……
这便,够了……
纵然已经决定,竹笛情绝,但是至少知道,玉宸毕竟曾经有那么一次,将她放入心中;毕竟有那么一次,将她的安危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
便不枉费自己那么多的思念与恋慕……
未来,虽然再无相见,但是却也可以拥着这段记忆,藏着这一点甜蜜,度过未来每一个无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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