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玉宸,对于舟中所有的人,都是全然陌生的。
在他们的印象中,玉宸一直宛若天人,高高飘渺于半空,不屈从于任何的利诱。财富、权势,都无法吸引他屈尊来就,所以纵然汴京城中无数富贾权贵均为玉郎目眩神迷,却也至今没得着一条确定的消息。
玉宸几乎成了所有人精神中的偶像与追求,似乎他的拒绝便也来得天经地义,人们也已经习惯了为他争风吃醋却也求而不得的境遇。
却没想到——今夜,玉郎竟然满面哀怨地望住杜将军,说出那样一句让人心酸的话来,“真WWW.soudu.org的,要舍弃玉宸而就美女吗?玉宸,难道就真的比不上她吗?”
原来,玉郎也会吃醋;原来玉郎也会因为一个女子的争抢风头而放下自己高调的身段……
杜将军更是已然浑身颤抖,他壮硕的身躯牵动着整艘小舟都在水波中漾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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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来,银波一荡,但见一个白衣的身影腾空而起,宛若半空中绽放的一朵绝世清莲,衣袂翻飞处,玉宸已经轻轻跃上杜将军的小舟。
杜将军的小舟与德谨的小舟本就是船头相连,玉宸恰好立于两船相交之处,白色的衣袂在银色的月光下,翩若惊鸿。
杜将军的口齿更加不灵便,“玉郎,玉郎……不,不是的。天下谁人能与玉郎相比,只是玉郎你,不肯垂怜于我……”
玉宸的眸子,静如黑夜,淡淡望向舟中的几个人。他手上的血,兀自滴着,白色的衣袍已经沾上了点点血红,别是一番惊心滋味。
莲初心下一痛,伸手掏出自己的帕子,挤上前来细细包上玉宸的手。
她告诉自己,就算不是玉宸,就算是全然陌生之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流血,自己也会这样去包扎的……
玉宸静静望着莲初,静静望着她细细为自己包扎的手,静静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与颤抖。玉宸眸底不由得一热,抬眼似是望住杜将军,似是望住杳远的夜色,轻轻一吟,“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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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轻轻的微吟,惹得莲初心下猛然一个踉跄,仿似平静的水波,荡起层层的涟漪。
那杜将军,就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一双虎目竟然泪光粼粼,“玉郎!玉郎!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从今往后再不存这荒唐的念头,只乖乖等着你,心里只守着你一个人,啊……”
玉宸似乎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展颜轻笑,顿时天水无色、星月无光,“好……玉宸今夜便随了将军去……”
一片惊讶的抽气声,凌波而起。
杜将军激动得几乎站不稳身形,小舟在他壮硕的身子下在水波中猛然打转,划破了一池银月,破碎成粼粼的涟漪。
莲初惊愣地抬头望玉宸,手指颓然地从刚刚为他包扎好的帕子上抽开,双唇止不住地点点轻颤——却始终没能发出一言,转身退入德谨身后。
德谨则微微地笑着,全然没有惊讶之色地望着玉宸,wWw.趁着旁边杜将军的小舟一片混乱之时,极轻、极轻地对玉宸低语,“杜将军的虎符,这一次你不要拿错……就放在他床底夹层之中,你要小心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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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深如墨。天空中一片浓浓的云,低低浮过,掩住了银盆一般的圆月,将整个天地推入了一片暗影之中。
银光潋滟的水面也瞬间变作一团黝黑,只剩下各艘小舟之中的一豆红纱宫灯,放着幽暗不明的光。
所有人的眼光、所有人的面色、所有人的心事,便都在瞬间隐入黑暗,再不得见。
玉宸黑如墨玉的眸子透过黑暗,定定、定定凝视着那暗影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白衣红裙的女子,独对幽幽红灯,娇怜若风中的莲花,孤依水波……
不被人查觉地,玉宸竟然微微地笑了,黑色的眸子里婉转起层层玄黑的雾霭,心下暗吟,“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但得这般为你,我亦何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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