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时节的怜花公园,杨柳正绿,桃花正艳;杨柳依依,桃花娆娆。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看着眼前的美景,我下意识地吟诵。
“你背诵的是欧阳修的《阮郎归》吧?”身边的老虎沉吟片刻,问我。
“不错嘛,”我侧脸看看他,“理科生对诗词熟悉的不多呀。”
他淡淡地笑笑,“也许是这首我恰好记得吧。”
“别谦虚,”我诚心要试他,“你也背一首,一起假风雅一把。”
“唔,”他停住脚步,沉思片刻,然后说,wWw.“我背首苏轼的《蝶恋花》吧。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好个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感叹道,“人啊,如果事事都有这种豁达的心态就好了。”
他欣赏地看看我,唔了一声。
再往前走,杨柳的间距越来越密,无数串柳枝从高处垂下,就像走进了一片林海。伸手轻轻拨开柳枝,便见一朵朵绚丽开放的桃花。一阵风吹过,但见漫天的柳枝轻轻扭动,却有一两朵桃花的花瓣离开树枝,轻舞飞扬着落到地上。
被眼前的美景所惊摄,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俯身捡起一片刚刚飘落的花瓣,忍不住叹息,“真的很美!”
身边的老虎竟然没有反应。真不应景,我心里嘀咕着,不死心地追问一句,““老虎,难道不是吗?”
还是没有回应。
抬头,他竟然正在静静地看我,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是我在此前从不曾看过的。有些发慌,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问他,“怎么了?我身上也长了桃花?”
经我这么一问,他似乎惊醒过来,但只是笑着摇摇头,仍然不说话。
“哦,那还好。”我自己干巴巴地顺了句,然后又干巴巴地问,“怎么还没看见稻香城啊?”
“快了,前面200米处转个弯就到了。”他轻轻地说,带着一丝温柔的味道。
接下来我们都静静地走着,不知怎么,我有些紧张,因此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走了一会他追上我,依然和我并排走着。我不自觉地又紧张起来,手僵硬地紧贴在身侧摆动,生怕一不小心碰上他的。可能是太安静的缘故,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浑厚而有力。
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他又继续和我聊起来关于杨柳的诗词话题。这次我们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话题终于在他说了一句八竿子都和杨柳打不着的话之后结束。
他问我,“欧阳,还记得徐志摩的那首诗吗?”
“那首?”我疑惑地问,印象中不记得徐志摩的诗里有描写杨柳的。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老虎开始轻轻地吟诵。
听到这句的时候,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下意识地把脸扭向外侧。想起刚才自己俯身拣花瓣和老虎温柔的眼神,我猜他应该是向我暗示什么。当下有些慌乱,琢磨着要如何装傻。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老虎继续吟诵,语调却慢慢变了,从最初的深情慢慢变得有些哀伤无奈。
“不错,很有朗诵的天赋。”我机智地打趣他,心下为自己这个一举两得的句子叫好:既可以装傻,又夸了他。
可惜,他没有反应。该不会又做深情款款状看我吧?我心想,忍不住好奇地转过脸望他。
他的眼睛,原来不在我身上,而是飘忽在某个很远的地方。那一刻,他的眼神像极了梁朝伟,沧桑、深情、无奈……总之,深邃得像一片海,让我无法读出他此刻的心情。
“沙扬娜拉!”沉默了一会,他终于缓缓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似乎这四个字让他了解脱了一般,般,收回目光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自然,“让你见笑了。”他对我淡淡一笑。
我咧嘴笑了笑,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心下有些怪怪的难受。
他反倒没事人一般,抡起双臂转了转,然后伸了个懒腰,轻嘘一声,“真是一个美好的上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