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雪趁葑予睡后,坐在我的身边,淡漠的目光里夹杂着几丝担忧。我看着天上夺目的星辰,轻声道,明日以烯率领铁骑兵埋伏在峡谷四周。你站在正南方,出口的位置,施法扰乱军心。伊木领兵守住入口。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好了。
那梨鸢和葑予呢?
梨鸢守住要地,葑予与其一同保护。战场上若是有受伤的将士也好及时解救。
君上所言极是。不过如此一来,君上的安全难免会……
不用管我。
略微提高的音调,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夙雪看了我两眼不再说话,起身回了帐篷。我没有挽留,一步跨上马背,拉紧马缰,在大漠上肆意地行走。
峡谷是一条狭长地带,中间不好藏人,站在上方又无法起到突袭作用。看来,只能再用结界了。
轻轻地划破手指,淡蓝色的血液旋即滴落。平下心来,默念咒语。可是无论练了多少遍,结界始终无法设好。一袭黑衣闪过。我望见了久违的饕餮。
这里可是匈奴的国界,不知尼雅君主有何事相见。
我……
沙哑的声音被晚风盖过,什么也听不见。我背过身去,驾着骏马回营。
落漠。留下来,好不好?
饕餮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显得那么的迷茫,我回过头看见饕餮躲开我的视线。我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我没说话,你听错了。
饕餮干咳了几声,拂袖远去,消失在暮色里。心脏在那个罅隙间似乎有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我从马上跌下,蜷缩着身子,仍不能抵御。
君上,你怎么了?
从军营里赶来的夙雪扶起我虚弱的身子,伸手把住我的手腕,急声道,君上怕是被法术反噬。
反噬?我挣扎着起来,想要去找到饕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整个身子没有一点气力,只能忍受着疼痛一点一wWw.点消耗我的精力。
君上。
……
夙雪的声音在瞬间内变得虚无。我躺在雪域当中,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白雪一点一点覆盖我的身子。
漠儿。
母亲的叫唤从远处响起,我从厚厚的雪堆里爬出,注视着那个嫣红的影子。母亲最爱穿嫣红的衣裳,她说只有那样才会让她想起她嫁给父亲时的模样。
漠儿。
母亲的叫唤一声比一声急切,我努力地朝她走过去,却只是抱住了一些漂泊的云。
母亲,你在哪里?为什么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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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耳的乐曲在四周响起,我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微笑的样子。父亲吹着树叶,手指微微颤抖。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地真实。夙雪站在我的身后对我说,君上这就是依照你记忆设下的结界。除了你,没有人可以解开。
是么?
我淡淡地笑了,上前抱住母亲柔软的身子,感受着我早已忘却的温暖。父亲放下树叶,抚着我的长发,一脸宠溺。
我真希望能够一直待在他们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我真希望自己不会长大一直躲藏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要是那样的话,我恐怕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了吧。
可是夙雪说得对,这一切都只是结界,只是依照我的记忆而设下的结界。父亲和母亲已经到了那个没有战争没有痛苦的世界去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段幻象,打破了便不再回来。
对不起,父亲。
对不起,母亲。
我闭上眼睛,伸手打破我内心深处的幻境。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刹那间涌遍全身。父亲,母亲。我想你们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