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乱动。
低声的呵斥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温凉的指尖覆在眼睛上，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们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略带哭腔的声音一点都不像自己，我害怕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境，我害怕我一觉起来记不起燎澈的样子。为什么我们明明离得这样的近却还是看不见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再也不会了。
待猩红的血色褪去，我只看见死尸一片。温凉的指尖，熟悉的声音全都消失在睁眼的瞬间。猎猎作响的旗帜在大漠上肆意地飘扬，原本深蓝色的底子已经成了一片猩红。我从地上爬起，褪下及地的斗篷，一个人沿着血河朝远处走去。
梦境里的话语突然变得遥远，我抱紧双臂，不知所措。
君上。
迟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梨鸢从马上下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公主没事吧。
托君上的福，已无大碍。鲜卑王正欲与我朝结盟，共同对抗匈奴。
是么？
我侧脸望向远处的旗帜，想笑却没有一点力气。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如果可以，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可以忘掉你。
一步跨上马背随着梨鸢一同赶往鲜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让它永远成为梦境好了。
赶到鲜卑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公主穿着一袭白衣出现在眼前。娇媚的面容在水粉的装饰下更显美丽。我朝她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公主可好？
一点小伤，已无大碍。劳烦君上挂念。
公主是为我受的伤，我怎可不闻不问？
君上能够平安归来就已经让我满足了。
再平常不过的话，在此时听了，有了一种暧昧的意味。公主的脸在夕阳下，微微泛红。我侧过身子，回头看看荒凉的大漠。
我们走了多久了？
差不多三天左右。
三天了。我愣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任由梨鸢带我去面见鲜卑君主。
鲜卑的君主是个wWw.严肃的老人，如同慕絮记忆里的那般苍老。一个父亲，失去了两个最心爱的儿子。却还是要坚强地活下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子民。
赐座。
短短的两个字隐藏着君王的威严。我道声谢，坐在木椅上等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尼雅的君主年纪轻轻，却可以独自一人剿灭匈奴的伏兵。
客气。在下不过是一时走运罢了。听说，鲜卑王此次找我前了是准备商谈同盟一事？
鲜卑王摆手，不急。想必，君主已经见过小女了吧。
是。
意下如何？
在下不明白鲜卑王所言何事。
鲜卑王笑笑，大殿上的肃冷之气少了不少。我抬头看着那张年迈的脸想象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尼雅鲜卑结为一家，如何？
成亲么？
原本消散的肃冷之气重新聚集在一起。我对上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恐怕有违鲜卑王的愿望。
我哪点配不上你？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我回过头，看见公主夺眶而出的眼泪。恍然间想起了很多。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原来，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如此地伤心。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飞速逃离的身影消失在夕阳最后一抹残阳之中。她说得对，这么多的痛不仅仅只是一个对不起可以替代的。可是，谁又懂得呢？
小女真的配不上么？
异常哀伤的一句话没了一点君王的威性。这时的他不再是一个叱诧风云的君王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我摇了摇头，摘下束发的玉冠，对他说，我不是男儿之身。
原来如此。
鲜卑王苦笑了两声，重新注视着我。他说，你可是思如。
颓然间，指甲嵌进肉里，留下深深的印记。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对不起她。如果你不是，请代我向她道声歉。当年的我错怪了她。她没有错，她只是想要好好去爱一个人，而我却那么对她。
鲜卑王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几时起程？如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会尽力而为。
我已经老了，想过几天平静的日子。还请见谅。
我知道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