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马寺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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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自然地,宇文恺充当带路人,带着他们走走停停,把寺里的主要建筑: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清凉台,毗卢阁逛了个遍。

    沿途几人谈笑风生,易光学识广博,诚恳谦虚,与之共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总是不露痕迹的走在素心身边,对素心照顾周到。

    宇文恺对楼房建筑很有心得,对一砖一瓦,一梁一栋都可以顺口点评。而且见解独到,眼光精确,听得清松和素心等人只有点头的份儿。

    只有那易光,看起来好像也是同道中人,两人就清凉台上的一个拱形屋顶说了半天,该用如何改进,就可以只用木楔子把屋顶建得更高更豪华,而且不用一枚铁钉子。

    阳光很猛,云淡风清。素心靠在栏杆上,看着易光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指点,风吹动他薄薄的衣袖,送来淡淡的兰花香味。

    清松刚低声问了句:“师弟,你渴不渴?”。易光马上停住话题,说:“小兄弟,逛了这半天,饿了吧?宇文,你让他们准备好了斋膳没有?”宇文忙说:“早就备下了,我们这就过去。”

    说着向远远跟在后头的随从打了个手势,那随从回身把这手势往下一个随从传去。

    素心笑道:“哪里就饿成这样了?不忙,你们先说完,宇文大哥,你方才说的什么钩弦,股弦,我刚听出点门道呢。”

    孙祖安挑起眉,说:“小兄弟你厉害啊,大哥我和他们混了那么久,就从来都搞不清楚他们闹腾的是啥玩艺。你怎么才一会儿就有眉目了呢?你读的是那间书院啊?”

    素心嘿嘿的干笑几声,道:“小弟出身寒门,那里有机会进书院读书?不过是师父在教医理之余多认了几个字罢了。”

    孙祖安醒起,说:“噢,对了,你和清松的师父是神医余庆。他老人家果然了不起,不但医术高明,连教出来的徒弟也出凡脱俗。啊,易兄,当年小弟在长安得了痢疾,全凭余神医的一帖药,清松的几根银针,才恢复人形呢。”

    易光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素心二人,说:“余神医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吧?日后有机会到长安,一定登门拜访。”

    清松吓了一跳,连声说:“岂敢,岂敢,易公子若来,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白马寺因为信众甚多,所以寺中的斋堂经常满座,那几间上房更是必须提早一个月预订。

    一个小沙弥带着他们穿过斋堂,清松他们看到斋堂哪儿都几乎没有空位,而来这儿是昨天仓促间的决定,上房是不可能有空的,都以为是宇文的随从提早在大堂定好位子。没想到小沙弥七拐八拐的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斋堂的后院,走过几条回廊,来到一件很清静的膳房里,打开房门,请他们进去。

    宇文恺微笑道:“各位,请进。”

    膳房里古朴大气,摆设不多,但是很舒服。中间的那张木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六套考究的餐具。小沙弥道:“各位施主先入座用茶,主持方丈稍后就来。”。

    孙祖安笑道:“宇文,怎么连方丈都惊动了?原想着我们几个无拘无束的,这方丈一来,岂不是闷坏人么?你这猴精可别现了原型才好。”

    清松也诚惶诚恐地说:“我们几个后生小子,如何敢打扰方丈清修?!”素心看着易光,见他气定神闲地坐下,她若有所悟。宇文恺说:“不要紧的,大伙儿既然来了就别客气。来来,入座。”大家方肯坐下。宇文恺有意无意的把易光旁边的位置让了给素心。素心抿嘴浅笑,也不客气。

    小沙弥很快奉上茶。

    宇文恺道:“这是上好的绿茶,今天太阳猛,合着正好解暑气。”

    绿幽幽的茶水在通透的白瓷杯里显得分外碧青,素心有点诧异杯子拿在手里竟然不烫手。尝一口才知道茶水都是温的,刚好入口;想来是掐着时间提早沏好等着。

    清松道:“这茶颊齿生香,满口余甘啊。”

    宇文恺说:“如wWw.果今天不是顶着毒日头走了半天的话,这茶原该用冰镇冻了喝的。那味道才叫一流呢。”

    孙祖安笑:“一杯茶也值得显摆半天,还有什么宝贝,赶快献上来吧。”

    阿弥陀佛”方丈在外面念着佛号而入wWw.。方丈面容清濯,四十多岁,举止从容。他进来先向着众人行个礼,道:“贫僧来迟,万望恕罪。”口气恭敬,毫无客套之意。

    易光抬抬手,诚恳地说:“劳烦大师了。大师若有事,不必相陪。正事要紧。我们不过吃顿饭,不相干的。”

    方丈额头上现出汗光,他说:“各位施主光临蔽寺,本是蔽寺的荣幸。不过,方才正好出了点事儿,贫僧不得不前去处理,故此来迟。”

    宇文恺皱起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方丈迟疑着说:“本不该提起的……怕冲撞了各位贵人。”

    易光道:“佛祖不是说众生平等吗?我们没那么多讲究,方丈但讲无妨”。

    原来,寺院和佃户一直因地租问题纠纷,加上今年天旱,估计地里会歉收,所以佃农多次要求减租。今天他们来了很多人,争执之下,不慎伤了了智禅师,现在仍在昏迷。

    <>  孙祖安听罢,愤愤地说:“这么猖狂!凶徒抓起来了没有?”说着就要去教训他们!

    方丈道:“已把他们关起来了。正考虑要不要报官呢。”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易光。

    易光板着脸问:“白马寺是官建的,原就有不少耕地作为庙业,官府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地租,寺院香火鼎盛,进帐富裕,算来不该收佃户高地租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峻:“寺院是行善积德之地,对那些贫困的佃户帮衬些也是情理之中,为何会发生今日之事?”

    方丈镇定地说:“寺院里僧人众多,用度开支也很大。高官权贵来礼佛上香的也很多,迎来送往,越是尊贵的施主越是要求大排场,每一次都是很大的花销……象施主这样的贵人是凤毛麟角啊。”

    易光冷笑道:“难道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来这里都是白吃白喝不成!他们既然诚心礼佛,就必会慷慨捐献,如何会亏空?”

    孙祖安也说:“是啊,照你这样说,岂不是凡香火旺的寺院都该关门了?”

    方丈看看清松素心二人,欲言又止。

    素心马上说:“大师,在下和师兄略通医理,不知道可否去看看了智禅师?或许能帮上点忙。”

    孙祖安自告奋勇:“为兄可以带你们去,方丈,老禅师在哪里?”

    三人站起来,准备出去。易光想了想,指指素心说:“小兄弟,你可以留下,令师兄和祖安先去看看。务必全力救治。有任何需要,马上回报。”

    素心冷眼旁观,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绝非平常人。

    她想不通为何他要自己留下,方丈要对他说的,估计是不欲人知的阴暗事,参与其中只怕不是自己可以承担的……她思索着,想找因由离开。

    可是易光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这让她一时间心都不会跳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几乎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忘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