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惨叫传来,短刀会的两人中刀,正是上午被格格折断手的那几个,被接好骨但没恢复。
郑三山听到手下叫喊,“兄弟,挺住,老子剁了这狗日的!”
一分神,被黑衣汉子砍中胳膊,微哼一声退到后面,黄宝举斧替他挡了两下,斧、刀交会火光四溅,可见双方都用了全力。黑衣人并不想和黄宝缠斗,虚晃一刀,直扑郑三山,刀刀奔向要害,郑三山胳膊受伤、短刀当的被磕飞,后面一个短刀会众举刀上前掩护,被黑衣人辟成两半。
“卧槽泥马,老子跟你拼啦!”郑三山被激的怒火中烧,赤手空拳上前拼命,打了两拳被片了两刀,被黑衣汉子一腿扫倒,大刀照着头上就是一下,当,被黄宝斧子架住。
郑三山喊道,“黄大哥,你走吧!他杀的不是你,是我!”
“屁话!当哥的还会扔下兄弟!”黄宝又接一刀,哇,一口血喷出,呼哧呼哧喘气。旁边一个斧头帮众闯过来挡住黑衣人厮杀。
老包捏捏西一欧,“大掌柜,咱绕个道走吧!”
西一欧看看格格,格格点头,“不关咱事,这些帮会没几个好东西,那些黑衣人功夫不弱,咱的弟兄不见得打过他们。”凤凰战士善于偷袭、射击、攀爬,不善于格斗,所以西一欧把他们带到大井车跟八路军学拼刺。
西一欧对自己的手下几斤几两还是有数,也不想让手下送命。
才两句话功夫,黑衣人又劈了两个帮众,城门口十几个黑衣人对七八个帮众,形势大好。
黄宝架着郑三山,“兄弟,快走!”郑三山摇摇晃晃,“大哥,你走吧!”用力推黄宝,黄宝被推的趔趄,郑三山听到脑后风响,就地一滚,拣起一把短刀掷向黑衣人,掉头去扶黄宝。
黑衣人接住短刀,冷哼一声,短刀呜的甩向郑三山,黄宝软鞭挥出,卷住郑三山猛的一扯,“过来!”短刀擦着郑三山屁股扎到黄宝腿上,郑三山被皮鞭裹住把黄宝撞到地上挣扎,“大哥!快走!”黄宝叫道,“走江湖,凭的就是一个义字。要走一起走!”
郑三山挣开软鞭,抱起黄宝,“你真混呀!他杀的是我!”黑衣人受到启发,踢起地上的短刀,呜,短刀直射郑三山后心,黄宝身子侧在一旁看的真切,用力抱住郑三山后背,扑,短刀刺入后胸,郑三山大叫,“黄大哥!”
两个斧头帮众大喊,“帮主!”被其他黑衣人砍翻在地。
领头黑衣人阴恻恻怪笑,刀风霍霍,照着郑三山头砍下,郑三山抱着黄宝大哭,根本不躲。当,一枚镖击在大刀上,大刀擦着郑三山肩膀砍到地上,嗖嗖,两只镖又飞过来,黑衣人当当挡住,心中一惊,不见有人过来,一声“撤!”,十几个黑衣人背起地上的同伴跑向城外。
剩下的两个斧头帮众围在黄宝前痛哭,三个短刀会众围在旁边警戒。呼啦啦,从另一条街道又跑过来三十多个举斧的汉子,黄家驹从郑三山怀里抢过黄宝,“爹,爹!”
黄宝睁开眼,指指东方。
黄家驹提斧站起,“哪来的歹人?敢杀我爹!”
郑三山喝道,“不是他们杀的,他们救了我。”旁边的两个斧头帮众称是,作证。
只见一个绿衣女子脸戴面罩从暗处钻出来,手里晃着一支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娘白帮你们了!”
郑三山、黄家驹看到地上的镖已知是她,并不意外。
西一欧手拍拍格格腰,“老婆,人家爹快死了,你叨叨个啥呀!”带着老包几人上来查看。
黄宝下午缴了罚款,分外高兴,把郑三山强行弄醒,郑三山凭空落了笔巨款,兴高采烈,两个帮主带着几十号人又包了一家酒楼喝酒,两帮以前的恩仇一笔勾销。喝着、喝着,日本人的飞机来了,他们喝的快走不动路,躲到地道里躲过一劫。敌机刚走,就派黄家驹查看手下帮众情况,怕鬼子飞机再来,自己一行人晃晃悠悠先往城外赶,才到门口,遇到黑衣人追杀。这些醉鬼防不胜防,以为仗着人多,打发几个劫道的,谁知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死伤大半。
等西一欧来到跟前,黄宝已经气绝,黄家驹抚尸痛哭,郑三山跪在地上咚咚磕头,头上出血,“黄大哥!你不该救我啊!俺一个混混,你死的不值啊!”
西一欧上来劝了几句,无非就是节哀顺变之类的,就要告辞,郑三山转过来朝着格格磕头不止,“谢谢女侠,谢谢女侠,郑三山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女侠。”
黄家驹过来也是磕头,“谢谢女侠救我帮众,斧头帮上下感恩戴德。”
两个大男人磕头,倒把格格窘的手足无措,扶又不好扶,除了西一欧这个小流氓同乡,她不愿碰别的男人。
西一欧上前扶,两人不起,瞅瞅格格,格格说,“起来吧!赶快走!”
两人才站起,手下送上三镖,格格收好,拉着西一欧,“走吧,老爷!”
郑三山伸手,“等等,女侠,请留个名号,俺以后逢年过节为女侠烧香请愿。”
黄家驹点头,“是啊,敝帮两次承女侠恩情,也要好好报答。”
格格笑道,“算了吧,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啦,俺家老爷不图名、不图利,俺一个妇道人家还留啥名啊!”手挽着西一欧胳膊,很恩爱的样子。
西一欧很幸福、很有成就感,泡到这个大美女真不容易,“两位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中华民族的美德。我们流氓也是讲职业道德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此地不是讲话之地,后会有期!”
“流氓?”一众人听到流氓两字尽是惊惧,中条山的土匪变流氓,神龙见首不见尾,狠辣比土匪有过之无不及,一天灭了望天岭、一夜之间收编了中条山十二股土匪,一句“你流了吗?”砍了飞云渡一百多颗人头,早有耳闻,但是自从三大山寨统一后又销声匿迹、夹着尾巴做人,谁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黄宝早已猜出西一欧的来历,郑三山比黄宝笨也笨不到哪去,中午也曾猜出几分,抱拳深揖,“难道两位是中条山的总瓢把子和夫人不成?”
西一欧不愿显山露水,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从小就深谙于心,看到郑三山追问,有些犹豫,看看格格,格格没他那么多顾忌,“嗯,算你有眼光!”
轻轻几个字,三十多个帮众都在后退,有人偷偷看东面是不是还有伏兵,有人在打量这些传闻中的流氓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看来看去,还是这个美女戴着面罩也养眼。
黄家驹抱拳,“家父再三叮嘱,要牢记贵伉俪恩情,可惜家父惨遭毒手,小人武功低下无力为家父报仇,愿抛弃斧头帮家业,拜女侠为师,请师傅收下徒弟!”扑嗵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这一举动大出所有人意料,格格皱起眉头,这小子比老娘年纪还大,叫俺师傅,笑死俺了,嘴上是不敢笑出来。西一欧是十个不愿意,自己的老婆可不能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其他斧头帮众听说少帮主要走,跪倒一地,“少帮主,老帮主死了,您再一走,俺们咋办呀!”
格格有些尴尬,“你起来吧,我不收徒弟!你带着你手下走吧!”
黄家驹替父报仇心切,对这个女人的功夫佩服之极,把头重重磕在地上,“请师傅收下徒弟,小人愿鞍前马后伺候师傅。师傅如若不收,小人宁愿跪死在这儿!”
格格站在那里迟疑,就听城门楼上响动,火把亮起,十几杆枪对准他们,一个声音喊道,“什么人?都不许动。”
郑三山听出上面人的声音,回道,“林连长,是我啊,三山,我的兄弟被炸弹炸死了,没啥大事!”
上面传来收枪的声音,“啊,是郑帮主,那快收拾收拾,天晚了,别乱跑,不然长官该责罚我们了。弟兄们,去那边看看。”保安团连长带人巡视城墙走了。
西一欧捅捅格格腰,“老婆,不能再停留了。”
格格咬咬唇,“好吧!这个徒弟我收了,快起来吧!”
黄家驹又磕三个响头,“谢师傅!我这就跟您走!”
西一欧不太高兴,背过脸,最恨小白脸跟老婆说话了,格格看在眼里,心里直乐,这个小醋坛子,“家驹,你先安排你父亲的丧事,斧头帮的兄弟也要吃饭,你好好安顿一下,七天之后在盐湖东边等我。”
黄家驹一口答应,和郑三山一起扶尸回家。
西一欧强装笑脸,“老婆,走吧!”老包打唿哨,石头带着柳天罡等跑出来,柳天罡最狼狈,眼镜摔碎了,看不清路,被石头拉着,柳秋霞还是被背着。
格格拽着西一欧走到黑呼呼的城门底下,“老爷,吃醋啦!”
“可!你今天很吊啊!打败两大高手、挣了十几万还收了徒弟。俺哪敢吃嫩的醋?只有女人吃老爷的醋!”西一欧的语气酸溜溜,格格哈哈笑起来,“哟,老爷嫩说哪儿了,俺再吊还不是嫩的女人。”
说的西一欧心花怒放,格格大大方方伸手挽住西一欧胳膊,“老爷,天黑,俺怕,嫩是俺男人,得照顾俺!”
喔!西一欧有这便宜事,想都不想,与格格手挽手跑向城外。
来到城外,野火星星点点,举目都是从运城逃出来的灾民烧柴取暖,地上的鞋、衣物遍地。西北军三三两两在巡哨,西一欧二十多个人背着麻袋特别显眼,走了不到一两百步就被西北军哨卡拦住。柳天罡摸索着上来解释,把他哥的名号报上来也没人信,他没了眼镜举止怪异,甚至被西北军怀疑是故意插科打诨装的。
老包急了,这一大堆钱被灾民们盯上非出大事,晚上哄抢,法不责众,哭破天也没人赔。拿出大洋贿赂,见西北军不收,怒发冲冠,快到自己的地盘了还受气,带几个人强冲,西北军哨卡立即鸣枪,哗,片刻围上来一百多拎刀持枪的冷娃,西一欧心里叫苦,奶奶的,来一次运城惹一次祸,来两次差点见了两次阎王,下次打死阎王爷也不来了。
火把逐渐把他们包围,过来两个领头的军官,西一欧在明处看不清暗处,这两个军官在暗处看的清楚,“哦!这不是西----西掌柜吗?”
西一欧听声音好熟,心道东方不亮西方亮,有门,“是我,是我,是哪个长官啊?”
柳天罡比西一欧还熟,“张营长,你给我们做主啊!”
西一欧才想起,是在柳泉铺喝过酒的张俊峰,旁边是管杰,忙上来套近乎。
张俊峰听完西一欧和柳天罡的解释,挥手示意士兵散去,“这是柳团长的弟弟和朋友,这麻袋里的东西是人家自己的家产,放行!”
命令管杰带人护送到同蒲铁路外,才分手。格格夸西一欧朋友多了好办事,西一欧美滋滋的反夸,“再会办事也比不上老婆大人会挣钱。我办事,你挣钱,咱的孩子会花钱!”
被格格撵着股屁打,黑夜里谁也看不清格格脸上红到脖子,谁也不敢多一句嘴,一二把手夫妻俩的秘密工作能听到一点就算不错了。
过了铁路,**个鬼兵追上队伍,西一欧他们在城门外一闹,引起了他们注意。盐湖水拍岸的哗哗声让西一欧等宽心不已,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正想喘口气,野沟里火把亮起几十个,上百个拿着棍棒的人逼住他们,衣服各异,像是逃难的灾民。西一欧真想大哭一场,老子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凤凰战士把麻袋放下,围成一圈,手里空空,没有武器。
人群分开,林永胜、郑胖子拎着刀喝叫,“弟兄们,这是鬼子派来的汉奸,他们抢了我的家产,杀光他们,每人赏大洋一百!杀----”
“杀汉奸!”“揍死狗日的!”民众们爱国之心可嘉,有赏钱还能杀汉奸,非常乐意干。
西一欧气的把林永胜、郑胖子的祖宗十九代问候了一千多遍,这俩家伙太可恶了,扇动了这么多不明真想的人想杀人灭口、夺回财产。被钱冲昏头脑的民众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着大棍,以多打少,不打白不打。苦了鬼兵和凤凰战士,人数处于劣势,武器又没带,放倒三十多个民众,也被打的地上乱滚,石头在苦苦支撑。格格踢倒五六个,不济事,乡民仍是雄赳赳、气昂昂一拨接一拨,人太多了。棍棒已在西一欧和柳天罡兄妹眼前飞舞。
呯呯呯呯,一连串的枪声从人群后传来,十几个民众倒下,郑胖子死了,哄,树倒猢狲散,一动真家伙,这些百姓跑的比兔子都快,眨眼间散的干干净净。
地上的火把不少,光线尚可,八个人手拿双枪瞄着西一欧众人,中间的汉子喝道,“识相的别动,军统办案,西一欧滚出来!”
嗡,西一欧脑子大了三圈,靠他大爷,连老子姓名都打听出来了。看看手下流氓在地上个个站不起来,欲哭无泪。石头耐打也是鼻青脸肿,黑夜打群架,哪有路数可言。格格身上的衣服挂破了几道、头发散乱。军统八个人十六支驳壳枪,西一欧对驳壳枪极为钟爱,深知它的性能,德国造、沉重、威力大,射程1000米、有效杀射距离200米,连发可以当冲锋枪使,两方也就二三十米远近,跑是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而自己计划正月十六回山、接应的人马明天才到。大丈夫能屈能伸,得找个缓兵之计,于是抱拳回话,“各位长官,一切好商量,放过我们,这十几万大洋都是你们的!”
对面领头汉子不为所动,“上峰下了死命令,要么我们死,要么把西一欧抓回去,你他娘的少啰嗦!”
收买无望,石头带着几个人刚想动手,一个汉子手枪扫射,呯呯呯五发子弹打在他们脚下,“不要考验老子的耐心,西一欧站出来,上峰有令,只抓西一欧一人,与他人无关。”
格格拦在西一欧前,“我是西一欧,有本事的来抓老娘。”
西一欧拽住格格,“臭婆娘,你干啥呢?替俺送死?该死吊朝上,不能连累兄弟们!我说长官,你们别费事了,老子跟你们走就是!”抬腿走到前面。
“老爷,你不能走!”格格力道奇大,抱着西一欧动弹不得。
“大掌柜,拼一拼还有活命机会,跟他们拼了!”石头跃跃欲试,一个鬼兵拣起木棍想冲,呯,腿上中弹,倒地叫疼,呯呯,又是两枪,对空而射,“活腻味了就试试。放心吧,西一欧死不了。其他人都老实点,我们不想为难你们。”
老包低声道,“大掌柜,他们只是打伤咱的弟兄,没往要害处打,看来不想杀咱们!”
柳天罡怪叫,“不要相信他们!军统没有好东西!”
呯,他的帽子被打飞,立刻闭嘴。
西一欧制止再度想动手的石头,“弟兄们,记住咱的流氓精神,该抛弃的时候抛弃、该放弃的时候放弃,不比谁活的好,只比谁活的长。长官长官,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跟你走,别为难我兄弟!”
“早听话,老子就不开枪了!奶奶的!”
“我给老婆说句话就走!”
“说你没事就没事,少他娘的耽误时间。老子数五声,你不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一!”对面汉子语气冰凉,毫无讨价还价的意思,呯呯对天又是两枪。
十几个人步履蹒跚把西一欧紧紧围起来,赤手空拳对付拿枪的军统精英没有胜算,以前总是偷袭别人,今天被军统偷袭的没有还手之力。
西一欧脑子里快速的想招,却心乱如麻,真怕这个老婆干傻事,自己不知在阎王殿前已死过多少回,“老婆你放开我!我死不了!”
“不放!你又在哄我,到了军统那里哪有活着出来的!”格格手中镖已扣上。
“两口子感情深哪!哈哈哈哈!二!”
“臭婆娘,老爷哪会骗你,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说着说着,西一欧掉下泪,自己安慰格格的谎话自己都不信,仿佛在留遗言,生死关头发现这个未上过床的老婆对自己如此之好,
格格摸着西一欧的脸,“说的是个屁,老爷去哪儿,俺跟到哪儿!”
“三!”
“胡说!他们说了不杀我,你别胡思乱想!”
“老爷,临走,嫩还有啥对俺说吗?”格格眼里噙着泪。
西一欧作个笑脸,“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下辈子我还给你洗脚、讲故事!”
“四!”
哇!格格像没听到报数,失声哭出,“没良心的东西!你晌午说的好好的,要照顾我,你骗我!你骗我!”双手击打西一欧的背。
呯,巨大的枪声,来自不同地方,合并成整齐的一枪,,八个军统特务头部中弹,软软倒地。
金刚洪亮的嗓门响起,“狗日的,浪费老子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