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雷兹结束完D4的评测,按照地图的指示,向E1走去。如果走大路,从D系考场到E系考场要绕颇远的一段距离,所以他选了一条比较快捷的林间小道。
“请等等,雷兹先生。”后方响起一个陌生的女音,她旁边还有一个慌乱的呼吸声。
雷兹缓缓转过身来,发现是下午在C1见过的双铳少女,旁边还有个气喘吁吁的少女——她的修为确实相当废材,从她双手十指的磨损痕迹,雷兹可以判断,她是个机械发烧友。——从她盯着雷兹的铳套中双铳的炽热目光,雷兹能进一步判断,她是个魔铳发烧友。
雷兹懒洋洋的说道:“如果想观赏我的魔铳,那很遗憾,我是不会同意的。”
要求还没出口就遭到拒绝,双铳少女脸色有些难看,问道:“为什么?”
“你们的实力太废,一旦被它们的精神负荷弄成白痴,我怎么向你们的院长交待。”雷兹拍了拍‘黑皇蜂’的铳套,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细针,抛向双铳少女,“这是它们的针弹,如果是你身边的那位同学,应该能根据它,推算出它们的负荷的大致范围。”
雷兹下午使用过双铳,根据残骸的破碎状况,这少女能得到一部分关于魔铳的数据;根据这枚完好的针弹的数据,她能得到另一部分关于魔铳的数据。综合两者,她便能算出‘黑皇蜂’和‘白帝蝎’的精神负荷的大致范围,从而得知自己能不能接触这对魔铳。
如果她俩的能力欠缺算不出来,那很遗憾,她俩就没有与雷兹对话的资格。
机械少女捧着针弹蹲在地上,冥思苦想了一会,得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据,不由得脸色大变。她认为自己有可能算错了,便又心算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答案。
机械少女把答案告诉双铳少女,结果把双铳少女也唬得痴呆掉了。
“驱动方式模仿自精灵化能师的魔能弩,为了避免能量流动对人体的负担,所以把弹矢制成小型魔能炸弹,再采用机械装填——不错,很有趣的构思。”雷兹拿着一把银色短铳,仔细的把玩着,“使用温性加速力场发射弹矢,遭遇阻碍后爆炸——嗯,威力也算可观。”
双铳少女大吃一惊,连忙反手摸向自己的铳套,右边短铳果然已经不翼而飞了。
“你……”双铳少女又惊又怒,又有些许恐惧,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缺点也是明显的,单纯的机械装填的速度慢,导致射速无法提升;魔能炸弹型弹矢制取不易,而且不易于维护;温性加速力场虽然安全,但延迟大得无法接受。”雷兹把这把短铳抛回给双铳少女,“适用于狩猎猛犸一类的迟钝巨兽,别的用途就没什么了。”
(温性加速力场:逐步加速弹矢的加速力场,性能稳定,但延迟明显,与此相对的,还有‘烈性加速力场’,特征是瞬间提供超强的推力,最大的优点是延迟小。)
雷兹的分析一针见血,两位少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真能干瞪着眼睛郁闷。
“赶紧回去睡吧,早睡早起对皮肤有益。”雷兹耸了耸肩,提起手提箱转身就走。
两位少女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用力点了点头,齐声道:“雷兹先生,请等等。”
雷兹停住脚步,但没有转身,冷漠而沉默的背对着她们。
“我叫泰希斯-海皮利昂。”双铳少女向雷兹深深的鞠躬行礼。
“我叫提亚-梅尔莫奇司。”机械少女向雷兹深深的鞠躬行礼。
“我们知道突然这样说,非常的失礼,但这是我们真实的心意。”两少女齐声说道。
“我希望追随雷兹先生修行双铳的技艺。”泰希斯如此说道。
“我希望追随雷兹先生修行制造魔铳的技艺。”提亚如此说道。
雷兹转过身来,看着认真的鞠躬行礼的两个少女,淡淡的道:“想要得到什么,首先在于能够付出什么,一个想学‘铳击术’,一个想学‘制器术’,那么,你们能付出什么?”
如果雷兹能少一点自闭,多一点热忱,就能知道‘海皮利昂’和‘梅尔莫奇司’都是耶路兰一等一的豪门显贵,海皮利昂家族是耶瑞诺神教的忠实信徒,有‘黎明之海皮利昂’之称;梅尔莫奇司家族是卡尔斯神教的忠实信奉者,有‘赞诗之梅尔莫奇司’之称。
泰希斯和提亚能付出的太多了,她们一时也不知自己该付出什么,于是一时回答不出来。
泰希斯决定把问题推给雷兹,便问道:“不知道雷兹先生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晚安,二位小姐。”雷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位出身娇贵的美少女顿时傻愣了,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是好。
雷兹如观赏夜景一般慢悠悠的走着,但没走出多远,他又停住了。这次不是被某些人喊住,而是被某些人堵住。小道的尽头,一个性感的御姐和两只可爱的萝莉正静静的等待着。
艾普左手拽着右手垂在小腹前,小脸微红目光湿润,尖尖的耳朵微微颤抖——明显心虚的模样;身着无袖练功服的格兰娜笔直的侍立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明显此地无银的模样;倒是格欧菲茵最直接,身穿黑白色哥特公主裙的她高高坐在一块石碑上,微仰着小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在说:本小姐就是偷看了,你能奈何我!
“呵呵呵,怎么都来啦,是跟玛姬一块来的吗?”雷兹笑呵呵的问道。
“玛姬小姐傍晚就走了,但先生一直未回,也没有口信,小姐有些担心,所以特地过来寻找先生。”两小萝莉估计不会答话,格兰娜只要硬着头皮接过雷兹的话语。——为什么她要硬着头皮回答?因为雷兹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语,不是‘话’的内容奇怪,而是‘话’的本身奇怪,具有‘言灵术’的魅惑效果,却又无影无形,根本无法抵御。
(言灵术:通过语言交流,控制或者诱导对方思想的一系列精神魔法。)
昨天开始,格兰娜与雷兹说话,精神便会不知不觉的被拐到不知何处,恍恍惚惚直到雷兹自动闭嘴或者外来刺激干扰,才能浑浑噩噩的缓缓清醒过来。如此反复几次,她便长了记性,如果没有必要,她绝不吱声,如果有必要,她只回答必要的部分,绝不多余的吱声。
“是吗,格欧菲茵,你有担心我吗?”雷兹笑眯眯的看着格欧菲茵。
“没有。”继承了雷兹睁眼说瞎话的伟大精神,格欧菲茵干脆利索的否认掉了。
“哦,那么是格兰娜不诚实吗?”雷兹神情一肃,瞳光如剑的盯着格兰娜。
“这个……那个……?”格兰娜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必解释,撒谎的孩子要接受处罚。”雷兹突然箭步上前,拥住格兰娜赤裸的双臂和结实细致的腰肢,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格兰娜顿时如遭电击,浑身一阵酸麻,所有气力顿时被抽空,颤抖的双膝无法提供支持,只能软软的趴在雷兹怀里。
作为阿斯塔特商盟主持者的贴身护卫,格兰娜的修为离圣域仅差一步之遥,精神、意志、力量完全无可挑剔,根本不可能轻易被他人近身,更不可能被这样‘一击’制服。
毫无疑问,雷兹一定对格兰娜做了什么手脚,使她对他的抗性完全为负。
格欧菲茵仔细的审视了格兰娜一会,然后注视着雷兹,平静的道:“为什么?”
“她对我一见钟情呀,这种事需要为什么吗?”雷兹故作惊疑的道。
格欧菲茵盯着雷兹,缓缓的道:“如果是这样,我随时都可以换一个女仆。”
格兰娜听见格欧菲茵这样的说话,不由有些恐惧。这些许恐惧略微中和身体的麻痹感,呼唤起一丝气力,让她勉强推开雷兹的怀抱,却又站不稳,便踉跄跪到在了地上。
雷兹把她扶到一旁草地上,然后直起身看着格欧菲茵,笑道:“我的一种天赋,当看到中意的女性时,我会本能性的进行魅惑,呵呵,勉强算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吧。”
雷兹似乎忆起了某些尴尬的事情,脸难得的红了一瞬,道:“本来呢,我可以控制这种天赋,而你们也能不受抵抗。但是昨天浴池的意外,嗯……那个完全是意外,我的气息意外泄露了。你们呢,受了些小小的污染。你的精神很凝练,所以不怎么受影响,艾普是精灵,所以影响也不太大。只有她是人类,而且修为差一些,所以那个污染有些严重。”
一提起昨天的糗事,艾普立刻充分发挥鸵鸟精神,蹲在一边捂着耳朵簌簌发抖。即使格欧菲茵心理素质超强,也是脸红了一瞬,偏开视线盯着艾普,问道:“那么,结果会怎样?”
“我也是第一次,所以不清楚具体的,但结果应该两种。”雷兹思索了片刻,道:“首先,她从内心里抵制我,并与我保持距离,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污染应该会逐渐消失;反之,她并不拒绝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后,污染会与她融合成一体,那时我会负责的。”
艾普听见雷兹的话,眼神顿时复杂起来。而格欧菲茵目光依然平静清澈,仿佛完全不在意格兰娜与雷兹的关系——这并不是伪装,而是一种真实心态,格兰娜这种等级的女人,她并不介意雷兹拥有一千还是一万,就如同女主人不会去介意男主人养了多少宠物。
格欧菲茵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道:“污染是什么,有害吗?”
虽然格欧菲茵并不平等看待格兰娜,但并不表示女主人就不关心宠物了。
“看情况,所谓的强权之赐福。”雷兹看了格兰娜一眼,淡淡的说道。
‘强权之赐福’的意思很简单,‘顺畅逆亡’而已。如果格兰娜从心里抗拒雷兹,那么就会与污染抵触,污染会变成毒药;反之,污染就会变成良药,大大强化格兰娜的体质。
四人相对沉默了一会,雷兹突然笑道:“有件事,我还是要向你们道歉。”
雷兹会主动道歉?!这事情可非常稀罕呀,三女顿时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倾听。
“就是刚才格兰娜说的,我即没有回去,也没传回信息,这确实是我不对。”雷兹的视线逐一扫过截然不同的三个女性,微笑道:“在以前,我都是独来独往,所以缺乏按时回家和留言通讯的习惯。但你们提醒了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独行侠了,至少暂时不是的。”
“所以某些坏习惯,我会逐个改正的,请大家多多关照。”雷兹破天荒的鞠躬赔礼了。
稍后,四人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恢复了正常。雷兹独自在前惬意的走着,三个女孩并列走在后面,格欧菲茵居中,艾普在右边同步,格兰娜在左边稍稍落后半个身位。
格兰娜对耶路兰城的政治势力做过功课,对刚刚两个少女的家族颇为了解。在她看来,雷兹的拒绝太浪费机会了。——那两个少女是贵族子弟,她们的家族定然不会让她们不顾一切的追随雷兹修行学习,所以雷兹只需象征性收下两个记名弟子,就能交好两大家族。
所以稍后谈起这件事时,格兰娜露出了些许惋惜的意思。
雷兹轻轻摇头,叹道:“格兰娜,论政治见解,我不如你,但论窥视人心,我敢说比雷亚没人难够与我并肩。我感觉到那两个少女心中的执念,她俩对‘魔铳’的热情超越一切,她俩确实有不顾一切的冲动。事实上,当时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收了那俩丫头。”
“为什么不收?”格欧菲茵问道。事实上,她也认为雷兹该收了那俩丫头。
“我又不计划称王称霸,培植政治势力干嘛,平白增加麻烦却没有一点意义。她俩的天赋虽然不错,但我犯不着为此招惹两大家族的麻烦。再说……”雷兹突然转身,邪邪的笑着,“我是萝莉控,此外对御姐也很有爱,但对半大不小的青涩少女不感兴趣。”
‘噗’的一声闷响,雷兹的胯间被格欧菲茵重重踹了一脚,顿时捂胯弓背跪倒在地。
以对待毒源的谨慎态度,格兰娜与艾普从一旁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
格欧菲茵也带着评测工具。由于这次的委托并不是很复杂,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再听雷兹介绍一通,便能上手操作了。于是评测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一倍,估计明早就能结束。
格兰娜和艾普没事可干,又不愿去睡觉,便修炼起‘缓息’。——‘缓息’与‘冥想’相近,也是一种自我精神诱导进入的睡眠状态,不过‘缓息’是亚睡眠,而‘冥想’是深沉睡眠。‘缓息’能让人缓慢的恢复精神念力,并能进行不复杂的工作,比如行走、打理家务等等,不过修为较差的人比较容易惊醒。所以说,‘缓息’是比‘冥想’更复杂的技艺。
作为不必睡眠的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格兰娜的‘缓息’能力已经登峰造极。只要不是战斗、较严肃、较危险的场合,她都能保持‘缓息’,并能根据情况的不同改变‘缓息’的程度。出乎众人意料,艾普的‘缓息’十分高明,虽然比不上格兰娜,但也是大师级水平。不过惊讶之后,雷兹等人立刻醒悟了,这萝莉虽然人小胆小,但也活过一个世纪的说。
精灵就是精灵,他们的魔法能力是人类无法相比的,不论‘缓息’还是‘冥想’。
第二天上午7点,诺拉儿和玛姬送装满一车的早餐过来时,雷兹和格欧菲茵已经了结H2的评测,正在返回C1的路上,准备把昨天因故拖欠的账务一笔勾销。
诺拉儿表示,艾普用精灵魔法通知了她们,所以她们才知道这三女的到来。不过她只了解雷兹和艾普,并不清楚格欧菲茵和格兰娜的口味,就每种食物都准备了一份。
雷兹看着惶恐侍不安赶车的餐馆服务生,笑道:“这样一来,别人以为我们摆地摊呢。”
诺拉儿四下瞅了瞅,发现路过行人看过来的眼神,似乎真有些这个意味,不由有些尴尬。
“但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把它们统统消灭,格兰娜,格欧菲茵,你们负责这些,不许浪费。”雷兹逐一指过香肠、煎蛋、咸肉、牛油面包等荤食。“诺拉儿,你俩应该还没用早餐吧,那么你们和艾普负责攻略它们。”雷兹指点着色拉、水果、腌菜、甜点等素食。
“当然,你们可以交换食物调节口味,那么,现在开始吧。”雷兹向前挥手,仿佛挥军出征的大将军。然后,他拿起两份冰淇淋和一大份柠檬汁,闪到一边去了。
众女面面相觑,格欧菲茵偏过小脸,把眼睛睁开到八成,冷冷的盯着雷兹,冷冷的道:“雷兹,你的身上,有没有不无耻的器官,如果有请告诉我一声。”
“呵呵,老师教诲可爱的学生一点,‘人至贱则无敌’。”雷兹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她们还是没能消灭这一车早餐。不过这‘一车’的原本目的就不是提供‘足够的食物’,而是提供‘丰富的选择’。只是雷兹故意曲解现实,让她们以为要全部吃完才行。
很遗憾,当她们发现自己遭受‘精神魅惑’时,已经把这车食物吃了百分之八十。
三个精灵加上格兰娜都被撑得不行,格欧菲茵则面色如常的拿起这次委托的资料夹,提前做最后一次测评的准备。这时,诺拉儿悚然发现这对师徒的恐怖之处,老师不著痕迹的精神魅惑能力和超腹黑的心态;而学生不仅精神强悍,并且同样腹黑,更是与雷兹合作无间。
以这次的早餐为例:首先,格欧菲茵根本没被蛊惑,自始自终在小口小口吃蛋挞,并时不时利用年幼体弱的特点,装出不堪重负的模样;其次,格欧菲茵责骂雷兹的那句话,根本不是为了泄怒,而是一种巧妙的‘言灵术’,以进一步加深雷兹的魅惑效果;第三,雷兹和格欧菲茵都是临时起意,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第四,这对师徒都是无聊至极的闲人。
有这么强悍的能力,不做些对党对国家对社会对人类有意义的贡献,却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早晨无缘无故的折腾几个无辜的女生,这对师徒还真是——“变态!”这是诺拉儿的评价。
这次工作完成得十分顺利,如果在雷兹上交厚厚的评测结果时,没有那位教务主任眼角的一阵阵抽搐,没有诺拉儿脸上明显的尴尬的表情,那这次委托或许能称之为‘圆满’。
在评测结果中,雷兹把所有问题都写了上去,而且没有问题变成小问题,小问题变成大问题,大问题变成严重问题,所幸没有严重问题,否则无法想象雷兹能折腾出什么来。
格欧菲茵不同意雷兹的做法,因为这态度明显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会折损人际关系。
雷兹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以‘精益求精’为理由固执己见。但在离开蒙格玛之后,他背着艾普偷偷告诉格欧菲茵,道:“蒙格玛的委托太麻烦报酬又低,这人际关系不如不要。”
事实上,蒙格玛学院的委托已经算高的,不过与雷兹出售装备的收入相比,确实可有可无。雷兹接受蒙格玛的委托纯粹是因为诺拉儿,否则才懒得去受持续四五天的麻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