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政府动员全村人搬迁到山下的。说是动员,其实多少带有点强迫性。尽管山下生产和生活条件明显比山上好,并且此时也没有土匪了,乡亲们完全没有必要住在山上,但既然村民已经适应了山上的生活,突然叫他们离开,还真有不情愿的,于是,就只好带点强迫性。
村民刚刚搬迁到山下的时候,还继续保持了住在山上的一些wWw.习惯,比如洗澡的时候,男女界限分得还不是那么清。同在一条小溪里,男人在上游,女人在下游,上游和下游之间的界限仅仅是小溪的一道弯,隔着一片滩涂茅草,这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边。遇上两口子分别在两边的,这边洗到了一半,女人喊男人把换下的衣服送过来洗,两人的回合点就在界限中间的滩涂上,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时候只要往对面一瞟,风景自然无限。但那只是刚开始,后来就不这样了。后来政府在山里坪办起了小学校,还建起了供销社,山外的人来这里多了,许多习俗自然也就断了。
也幸亏如此,要不然麻近水怎么能读到高中,并且最终走出大山来到深圳呢?
如今的山里坪,早已成为大村子。修了公路,还通了电,搞“村村通”之后,还安装了卫星接收天线,已经与山外的其他村子没有多大区别了。但储存在麻近水大脑中那关于天浴的记忆,却怎么也抹不去。特别是当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更加如此。
老爹的眼力没错,麻近水确实天资聪颖。上小学的时候成绩总是第一,初中到了乡里,成绩还是第一,高中虽然没能保住第一,但也属于好学生。到1988年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时,总分576分,如果在城市,早上本科了,可他偏偏在农村,是农村户口,所以,不但没有考上本科,就是专科也没有上成,只好回乡务农。许多年之后,准确地说当他从东莞到深圳在石建南手下打工之后,才知道当初是多么的不公平。因为他的老板石建南和老总曾伟力恰好也是那一年参加高考的,并且考分比他低,可就因为是城市人,所以都上了大学,而麻近水因为是农村人,明明考分比他们高,却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些,当然是他后来知道的,当初并不知道,当初他就老老实实地回村务农了。
在山里坪,麻近水家的经济条件算是比较好的,原因是父母只有他一个小孩,所以就比较好,至少比他大伯家好。大伯家有四个孩子,一个堂姐,两个堂妹,还有一个小堂弟。后来据说幸亏有这一个小堂弟,要不然麻近水就可能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小堂妹。这也不是夸张,真是这样,他们村长就有五个女儿,并且还打算继续生下去,不生一个带把子的誓不罢休。
那时候他们农村已经实行了大包干了,“大包干”是城里人的wWw.说法,麻近水他们那里不这么说,他们那里叫“单干”。当初搞单干的时候,为了配合计划生育,说好了每家承包的土地五十年不变,添人不加,死人不减,于是,家里小孩少的,相当于分母小,经济条件自然就要好一些,可见,村头村尾刷的“只生一个好”并不是一句空话。正因为经济条件比较好,所以麻近水才能到县里上高中,而其他的人家,比如他堂姐和堂妹她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事实上,堂姐只上了小学,堂妹好一些,在乡里上了初中。但是如果不上大学,高中和初中是没有多大区别的,种田,初中的水平也就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