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耻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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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水这粗活极其单调,一旦单调的事情就容易让人腻,饭盆子说过:山上从未有人能坚持挑下一年的水来,阿风是第一个没有打退堂鼓的人,不算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

    然而,阿风乐此不疲,整天跳水前跑得欢快,挑水后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的,让遇见过他的同门们很是诧异。

    这天阿风像往常一般,早早就叮叮咚咚踩着参差不齐,错落有致的石板,仿如舞蹈一般去挑水,走下难比登天的石阶,今天下来的时候石阶上花费的时间少数了三十一,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啊。阿风心中不由窃喜。

    到山脚时,发现河边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神贯注垂钓的老者,透过斗笠沿可以看出钓者年纪非常之大,鹤发童颜,胡子眉毛皆已斑白,难得的是腰杆却笔直,看老头投入,阿风实在不忍打扰便站到一旁等候,只是阿风没有料到这老头钓瘾之大实属罕见,坐在那里有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这一坐就是四个时辰,阿风一等也是四个时辰。

    等得阿风双腿都有些酸了,站起来,躲到距水远点的地方活动了一会,过去接着等候,老人依旧一动不动,全然不顾阿风当时的感受。

    阿风是何感受?

    困惑,郁闷,急迫,愤怒?

    等待中的阿风神色一片平静,如身边平静的湖面似得,看不出一丝的困扰,丁点的郁闷,更遑论急迫和愤怒了。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湖水四周的座座青山羞答答的将自己的倒影投在水面,微风路过,吹皱了一弯绿水,吹碎了青山的倒影,吹醒了垂钓中的老人,感情老人家刚才竟然是睡着了。

    老人黯然抬头望向残阳长叹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叹完气就欲起身,静立一旁的阿风料想自己年纪轻轻都腿酸软,老头这把年纪那还得了?赶紧快步来到老人身旁搀扶年过古稀,老态龙钟的老人。

    老人若无其事的将鱼竿往脚边一横,阿风很不幸被鱼竿脚上一绊,原本要去扶老头的身体如同被投石车投掷出去的巨石一般只听“噗通”飞入湖中,半响才露出一个脑袋来,阿风不明白为何自己要救人却掉水里来了,一个鱼跃龙门超帅的姿势爬上岸,不料老头提起鱼竿再次看似无意的转身,倒霉蛋再次被一鱼竿扫入湖水中,半响才垂头丧气落汤鸡似得爬上岸,心里甭提多郁闷了,心中纳闷自己为何每次都遇到那该死恶毒鱼竿?

    阿风这次小心翼翼尽力躲开鱼竿的指向,靠过去扶着老人,老头突然问道:你怎么浑身湿了?莫非刚才在湖里洗澡了?怪不得我今天没钓到几条鱼啊。

    阿风为之语塞,不知如何去答,所幸_38605.html老头仿佛忘了一般没有再提此事。在阿风的扶持下,收拾了钓具,转身向山后一条寻常人绝难发现,被芦草掩映住,极为隐蔽的小径走去,阿风看老头步履蹒跚,而山路又极为崎岖坎坷不平,山羊跳都有可能崴腿,别说他这种随时有可能吹灯拔蜡的糟老头了,阿风放心不下,快跑两步追上将其搀扶,一路远去。

    阿风肩上扛着的鱼竿前端,忽然落上了一只光泽艳丽的翠鸟,好奇地看着下边来回摇荡的鱼钩和挂在阿风腰间的鱼篓,它都不明白为何钓鱼的鱼篓里空无一物,最后看看这一老一少的怪异组合的背影后,失望地拍拍翅膀飞走了,空中落下一根美丽的羽毛,悠悠然飘到水面,微风从水面划过,羽毛哧溜溜的打了两个转。

    老人突地身子一歪“年轻人,你别咯着我的脚啊”转首有点责备的口气说道。

    阿风为之气结,这老头倒会恶人先告状,他踩了别人的脚不说,却说别人硌着他的脚,自己这会脚都隐隐作痛呢,可回头一想,算了吧,他一个半死不活,说不准那天就油尽灯枯的老头子,自己犯不着跟一个老人家一般见识,于是隐忍着说了声对不起继续往前走去。

    时间仍在流逝,山景四时轮回,春夏秋冬不断更替,不变的是那个老头依旧每天坚持不懈的来到水边钓鱼,阿风也照样坚持每天来挑水,然后就遇到老头早坐在那里钓鱼了,于是主动的就站在那里等待。

    夕阳时分,老头一无所获,可却悠哉游哉,自得其乐,阿风照例将他送回山后那个小茅屋。这幅单一的画面重复演绎了两个多月,阿风不止一次想过去跟老头商量,可是每当看到老头那满头的白发,想到老头能够在这世上享受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强忍下心头的冲动。

    夕阳漫天,阿风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爷,我不明白每天你钓鱼,什么都钓不到还坚持不懈,有什么意义吗”?

    “钓翁之意不在鱼,只在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说完扬长而去。

    阿风傻不愣登继续呆立原地细细咀嚼这句话,直到老头远去了很远了,阿风才记起自己还得扶持老头呢,一声尖叫寻路追去。

    当晚阿风睡在床上修炼易筋经时都在思考那句话,谁料走岔气,吐出一口鲜血。若非一翻身从床上摔到地面把自己摔醒的话,已经点走火入魔了,当真是凶险万分,后来阿风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第二天,当阿风早早来到河边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老头的身影,这可太不寻常了,要知道前两个月不论阿风来的多早,老头都能先于他来到那里,今天却不见他的人影,阿风想到可能是老头睡得过头了,可是挑了两担水之后那条通往后山的路上还是不见老头的身影,“莫非老人家病倒了”阿风如是想,想到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孤苦无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叫着水,却是没有人理会的画面突突的在阿风的脑海里放映,想到这里阿风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撇下水桶就往那个小茅屋的方向奔去。

    一路狂奔,到了茅屋前,阿风愣住了,老者正优哉游哉的躺坐到茅屋前一把竹椅里,向着自己抿嘴笑呢,这是怎么回事呢?阿风疑惑的向着老头走去。

    “你终于来了,小朋友。”老者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射出两道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光,似是能够洞穿一切,慈眉祥目的说道。

    “老爷爷,中 文首发今天晚辈不见您去钓鱼,还以为您病了,既然您老身体无恙,那晚辈这就去挑水了”阿风看见老头神采熠熠,精神抖擞的,便知老头安然无恙心中大石已着地,就准备回去继续自己的挑水修行。

    “我说年轻人,你挑水练那破步法也有两年多了,整天挑上挑下的,不烦吗”?

    “老爷爷,我一点也不觉的烦啊,每一次都能超越前一刻的自己,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啊”。

    “哈哈,超越自己,平凡中昭显不平凡,这话说的很深奥啊,颇有点“道”的意思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番话,实是难能可贵啊”。

    “让老爷爷笑话了”。

    “对了,那天广场上传音给我的就是您吧”?阿风期待性的望着老头。

    “啊,你何来此一问?说来听听"。老人笑眯眯的看着阿风。

    “因为都知道我是来挑水的,没有几个人知道挑水还能练习步法,我大师兄跟我说了,在我以前没有人挑水能超过一个月的,只有我坚持下来了,我相信除了您没有人知道我挑水的这步法就像一门武功似的。况且您刚才开口闭口都在说那破步法,可见您是识货之人而且从您刚才的话中我可以听出从我挑水之日起,您就注意上我了”。

    “啊,哈哈,推断的有理有据,紧凑缜密,年少有为啊,再猜还能猜出什么来?”

    “莫非您是隐世高人?”阿风自言自语道。

    老头一听这话当即神色一变,不料被阿风接下来的一句话给说焉了。

    阿风接着自言自语道:“不会的,看您的身体,一风都能刮倒,隐世高人不会像您这样的”。

    “那你说说隐世高人该是何种模样?”老头好奇的问道。

    “他们既然隐世就不会让我们这种寻常人见到的,听人们说隐世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哈哈,年轻人,经过老夫两年多的观察,你的品行皆为上上之选,金陵岂是池中物,遇见风云便化龙。”老头一脸满意的捋着胡须,不时的打量着阿风。

    “老爷爷察我作甚,小子又无三头六臂,无甚值得察看的”。

    “谁说没有看头,你小子有趣的紧,你耐人寻味啊”。

    “老爷爷真会说笑”。

    “小娃娃感情你还当我是说笑话呢?老夫非常感谢这两个月来的照顾,想要报答你,说吧你要什么”?

    “老爷爷不用了,晚辈是看您一把年纪了,在这山路上行走不便才帮你的,自古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晚辈做的还差很远呢,再说了,晚辈帮你就没有想到回报”。

    “你做的相当好了,我干扰了你的工作,你还能如此,试问天下还有几人能够如你般,这样吧,老夫就教你几手功夫如何”?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晚辈已经投师玄门,向您学艺有违师道,门规难容,晚辈心里也难以原谅自己啊”。

    “啊,就为这事,这好办啊,老夫有幸也粗知几种玄门绝技,教你玄门武技这不就你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啊”。

    “老爷爷,这不大好吧,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懂得我玄门武道。阿风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迷茫”。

    “老夫常年住在此山,潜移默化之下会耍玄门功夫有何稀奇,没什么好不好的,你也学过玄门功夫自己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玄门功夫,至于老夫的身份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但是此前你的替我保密,不得向任何人说起”。

    说罢,老头不在理会阿风,投入地耍开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功夫,优美的动作加上随势飞扬的白发跟一条舞带似的,可以这样说看老头耍拳是一种视觉享受。

    阿风刚开始决定不看,可偷偷看了一眼后就情难自已,这老头耍的比师兄们耍的实在是高明了不只一个档次,动作到位,姿势优美,落落大方。

    阿风心里再三告诫自己要忍住别学,可是眼角却忍不住瞟向老头哪里。渐渐的,求知欲战胜了理智,阿风退后两步跟着老头一招一式学起来,“仰首接飞猱,俯身散马蹄,左手揽雀尾,右手舒云手…”不知为什么?阿风觉得跟老头学一招一式都得心应手,能够全身心的投入。

    阿风依样画葫芦的将钓翁的动作照做一遍,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钓翁总会详细的指点说明,直到阿风理解为止,阿风对于老头的渊博很是惊叹,上溯到七百多年前的事他都知道,那些武林大事谈起来话无遗漏,如临事发当场。

    钓翁也时常对阿风讲一些数百年前的武林大事,但是缄口不提千年之前的屠龙大会和数百年前的武林世家相继灭门的惨案。

    阿风曾经好奇问过却惹的钓翁大发雷霆,怏怏不乐的离去。

    对于钓翁极其反感自己问千年前的屠龙事件的事,阿风不甚在意,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个千年迷案,阿风也没抱任何希望,能从钓翁口中获取什么消息。但是,因为自己问了数百年前武林世家灭门惨案的事而使钓翁大发雷霆的事,阿风极其困惑,或许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带洞的水桶每天被阿风从山上挪到山脚河边,便扔在那里无人问津,直到夕阳时分再被他匆匆盛满水挑回山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