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比武招亲”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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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又一个春节过去的时候,我已经虚岁二十二了,这在我们乡下也算是大龄女孩子了。因为不少和我同龄的姐妹都已经出嫁了,就算不出嫁的,也是名花有主了,我那传统的父亲开始有点着急我的婚事了。他不停地在我母亲身边嘟囔:“怎么没有人来给咱家萍儿提亲了呢?”

    母亲回顶他说:“还不都怪你挑剔,就你这火爆脾气,谁敢来给你闺女找婆家,上次,她二姨来提亲,看你那嘴噘得能栓个驴。”

    母亲不提还好,这一提我忍俊不住捂着嘴巴笑。二姨来我家给我提亲,就是介绍李晓明的时候,父亲连接待二姨都不接待,平常二姨来走亲戚他都上街赶集,买一些好菜回来。那天听说二姨来给我找婆家,他竟然不搭理她。这让二姨很是尴尬。父亲的理由也是简单不过,他的萍儿岁数还小哩。

    这就过了一个春节,父亲竟然惆怅起来,觉得我岁数大了,有点好笑不是。他抽着他的烟,一根接一根,满嘴烟圈,喷云吐雾的。在父亲的嘟囔声中,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客人就是客人,可是这个客人,却结束了我做女孩子生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春节之后的正月十五,母亲去丹江的大哥家过年了,因为这年春节大哥一家人没有回来过春节,母亲思念她的儿子、她的媳妇、她的孙女。于是在正月十三就坐船去了。

    在我们这个家里,就母亲和我还有二嫂三个女人,三哥在部队还没有复员,弟弟也和母亲一起去了大哥哪里。母亲走了,二嫂也回娘家了,于是做饭、刷碗,喂鸡、喂猪等等,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活都落在我身上了。

    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正月十五十六是怎么过的,我们这里的正月十五十六两天就像大年三十和初一样重要。还好母亲走的时候,给我们炸了不少油条,还蒸了不少馒头,因为馒头是要敬那些所谓的灶爷,以及各路神仙。而我都不会发面,更别提蒸馒头了,我仅仅会做的就是剁点饺子馅,包一些味道不怎么好的饺子大家凑合着吃饱不饿罢了。或者轧面条,煮面条吃,就我不会做饭的这件事,母亲也是发愁,愁我将来出嫁了可怎么办?

    我总是嬉笑着说:“饿死算了,不然就回娘家吧!”母亲wWw.生气地说:“这是被娇惯坏了。”

    正月十六早上赵冰来我家的时候,说是早上,其实也快晌午十点了,农村人起的晚,吃得也就晚了,当然以此类推,一天三顿饭都比较晚,不像城市里那么有时间规律性。

    我正围着母亲的围裙喂猪呢?那两只猪围着我哼唧唧、哼唧唧乱转,碰撞得我摇摇晃晃,气得我正在骂呢?赵冰竟然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到我家门口,那嘎然而止的刹车声,让我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正在踢猪的脚也停下来了,满脸的惊奇说:“天哪,你怎么来了,慌乱中看看自己装扮,尴尬万分。”

    赵冰嬉笑着说:“意外吧!”

    我傻傻地点着头,的确是太意外了,故事要倒回去了。

    曾经提起过,我在我们镇上的一家服装厂做个衣服,这家所谓的服装厂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小作坊,是镇政府一个领导的老婆办的,与我们县城的服装厂挂钩,从县城的服装厂拿货,我们加工成成品再给他们。服装厂从中就赚个加工费。这个领导和我舅舅是一个村子,而他还长我舅舅一辈,如此推来,我是要管这个领导叫外爷。他老婆、那个服装厂的厂长就是我的外婆了。

    当初进这个服装厂也是我大舅妈的主意,她说我心灵手巧,呆在家里可惜了,既然书没有读好。就去学一门技术,这对女孩子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再说离家里也近,农忙还能回家帮忙。父亲也就答应了。和厂长是亲戚,进工厂也就是一句话的不是,于是我就成了服装厂的工人,这是我没有去广东打工以前的事情。

    这个小小的服装厂一共有三十多个女孩子,她们都和我年龄相仿,在这个服装厂里,我最先结识的就是前边说的那几个结拜姐妹,我们几个在这个小小的服装厂里也算是拨尖的“人物”了。

    大姐“彩云”说话有魄力,凝重,深沉、我的感觉是大姐的城府比较深。给人无形之中的震撼,她和我一样是个小组长。

    说起大姐,心里一阵难受,想起大姐很多的事。大姐人的婚姻让我一直难以忘记,大姐家和青阁表姐婆家很近,也在丹江河畔的WWW.soudu.org最边沿。在乡下,女孩子接触的人少,不像城里人那样见多识广,我们认识的范围也就是一个村子的人,最多也是邻村的人,所以我们认识和接触的人也就是这么稀落的几个外姓人。而往往一个村子就是家族性的。譬如我家就是例子。

    大姐的爱情和我差不多,他们兄妹八个,五男三女,她排行老幺,刚生下她,父亲就去世了。大姐的母亲含辛茹苦把八个儿女带大,成家。大姐人长得沉稳,也蛮漂亮,在她们那一方也是个美人,十八九岁,媒人就争相进门。

    可是在大姐的心中却悄悄地藏进了一个人,一个个叫孙伟的同村男孩子,长她一岁,她们的爱情是在广阔的放牛场上滋生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大姐家在河边,哪里有广阔的土地。只要河水不涨,就有大片的土地,几百亩的平原,因为大家都害怕涨水淹没庄稼,所以尽管土地闲置着,也不种庄稼。但是大家也不会让资源浪费,于是靠近河边的人们,每家都有很多的牛羊,那肥沃的土地就是牧场。大姐和孙伟的感情就是在这成片的牛羊中诞生了。居住在城市里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牧场上那纯洁的爱情。蓝天做煤,青草做证,清澈的河水流淌着乡下女孩子最美的情操。

    大姐和孙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大姐沉稳美丽,孙伟英俊潇洒。可是在众多的放牧人中还有一个人也悄悄地喜欢着大姐,也是村里的,但是却和大姐同姓刘,这样的同姓追求在农村几乎很少,所以当刘群对大姐说他喜欢他的时候,大姐一笑否决了。可是刘姓在她们刘弯村却是大户,虽然大姐也姓刘,却和刘群不是近门。而且刘群家庭富裕,社会关系非常好,在村子里是没有人敢惹的。尽管大姐拒绝了刘群,她还是怕刘群报复自己家的哥哥门。乡下的地头蛇是很厉害的哦!

    她实话告诉了刘群,她和孙伟在谈恋爱,希望刘群放弃她。可是刘群不同意,硬是死缠着她。大姐一怒之下,开了一个玩笑,你们两个打架吧,谁胜我就嫁给谁。我愚昧的大姐呀,这一招可把她害苦了。

    孙伟和刘群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为了博取红颜一笑,就在广阔的牧场上开始了决斗,那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从草地上打到河畔里、再扭打到水泥里边……两个人打得血淋淋的,这样的场面也把大姐吓坏了,她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的!

    牧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两个决斗的人身上……

    这样声势浩大的“比武招亲”惊动了方圆几里,大姐瞬间大红大紫,比电影明星还出名。孙伟最终战胜了刘群,如此一闹,大姐和孙伟的爱情也浮出了水面。原本的地下活动转移到地表上了。

    当大姐兴高采烈地把她和孙伟的事告诉她母亲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遭到通情达理的母亲反对,而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其中的原因模模糊糊,曾经听大姐的四哥说:“因为他们父亲活着的时候,孙伟的父亲和她的父亲为土地发生过纠纷。他们两家的地紧挨着,可能是孙伟的父亲多犁大姐家两犁地,大姐父亲上门理论,结果和孙伟的父亲发生争执,以至还大大出手,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姐的父亲也早归西。可是这个过节她母亲始终没有忘记,一直记着很孙家的仇恨。而这上代人的恩怨也成为大姐爱情的绊脚石。

    大姐给母亲磕头下跪,甚至绝食相逼,还是得不到母亲的认可。

    大姐自杀了,割手腕,抢救及时没有死,醒后的她屈服了母亲,因为她也有良心,她的母亲守寡将近二十年了,她没有理由和苦命的母亲再叫劲。

    孙伟经过九死一生的搏斗,最终也没有抱得美人归。聚集了万腔的愤怒,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年轻气盛的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村人笑话,唉,愚昧落后的农村人把孙伟、刘群和大姐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没日没夜地瞎白话。而且越传越远,导致十里八乡都知道两个男孩子为一个女孩子决斗的事件。

    孙伟钻不出牛角尖,爱情变成了仇恨,他开始实施了他的报复方案,一个幼稚也愚蠢的举动,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孙伟翻过大姐家底矮的篱笆墙,把一堆牛屎扔进大姐家做饭的锅里……

    有了这样的一幕,大姐的爱情也算划上了句号,大姐生气之下去郑州打工了,孙伟的父亲也把他送到了部队,他们从此天涯两相望,各奔东西。

    我们在服装厂上班的时候,时常听到大姐的哀叹,责怪当初自己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她和孙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的。可是世界上就是没有买后悔药的。

    服装厂解散后,大姐又回到了生养她的故乡刘弯村,也算命中注定吧。一个湖北到河南盖房子的建筑队在她们村里盖房子。建筑队里有一个身材矮小模样一般的男孩子。但是性格比较温顺,因为盖房子的那家是大姐的邻居,所以他们经常能碰面,得知泥瓦匠他家是湖北的时候,大姐就直接说要嫁给他。这样的艳福打死泥瓦匠他也想不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大姐的母亲包括她的哥哥姐姐尽管都一百二十个不同意,可是也不敢过多反对了,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大姐已经自杀过一次了,他们不敢再拿她的生命开玩笑,没有很多的摩擦,大姐和泥瓦匠的婚事就定下来了,泥瓦匠还从他的家乡给大姐带来了特产:“大米、香菇、板栗什么的。

    婚姻有时候真像舞台上的话剧,瞬间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大姐和我们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只是在角色上有稍微的变动,有人我们化妆,给我们穿道具,给我们卸妆。命运的锁始终没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那个模样丑陋的泥瓦匠就这样捡了一个大便宜。把我那漂亮而且有魄力的大姐带走了。大姐的婆家是湖北随州,距离我们家乡有好几百里,应该说泥瓦匠也是风光地把大姐迎娶了,只是大姐出嫁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鸡不叫、狗不咬、昏昏未醒的村子还在一片迷雾之中。我和小妹小玉把大姐送上了开着灯光的汽车,司机打响了汽车喇叭,也算有个惊动了,不是偷偷摸摸吧!至少我和小玉还有她的家人都在。

    她的母亲哭得很伤心,我们一直在劝慰老人家,大姐的母亲是个明理的老人,一生坎坷不容易,该受的罪受了,不该受的罪也熬了,几十年的寡妇,她饱尝了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乡下的孤寡女人更是艰难,可是她却熬过来了,八个儿女她一个个养育成人,也算对待起先走的大姐父亲。

    大姐就这样嫁了,这一走,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咋样。好坏都不知道了,因为各自的成家,我们也都没有机会或者空闲去看一看大姐的母亲,那个善良和蔼的老人,她老人家对我们几个结拜的姐妹真的特别好。

    曾经在街头偶遇过大姐的哥哥,据大姐的哥哥介绍,泥瓦匠的家乡不但山高而且很险要,常常可以看到野猪出没。这样的情况吓得我们目瞪口呆。可事实就是这样,大姐好像嫁进了原始森林。不是好像,她就是嫁进了原始森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