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说:“大叔,不是我不想帮你,在你这里太不方便了。”
大叔说是啊,是有点不方便,我这里条件不好。可是你准备咋办呢?
我说大叔,我也不知道。说完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哭得一塌糊涂。
大叔说:“闺女,不哭,咱再想办法,你暂时还住在我这里吧,从现在起不收你钱。你小姨指望不上了,俺让儿子给你找个活吧。”
我使劲地点着头,大叔拍拍我的肩膀,不再说啥了。
好心的大叔wWw.不但没有赶我走,而且不要饭钱的收留了我。
我陷入了深深的落寂之中,虽然拒绝了大叔的挽留,但还是感到十分委屈;从来没想到自己只值三百块钱,感觉埋没了自己,如果只为挣三百块钱,我在家乡一样可以做到,去镇上挑选辣椒,一天也能赚到二十块,如今,千里迢迢地来到开放发达的广东,给三百块一月,而且在小饭店洗碗,这要是让家乡的父母知道,其不心疼死。要是让亲戚朋友知道了,多丢人啊!我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就这坏习惯把自己祸害不浅。
我依旧帮大叔洗碗,大叔让他在工厂工作的儿子帮我找活干,大叔的儿子是一家玩具厂的负责人,两天后就领我去报道了。
后来我一直在想,大叔开始没有帮我找工作是在等我的小姨安置我,后来时间长了,觉得她不会管我了,才试探性地问我愿不愿意洗碗,如果愿意就留下,如果不愿意就让他的儿子帮我找工作。
也有可能他早已经和他的儿子打过招呼了。不然怎么那么快,两天就找到了呢?这是我自己揣摩的。
面对复杂的填表程序,我束手无策,不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大叔的儿子拿过我手中的笔,三下五去二地划了几笔,就好了,因为那些负责人认识。
一同填表的还有湖南两个女孩子,广西一个女孩子,我有熟人带领,什么都弄得快,湖南两个是一起的,有伴,而且看起来她们读书不少,唯有广西的女孩“海燕”拿着笔不会动,求救似地瞅着我,小声地说:“帮我填下吧!我不会;”我拿起笔,看看大叔的儿子,他也看了看我,似乎是默许,我就照着大叔儿子帮我填的表格,帮她填了,海燕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
那时候我们的工资是按天计算的,一天十四块,加班另算,一小时一块一毛钱,一个月要扣一百二十块生活费,一天十四,一个月是四百二,再扣去生活费,还是三百块。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巧,难道自己就值三百?我暗自嘀咕,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工作,不在乎多少钱,起码比洗碗强,不是还有加班费吗?我暗暗对自己说。只要有地方洗澡,先做!
这个玩具厂很大,有五千多人,宿舍都是按分配的,我们四个分在宿舍E,走进宿舍,我就迫不及待的找洗澡间,多少天没爽快的洗澡了,此时恨不得一次洗个够,所谓洗澡间也就是卫生间,一间不大的房子,无非里面多几个水龙头而已,但就是这几个水龙头却让我受尽折磨,在汗水中挣扎着度过了好多天,挨陌生男人的奚落。那是多么尴尬的一幕,一辈子也忘不掉。
此刻站在水龙头下,足足的泡了两个小时,汗水,泪水,自来水,连自己也分不清了。
洗完澡,又洗衣服,宿舍的女保安告诉我,衣服要凉在六楼顶上,做完这一切,我就和那三个女孩子一起去食堂吃饭,进了工厂之后生活就有了保障。先吃饭后扣钱,饭堂真大,一栋楼的一层整个都是饭厅,几个大窗口前排着好几条长龙,拿盆的,拿碗的,拿茶缸的,调羹敲得叮当响,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读书时候的样子。也联想到监狱的犯人,似乎都差不多。
队伍的边上都有保安维持秩序,在每个队伍的最前边,专门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锥子。呵呵,和家乡母亲纳鞋底的锥子一模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填表进厂的同时,厂里就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饭卡,一张工作卡。现在先用到饭卡了,那个手拿锥子的人接过打饭人手中的饭卡,眼睛不眨一下,对着日期下面“晚”就是一锥子。
别看这小小的一张卡,它从一号到三十一号,从早到晚,一天不差,一顿不少。如果不小心把饭卡丢了,那这个月就完了,等着挨饿吧!
至少像我们这些第一次出来打工的人,它就是生存的保障。拿锥子的人就负责一日三餐在饭卡上扎洞。只有扎了洞的饭卡才能领到饭菜。
长长的打饭队伍在一点点地挪动,一拉溜几个大师傅,光着肥胖的膀子,却在腰里系着白布做的围裙,头上也象征似的戴着白帽子,手里晃动着偌大的饭勺,一勺就打发一个人,偌大的饭堂,好几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两个人,一个人盛饭,一个人盛菜,看似愚笨的大师傅却也十分的利索。大勺不停地在饭笼里晃动,于是一个又一个人端着自己的饭盒转身而去。
因为是第一次在保安的巡逻下打饭,第一次让人用锥子决定吃喝,我还是紧张的很,抬起头,端着个饭盒手心直冒汗。羞涩的眼睛对着窗口里边的大师傅,抿着嘴巴笑了一下。也许这自然纯情的一笑吸引了那些个肥胖的家伙。
从我第一次在食堂里吃饭那天起,总能享受到那些个人的特宠。不加餐的时候,菜给多一点,总是在一勺下去之后,又来半勺。加餐的时候,要么多半块鸡肉,要么多一块wWw.鱼,总之,我的待遇比我们一起打饭的那三个女孩子好些。
我挺满足自己的表现,笑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笑却能给周围的人好感。就像春天的山花,不刻意的做作,自然的美我想大家都喜欢吧!那些盛饭的师傅也许就是喜欢我老远就带着笑容的面庞吧!
因为是下午进厂的,晚上就不用去加班了,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我倒头就睡,挨着床就睡着。现在还感觉,那一觉是我有生一来睡得最死的一次,以至于晚上刮大风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忘记收凉在楼顶的衣服,我一口气爬到楼顶,却见楼顶空空,只剩一件内衣掉在地上,其它的衣服均不见了,我又傻了,我的衣服那里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