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语曼微皱着眉,心底是厌恶至极,却极力维持面色和蔼。
“妹妹可否用过晚膳了?哥哥殿中刚从岭南得来的贡茶,味道极淳厚,妹妹随哥哥到殿中一品,怎样?”
说着,竟上前来牵萧语曼的手。
萧语曼气急,心中着实惊愤,她手臂向后急闪,衣袂在暗淡的月色下划过一道弧线,李元吉却只抓到她的水袖。这样一拉一扯,竟是羞愤至极。心中暗忖,今日之人之事,竟是如此不成提统。
梅妆刚要上前,却闻听到萧语曼开口道:“齐王请自重。绵遥近日身负皇命,协助太子殿下秀选之事,已很是疲累,明日更有诸多事宜,恕不能奉陪齐王品茶,绵遥这就告退了。”说完,把水袖从李元吉手中奋力抽出,提着裙摆,凌厉而去。
李元吉被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惊得有些微怔,须臾之间清醒过来,更想上前去追,又想到萧语曼刚才的话,“皇命”、“太子”,心中不免生恨,心中暗道:“若逆我意,此去定无多路。
月更向西斜,李元吉远远的,恨恨的望着萧语曼疾去的背影转过宫墙wWw.,一甩袖子,率宫人离开,徒留一地细碎怪影。
这边厢,萧语曼一行人狂风般疾步回去,远远的看见梦回殿的灯光,才舒了一口气,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忽然间,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在萧语曼三人面前,吓得阮儿惊叫一声,萧语曼与梅妆也徒得一惊,定睛一看,原是小方子在殿前等得焦急,曾谴人去闲云殿问过,却道已离开多时,遂在此处等待,连个宫灯也忘了提,看见萧语曼等回来,惊喜万分之余,只想得跪下请安,而忘记了言语,实是虚惊一场。
众宫人把萧语曼等人让回殿里,满室温暖,三人心惊便压了不少。萧语曼让际儿给阮儿喝了些参茶,见她似有些平复了,才准她今夜不必值夜,遂安慰了大家几句,便说倦了,要歇着。
此时,梅妆亦有些心悸。
她挽着萧语曼回到寝殿内。此时烛灯大亮,室内黄金琉璃被晃得耀眼,让这主仆二人更了无睡意。
梅妆边服侍萧语曼卸去钗环,边小声道:“郡主,刚才,会不会……呃,齐王……”
萧语曼从镜鉴里横了她一点道:“小声点。或许,我们现在这个梦回殿里,也有别人的耳目。”
梅妆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起身去关紧了门窗。
从窗棂向外望去,夜已深,月已西沉,依稀见得满天星光。
萧语曼披着长发,乌发一泻而下。她一边用玉葱般的手指绕着发梢,一边拿起镜鉴旁的一支鎏金簪把玩欣赏,那簪上垂下的流苏,在灯光下灿然闪亮,不时发出琤琤之响,在这静夜里,仿佛替主人掩盖着说话声音。
“梅妆,我们迁到这宫里有几日了?”萧语曼并未看她,只是继续看那簪。
“回郡主,已四月有余。”梅妆此时甚是不知,为何萧语曼一向冰雪聪明,却在此时问这样的问题。
萧语曼慢慢放下簪子,移着步子向贵妃榻走去。边走,边褪了身上那件琉璃烟褶衫。
她抬了抬手,梅妆便把榻前的绣着万菊朝金秋的纱幔放下。
隔着幔,只见她慵懒的歪在了榻上,再加上这内殿缠绕的檀香,一切竟是那么如此的不真实。
许久,萧语曼才从容不迫的开口道:“这深宫里,于我,便再不会有平和的日子了。”末了,又似自言自语道:“躲竟也躲不过!”
“咝……”梅妆用漱口茶把香炉熄灭了。萧语曼不喜欢睡前一直浓香扑鼻。
萧语曼用手挑开了纱幔,朝梅妆招了招手,道:“今夜,你也别睡在外间的榻子上了,来,我们姐妹一榻睡吧!”
梅妆受宠若惊,道:“这怎使得,您是郡主!”说着,便要跪下。
萧语曼道:“你我起经历过这许多事,还分什么彼此?这以后漫漫岁月,还要梅妆你与我长相伴了。”
心中同时又暗想:或许,也只有你能与我长相伴了。
一夜辗转,姐妹二人闲聊至窗外发白才渐渐睡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