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月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姬雾草原会突然浮现出如此众多的矩形晶体,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无数面墙,而且还是会自行移动的墙!
对于降月来说这种现象的出现不仅不可思议,而且还是危险的,因为她此时就身处在这些移动着的晶体之间,它们早些时候已经破坏了她所有的石灯笼!
对于飞天们来说这些晶体的出现也同样是危险的,所以她们才会全都飞上了天空或者说高空,因为就连天空中都有晶体游移的身影,但较之于地面,其密集程度已相对稀薄,所以也较为容易避开。
但降月却并不能像飞天们那样在天空中翱翔,所以她便只有以身边的晶体为跳板,尽可能地往上跑,降月拥有敏捷的身手,她完全有能力做这样的事,虽然晶体的运动轨迹大多都零乱无章,但这却并不能阻碍降月那舞蹈般的步伐,她稍后便登上了覆盖着地表的这层晶体的最顶层。
四周的景象令降月感到震惊,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她唯能看到的就是这种巨大的白色晶体,它们如密雾般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而行,但近处的速度却又快得出奇!降月注意到它们正在以极高的速度铺设神道、神坛和神殿,当然这些全都是以永恒之湖为中心的,那里已耸立起了规模最为宏伟的神殿的雏形!
很明显这是未来佛的手笔,但令降月不解的是未来佛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神殿,因为他曾那么亲近自然,而神殿的建成无疑会阻碍到他和自然之间的关系,除此而外这神殿的规模也让降月感到了不安,它几乎占用了整个姬雾草原!
降月如雕塑般面对着发生在天地间的这场巨变,油然而生的不祥预感使她无暇顾及拂面的秀发,她随后便跳上了面正在驶向永恒之湖的晶体,降月决定当面询问未来佛为什么要这样做。
越接近永恒之湖,降月便越能感受到那神殿的巍峨气势及所有这些矩形晶体的效率,它们的运行都相当精确,绝不会出现任何偏差,就仿佛每块晶体都清楚自己该成为神殿的哪个部份似得,它们都有固定的线路及次序,神殿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建成如此之浩瀚的规模!
降月在靠近永恒之湖后便在其外围跳下了仍在运行着的矩形晶体,永恒之湖现在已完全被神殿所攮括,所以降月要想见到永恒之湖,或者说未来佛,就必须得经过殿门进入神殿。
殿内的空间极其宽敞,光线也极为柔和,但就是显得有些空旷,穿行其间的降月并未看到有任何陈设,但她也没有看到那些正在忙着进行组装的矩形晶体,这说明神殿的内部构造已率先竣工。
沿着笔直的神道默默向前,降月看到了众多精美的殿堂和回廊,虽然没有陈设,但它们那巧夺天工的设计却是不容置疑的,降月因此而意识到神殿内所显现出来的这番空旷景象或许并非是没有原因的,毕竟空旷也是种美,假如能够运用的恰如其份的话,它还将是种极至的美,而该神殿则正好将这种美发挥到了极至!
降月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了永恒之湖所在的正殿,那是间空旷到不可思议的神殿,永恒之湖在其间给人的感觉就像只是室内景观池,数个巨大且深浅各异的同心圆水池承载起了这新的永恒之湖。
与永恒之湖相对的穹顶中央还有个巨大的天窗,它的形状简直就是永恒之湖的翻版,柔和的阳光透过这天窗就如同瀑布般缓缓地倾进了永恒之湖,但除开阳光而外,降月也看到了些她未曾想到的东西,即黄桷兰花,它们在自天窗而入后也同样坠进了永恒之湖。
既然看到了永恒之湖,降月也就看到了未来佛,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未来佛居然会横卧在永恒之湖的中央抽搐,更让她感到难以理解的则是站在湖畔边的那名黑衣飞天,她居然对未来佛的痛苦表现得无动于衷,她不仅不去帮助他,反而还以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
看到这样的场面使降月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开始加快脚步跑向未来佛。
降月的脚步声立刻就引起了站在湖畔边的那名飞天的注意,她随即便走向降月并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降月压低噪音命令飞天道。
尽管降月如此无礼,飞天却始终保持着荣辱不惊的冷漠神色,“将军,”她说道:“未来佛已经恢复了您的兵权,他希望您能立即回到东方军团。”
“那我就应该向未来佛辞行。”降月说着便又朝前走了两走,但她却终未能摆脱飞天的阻拦。
“他还希望您能保护喜,”飞天继续说道:“那个您曾经想要杀死的女孩。”
“什么?”降月对此非常吃惊,她直视飞天良久,希望她能对此作出解释。
但飞天又如何能对未来佛的决定作出解释呢,所以她便只是说道:“这是未来佛的意思。”
“那我可以直接向未来佛询问此事。”
飞天再次拦住了想要走向未来佛的降月,“对不起,您目前不能这样做。”她说道。
“为什么?”降月怒吼道,她不明白飞天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的痛苦。
飞天并未回答降月的话,但未来佛却因降月的怒吼而注意到了她的到来,他将脸转向降月并用嘶哑的声音呼唤她道:“降月。”
因为听到了未来佛的呼唤,所以飞天便不再阻拦降月,而是任其走向了永恒之湖。
“不,别过来。”未来佛赶忙阻止降月,他很担心降月会再次坠进永恒之湖。
降月当然也不想在此时成为未来佛的负担,所以她便只是跪在了永恒之湖的湖畔,这使得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未来佛的脸,那是张因痛苦而变得可怕的脸。
“您这是怎么了?”降月带着哭腔问道,她注意到每当有黄桷兰花坠进永恒之湖时,未来佛就都会出现短暂而又剧烈的抽搐。
“看来我在抽搐。”未来佛努力笑道,他很想讲个笑话给降月听,但他随后也注意到这似乎并不合时宜,因为降月不仅没笑,反而还更加难过,这让未来佛感到很失败,“好吧,我可能会结束作为神的存在。”
“结束作为神的存在?可为什么要这样?”降月很希望这又是未来佛的玩笑。
但遗憾的是未来佛这次并没有说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结束永恒,我所代表的永恒,”他说:“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吧,没有永恒才有自然。”
降月现在已很难听懂未来佛的话,所以她便试着去寻找借口以便能阻止未来佛,“您是想要结束战争吗?如果真是那样,您只需要发布命令,亡军会绝对奉行您的意志。”她说。
“其实战争也是自然的组成部份,厌恶战争只是错误的爱,那会使人误入岐途,摧生新的战争。”
降月还是不明白未来佛这话所指何意,但她却通过这话隐约感觉到了未来佛的决心,“真的无法使您放弃那样的想法了吗?”降月绝望地看着未来佛道。
未来佛知道肯定的答复只会让降月更加难过,所以他便绕过这个话题说道:“降月,离开我吧。”
降月绝望的目光又开始闪烁起来,她试图能重新找个留在未来佛的身边的借口,但未来佛这次却同样没有给她机会,他说道:“我很快就会失去对未来的控制,甚至是连自己都无力控制,你留在我的身边只会变得危险,所以最好还是回到东方军团。”
既然提到了东方军团,降月也就想到了喜,“为什么要我保护喜?”她问道,降月显然不愿意做这事。
未来佛就知道降月会这么问,但他刚想要回答她的问题,就又有更多的黄桷兰花坠进了永恒之湖,他也因此而抽搐得更加剧烈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未来佛的样子让降月感到非常害怕,她希望能将他唤醒,但无论她怎么喊都已是徒劳,未来佛非但没有醒,反而还以某种莫明其妙的眼神注视着她,而这眼神也让降月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她开始认真去思考未来佛刚才说过的那番话,而她同时也在想着那些黄桷兰花,她不明白它们是怎么对他构成影响的,而且还是如此剧烈的影响。
站在降月身后的飞天看出了降月的心思,所以她便为其解释道:“黄桷兰花代表的是‘名鹿’,他是未来佛新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并不完整,因为他尚未包括灵魂,所以未来佛才会要求你离开,因为没有灵魂的人无论怎么说都是危险的,况且他还拥有近似于未来佛的力量。”
“没有灵魂?”降月不明白飞天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喜掌握着他的灵魂,只有将灵魂还给未来佛,他才能成为真正的名鹿。”飞天道。
飞天的话让降月怒火中烧,她就知道只要让喜活着她就会惹事,“只要将灵魂还给未来佛,他的痛苦就会结束,是吗?”降月强压着怒火问道。
“应该是吧。”飞天模棱两可地答道。
“那么她在哪里?”
“您是指喜吗?她现在应该还在蜻陆。”
降月埋着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便站了起来,她现在很害怕看到未来佛的目光,因为他的痛苦会让她也觉得难以承受,“我很快就会回来。”降月给飞天抛下了这么句话后便转身走出了神殿。
神殿外的建设仍在继续,所以降月便照着她来时的方法跳上了块正在驶向姬雾草原外围的矩形晶体。
在姬雾草原附近驻扎着亡军禁卫军部队,降月希望能从他们那里找到架飞机以便能尽快赶到蜻陆,但降月这么做的目的却并不是想要像未来佛所希望的那样去保护喜,但也不是要杀死喜,其实降月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该如何处置喜,她去蜻陆只不过是为了能尽快拿回名鹿的灵魂。
尽管降月如此着急,但这却并未能影响到她作为剑客的洞察力,她刚站上矩形晶体便察觉到了袭云的身影,她正独自站在远方的神殿里默默地注视着降月。
对能再次见到袭云,降月感到非常意外,很久未曾谋面,降月自然会误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姬雾草原。
袭云依旧是和降月初次见面时的那般冷若冰霜,被她注视着让降月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被冰注视着,当然袭云也会有这种感觉,她同样不喜欢降月的目光。
还好矩形晶体的运行速度够快,否则她们对彼此的这种折磨恐怕就会持续下去!降月走后,袭云便转身走进了神殿旁的回廊,该回廊所指的方向正好是永恒之湖所在的核心神殿。
亡军禁卫军是专门负责守卫神域的部队,虽然是非战斗部队,但其所拥有的装备之精良却就算是和那些常年在外的作战部队比起来也毫不逊色,正因为如此,降月随后才能找到她称心的战斗机,并利用其东方军团最高统帅的身份将该机开出了禁卫军驻地。
天地间到处都是风雨欲来的景象,坐在战斗机机舱里的降月突然生出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以数倍于音速的极限速度在闪电丛生的天空下行驶着,但即使如此,降月也仍觉得这飞机太慢!
降月走后不久,姬雾草原就建成了最终的神殿,最后的黄桷兰花也于同时没入了永恒之湖,因为不再会有黄桷兰花出现,所以未来佛也就渐渐地获得了平静,他试着站了起来,而那名黑衣飞天则匆忙跪在了湖畔,因为她注意到未来佛已对周围的事物感到陌生,甚至是包括他自己,他似乎连自己都已不再认识,飞天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也因此而感受到了她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未来佛此时的表情已变得极端冷酷,但他也仍在对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感到惊讶,“为什么不举行祭祀?”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问道。
未来佛当然不会责问自己的手掌,所以飞天便赶紧答道:“对不起,我们这就去准备。”
“已经没有必要了。”未来佛道,他说着便又试探性地展开了背后的佛光,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佛光的话,飞天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未来佛居然连佛光都是黑暗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和他的黑色西装很搭调,他因此而显得更加矫健且不可侵犯,还有就是更加凶残,当然要了解他最后的这点也并不是说飞天光凭外表就能够看出来的,她为此而付出了生命!
因为未来佛觉得这名飞天该死,所以便有支无形的手握住了她的心脏,它玩弄她至死,而未来佛则根本就没有把她的痛苦当回事!
“未来佛”这是飞天临死前说的最后三个字,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要求他快些杀死她,但她没有想到这却给她带来了加倍的痛苦,即使是在她都已经死了以后!
因为未来佛觉得他还有些话没有对这名飞天讲清楚,所以这飞天便又活了过来,当然那也是他所给予她的生命,“你可以叫我名鹿,”他对她说道:“或别的任何称呼,但不可以再像称呼他那样称呼我,懂吗?”
飞天只得点头。然后又再次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现在的未来佛已确实不能再被称之为未来佛,如果需要形容的话,他应该算是处在某种过渡期的神。
飞天死后不久即化作了悠扬的音乐,也就是说她的尸体随后便消失在了空气里,对于名鹿来说这是很令人遗憾的事,因为他仍觉得这便宜了飞天,“或许我应该开创地狱。”他自语道。
“您当然应该开创地狱,”袭云恰逢此时走进了神殿,她接过名鹿的话说道:“基于平衡原则您也应该这样做,既然有神域,那就应该有地狱。”
现在的名鹿不仅拥有他前世的记忆,同时也拥有未来佛的记忆,所以他当然清楚袭云的来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袭云抱之以不屑的态度,名鹿随后便坐了下来,尽管他的身后并没有椅子,但这却并不妨碍永恒之湖为其幻化出椅子,那由水凝聚而成的高背靠椅很自然地便接住了他的身体。
“如果您允许,”袭云稍后也就走到了永恒之湖的湖畔,“我便可以为您开创地狱。”她说。
但袭云的热心却并未能打动名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用这种口气对她说道:“你并不是她。”
对于袭云来说这无疑是个打击,但她也不甘心就此离开,倔强的自尊心使她不能向降月认输,她甚至可以为此而放弃尊严,无论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得蔑视她,或者说她有多么得憎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您愿意抱我,我就会是她。”她说。
袭云那委屈的样子让名鹿突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开始认真审视起她来,但对袭云来说这却更加令她难以接受,她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也更加后悔她曾经还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
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侮,所以袭云便不再能忍受名鹿那高傲的态度了,她决定离开姬雾草原,而且是越快越好,但袭云却甚至都没能走出神殿,因为她才刚转过身去名鹿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即使在她转身之前名鹿都还坐在永恒之湖的中央。
“你永远都不会是她,”名鹿将脸贴在袭云的耳边说道:“但你也不须要是她。”
袭云没有想到被名鹿抱住竟会使她变得如此紧张,她也因此而意识到自己有了真实的身体!袭云来见名鹿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因为只有被名鹿承认,她才能摆脱那虚幻的命运!
喜刚想离开九色鹿的那片林中空地便遇上了架亡军战斗机,她本来想又像上次那样逃跑,但该机却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接降到了她的面前,喜因此而吓得甚至失去了拔腿的力气!
降月没花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喜,这不仅是因为现在的蜻陆已经成了座空城,找起人来比较方便,更是因为降月拥有近似于神的直觉,她可以在较小的范围内觉察到喜的行踪。
席天也同样对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亡军的战斗机而感到惊讶,犹其是当他注意到坐在机舱中的是降月后,他的表情就更是达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当然喜也是这样,她虽然害怕亡军战斗机,但她更害怕看到的是降月,降月那天用剑刺她的事情对喜来说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所以就算是没被刺死,降月也成为了喜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降月随后便提着剑从机舱中跳了出来,喜的紧张情绪也因此而达到了极点,因为降月刚跳下飞机便径直走向了她,而且看样子她还充满着杀意!
“你对他做了什么?”降月边走边问喜道。
喜回过头来看了看席天,她还以为降月这是在问她把席天怎么了,“我拿了他的心脏,”喜吞吞吐吐地答道:“但我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结束战争!”
虽然在降月听来喜的话简直就是莫明其妙,但她也因此而注意到了喜身后的席天和九色鹿骨骸,当然更让降月感兴趣的则是他们所背负的黄桷兰树,因为这让她想到了她在神殿中看到的那些黄桷兰花。
说实话降月在看到这两棵黄桷兰树以前并没有想要杀死喜的念头,但她现在却按捺不住拔出了佩剑并将剑尖指向了喜,“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说。
降月那最后通牒似得口气同样也让喜感到有些莫明其妙,因为她觉得她已经回答了降月的问题,“我必须这么做。”喜说道,她也开始变得固执起来。
降月实在不明白未来佛为什么要让她来保护喜,因为不能杀死自己所憎恨的人对降月来说是耻辱的事,她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违背未来佛的意志行事。
降月和喜的礓持也让席天看到了转机,因为他深信“敌人的敌人即为朋友”这句话,况且在席天的记忆里他和降月应该还算是相识,虽然降月并没有认出他来,虽然他连降月的名字都没有喊对,“袭云!”他非常激动地喊道:“杀死她!她想要毁了名鹿!”
但让席天感到意外的是在他这样喊过之后,降月非但没有杀死喜,反而还朝着他走了过来,因为不明白降月想要拿他怎样,所以席天也就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降月和席天曾经作为对手在战场上效量过,但降月却并不认识席天,因为亡军根本没有了解自己对手的习惯,强大的实力赋予了亡军这样的骄傲,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降月现在才只是将席天看作既非亡军又非人类而且也算不上是植物的怪物!
“你是谁?”降月以凌厉的目光看着席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未来佛和我前世的名字?”
席天这才记起亡军在重生之后是不会保留前世记忆的,但这对席天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他将就此获得更大的回旋余地,“我当然知道你们的名字,”席天故作不解地说道:“作为他的朋友这并不稀奇。”
“但你还知道我的名字。”降月对席天的话表示怀疑,因为据她所知未来佛并没有朋友。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席天故作更加不解地说道:“他曾经那么爱你,恋爱中的人总是希望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幸福。”
继袭云之后再次听到有人说她和未来佛的前世是恋爱关系,对降月来说是很神奇的事情,她也因此而明白过来席天是在前世认识她和名鹿的。
喜当然也觉得席天的话很神奇,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难以理解降月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情敌,虽然她确实很漂亮,但她毕竟还长有亡军的外骨骼!
“你的名字?”降月觉得她有必要认识席天,尽管他现在的模样让她感到很怪异。
席天看来还真想将他对降月的这种“不解”,甚至是“不满”演绎到底,所以几经“犹豫”之后他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席天。”他“极不情愿”地答道。
降月虽然很想从席天那里多了解些未来佛和她前世的事情,但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应该当着喜的面问席天,而且她此时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在记下了席天的名字后,她就又重新走向了喜,“把名鹿的灵魂给我,你就用不着死。”她对喜说道。
喜虽然犹豫,但却并没买降月的帐,“我不会给你的,”她说:“我答应过他,要将灵魂拿去永恒之湖!”
降月没想到喜和未来佛之间竟有这样的约定,她因此而显得有些惊讶,但她也不想让喜看出她的这种惊讶,所以她便冷笑道:“作为人类,你有什么资格去永恒之湖,你甚至都没有能力进入姬雾草原!”
“正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才要去试。”喜说。
喜铁了心的样子让降月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她的表情因此而变得十分冷峻,“真的想死吗?”她说:“那就跟我来,我带你去永恒之湖!”
降月说完这话后便走向了她的飞机,喜却仍站在原地没动,虽然总想去永恒之湖,但真要说去的时候,她又会感到有些害怕,降月在走近飞机后又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注意到喜并没有跟过来,当然那也只是在她回过头来看喜以前的事情,之后喜就走到了飞机跟前,喜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别的女人轻视,犹其是不能被降月这种女人轻视,虽然她还是会怕她,但作为女人的尊严她却必须维护。
看到如此情形,席天张大了嘴巴,他本来还以为降月的出现会是他的转机呢,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降月竟是名鹿灵魂的更有力争夺者!
席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他的手还可以用的话,他也想捂住耳朵,因为他不想听到那飞机起飞的声音,那声音对他来说就只意味着所有梦想的幻灭。
降月的飞机是双排座的战斗机,所以喜在登机之后就坐在了降月的后排,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因为此去永恒之湖的后果是极难预料的,但喜也在试着让自己作些心理准备,即为结束战争而放弃生命的准备。
喜默默地注视着手里的打火机,她的这副不安的样子也引起了降月的注意,甚至可以说降月还为此而动了恻隐之心,但那也只是恻隐之心,降月绝无放走喜的意思,她将这视作是对未来佛的忠诚。
战斗机离开蜻陆后降月就还没有和喜说过话,但她现在却忍不住说道:“就是那个打火机吗?”
“什么?”心事重重的喜并没听清降月在说什么。
“我是说名鹿的灵魂就封印在那个打火机里吗?”降月再次重复道,她的语气很平静。
“是的,”喜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因为你总是拿着它,”降月看着机舱外的闪电说道:“没有人会像对待情人那样对待打火机。”
喜没想到降月竟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她为此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席天为什么要叫你袭云?我记得你叫降月不是吗?”
“那是我前世的名字,他可能是在我生前认识我的。”降月心不在焉地说道,她的心情仍然相当焦虑,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能尽快赶到永恒之湖的话,那么未来佛或许就将完成某种可怕的转变,但事实上未来佛已经完成了那样的转变,只是降月不知道而已。
降月的话让喜非常吃惊,“那么名鹿也是在你生前认识你的吗?”她问。
“我想,应该是吧。”
喜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的这个情敌居然和名鹿存在着隔世情缘!
“那么,你爱他吗?”喜吞吞吐吐地问道。
“他是我的神。”降月模棱两可地答道。
喜对此感到非常头痛,她不明白这个“神”到底意味着什么,降月究竟是爱名鹿呢?还是敬畏名鹿?
降月和喜随后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不速之客的出现却又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降月注意到在她的身后突然多了数架禁卫军战机,他们不停地变幻着队形,以极具挑衅性的姿态尾随着降月的这架战机!
“他们是来迎接你的吗?”喜看着舱外的这些亡军战机问道,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降月没有回答喜的问题,因为她正在试着和对方取得心灵上的直接联系,但却没有成功,对此降月只能以不可思议来形容,因为这种能力是自亡军建军之初就已经存在的,而且还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除此而外降月又不能靠什么机载通讯设备和对方取得联系,因为该设备曾被视为多余,而未能在亡军战机得到保留,所以降月便只好放弃联系对方的想法,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即使对方正在用雷达锁定她!
“玩过的刺激的游戏吗?”降月问喜道。
“玩过,”喜虽然不明白降月为什么要这样问,但她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战前跑过马拉松。”
降月差点就忘记了呼吸,“那还真够刺激,”她回过神后说道:“那我们就再来玩点女孩的游戏吧。”
降月说着便编了个蝴蝶结,但却不是用什么编织物编的,而是用战机的尾流在空中划了条这样的轨迹,她想以这种方式来摆脱禁卫军战机的雷达锁定。
喜也差点忘记了呼吸,她没有想到降月竟能编出如此美丽的蝴蝶结,“好漂亮!”她晕乎乎地说道。
但让喜感到惊讶的还不只是蝴蝶结,降月随后又编出了更多更可爱的图案,喜也因此而变得更晕更兴奋了,她甚至还唱起了女孩的童谣!
但唱歌并不意味着危险等级就在降低,那数架禁卫军战机随后便陆续向降月发射了导弹,降月虽然避开了其中的几枚,但也挨了几枚!
降月驾驶的这架战机的外骨骼正在逐渐脱落,说白了就是她们正在失去赖以生存的保护系统,但降月却并没有为此而操心,她甚至也就像喜似得哼起了那些陈年老调!虽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战机被导弹击中所造成的剧烈颠簸已经令喜变得特别兴奋,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闭着眼睛,高唱永叹调,就像真正的歌唱家那样,但事实却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值得夸耀的音乐天赋。
降月在接下来的飞行中几乎使尽了她能够想到的所有招数,比如说在城市高楼间以超高速穿行;在悬崖边作九十度拉升;甚至还有极专业的眼镜蛇动作都没能使她摆脱那数架禁卫军战机的追击,他们就如同影子般轻松地跟在降月的身后,而对于并不是经常开飞机的降月来说,能够完成以上动作则已经算是她在超水平发挥了,她过去甚至都还没有做过那样的动作!
伴随着喜刺耳的歌声,降月最终还是用她那玩儿命的驾驶技术将战机开到了禁卫军的辖区范围,要进入姬雾草原她就不得不这么做,但这也就意味着她将难免要面对禁卫军主力的阻截,所以刚进入该范围,降月就看见了艘横在她的前面的空中战舰,它从左侧的雪峰后徐徐驶出,刚好挡住了降月的去路!
进退维谷的降月至此也就完全丧失了唱歌的心情,她的表情已变得相当严肃,因为她知道她的这架战机已没有能力再承受任何打击,而对方在火力上又占据着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但喜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她仍在高歌!
降月随后便看到从远方的这艘战舰表面升起了几缕白烟,这说明它正在发射导弹,而这也正是降月所害怕看到的,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闪避如此密集的导弹了!
战舰发射的这些导弹在天空中拐了个弯后便径直朝降月扑来,但就在降月以为全都完了的时候,它们却又都与她擦肩而过,击中了她身后的那些禁卫军战机!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让喜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令她兴奋的颠簸,要不是有降月制止的话,她恐怕还会发出些更加令人头痛的声音!“喜,别唱啦!”降月看着雪峰旁的战舰说道。
喜听到降月这么说,便赶忙扒弄起了她额前零乱的头发,“我们到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降月没有回答喜的问题,因为随着战机和战舰的距离不断拉近,她看到了袭云的身影!袭云正站在那艘空中战舰的舰舷边默默地注视着降月,换句话说就是她在等着降月。
降月立刻就明白了袭云的意思,但她不明白的是袭云为什么要替她解围。
降月随后便将战机停到了袭云面前的空域并打开了驾驶室的舱盖,凛冽的寒风立刻就将喜才整理好的头发又弄得乱七八糟,她对此真的感到很烦闷,犹其是当她发现降月,或者说两个“降月”都没怎么在乎自己的头发时,“两个降月!”喜慢半拍得睁大了眼睛。
“你曾经对我说过,”袭云率先对降月说道:“当我们彼此能杀死对方时就通知你,那么现在就是。”
袭云的话让降月更加不解,“那为什么不杀死我?你有机会。”她问。
“我想要杀死的是作为东方军团最高统帅的降月,”袭云冷笑道:“而不是作为战斗机飞行员的降月。”
降月没想到袭云竟如此狂妄,她这意思分明就是说她想要以整个东方军团为敌,但降月也没有就此讥讽袭云,因为就算是对手她也不喜欢用言语相讥。
但降月的目光毕竟充满着怀疑,所以袭云便向她解释道:“名鹿已经任命我为禁卫军的最高统帅,所以不必为我的资格担心。”
确实是这样,若没有这种身份,袭云也就不可能调动禁卫军的空中战舰,降月很清楚这点,她也因此而显得更加沉默,降月不明白未来佛为什么要给予袭云这样的地位,除非他已经完成了那种可怕的转变。
降月的担心得到了袭云的证实,她以斩钉截铁且极骄傲的语气向降月宣布道:“未来佛的时代已经终结,那个软弱的时代将不再复返,伟大的名鹿神将重振整个世界的秩序,那是随着文明的发展而逐渐被人类所背弃的天道,亦即是完美的等级!”
“封建时代的论调,”降月虽然不善与人言语相讥,但对于她所讨厌的理念她却向来直言不讳,“或许还是奴隶时代的。”她说。
降月的话激努了袭云,她怒视着降月说道:“但至少人类将得以延续,基于名鹿神的天意,亡军将放弃对人类执行清洗的计划。”
“动物终究只能在动物园里生活,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降月依旧不改初衷地说道。
“权力掌握在人类的手中就像毒药之于自杀者!”袭云怒吼道:“名鹿只是想要保护人类!”
面对亡军内部的这场路线之争,喜听得满头雾水,但她也因此而有机会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两个“降月”,她注意到她们既有相同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地方是她们都很漂亮而且高贵,不同的地方则是袭云没有外骨骼,而降月有外骨骼。
因为和降月的争论陷入了僵持,再加上喜又总是在不停地瞟着自己,所以袭云随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喜,“她就是喜吗?”她问降月道。
袭云的这话让喜莫明其妙地紧张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唯能依靠的就是降月,她真得很希望降月能够撒个谎说她不是喜,但降月却并没有撒那样的谎,“没错,她就是喜。”降月清楚无误地说道。
“留下她,你就可以走。”袭云说。
对于袭云的提议,降月显得有些犹豫,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喜,喜当然是不愿意留下来的,她的眼神就能说明这点,相较于曾经想要杀死她的降月,喜更害怕没有外骨骼的袭云,但为何会这样喜却说不清楚。
“她暂时会跟着我,”降月终于说了句能令喜感到安心的话并放下了驾驶室的舱盖,“至于她以后会站在哪方,东方军团和禁卫军可以作出决定。”降月说。
降月的意思就是只有战争中的赢家方能得到喜及其所掌握的名鹿灵魂,自信心极度膨胀的袭云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她打算按照降月的提议办。
最后再看了眼袭云,降月便将战机开出了禁卫军的势力范围,她知道现在若没有军队支持,她就无力再进入姬雾草原,就更别说将喜送到永恒之湖了。
喜很感激降月没有将她丢给袭云,但越是远离姬雾草原她也就越迷茫,“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
“东方军团。”降月极简练地答道。
对名鹿来说,神性变得不纯即意味着他将重获某些人类的习性,比如说睡觉,未来佛虽然也睡觉,但那只可算是醉酒之后的小憩,要么就是属于神的长眠,而绝非像名鹿,或者说像人类那样有规律而且必须。
名鹿虽不反对睡觉,但麻烦的是他还要做梦,而且还尽做的是些有关他前世记忆的梦,在这样的梦里名鹿自然是体会不到做神的滋味的,他将不得不以人类的心情去面对他梦里的那个世界,他为此而有了爱,有了恨,但令名鹿感到头痛的是,他的这些爱恨总是与某个固定的人息息相关,而这个固定的人就是那个被称之为袭云的前世降月,名鹿总是能梦见这个袭云,她温柔且善解人意,而且还深深地爱着他,当然他也爱她,但麻烦的是她却出身名门,就梦里的名鹿而言这确实是个麻烦,他那极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太过亲近这样的袭云,他也太过敏感,他不相信他那乏味的生活就能给她带来幸福,但无论名鹿怎么挣扎,袭云的爱也总能使他屈服,名鹿就这样在惶惶不安中享受着属于他的这份爱情,承受着他们分道扬镳后的痛苦。
但既然是梦,就终会有醒来的那刻,名鹿斜倚着他位于永恒之湖中央的那把靠椅,默默地睁开了眼睛,但这也让他更感疑惑,因为就算是醒来,他也仍然能够看到袭云的身影,她不知是从哪里采来了一瓶野花并且还踮起脚想要将其放置在窗台上。
当然名鹿的疑惑只是暂时的,他随后便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袭云并非是他梦里的那个袭云,但这也让他更加厌恶她,所以她才刚放好花瓶,他便以神的意志使她的那瓶野花发生了极速的枯萎。
花枯萎的有多快,袭云的心情以及表情也就阴郁得有多快,她本来还以为名鹿会喜欢这些花,但没想到他竟然以如此冷漠的手段对付它们,或者说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名鹿看着背对着他的袭云说道:“想开咖啡馆吗?”
袭云默默地注视着那瓶已经枯萎了的野花,采它们时它们曾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欢乐,而现在它们又成为了她痛苦的源泉,她因此而恨它们。
袭云的沉默让名鹿更加恼怒,因为他不能光就花的事情折磨她,他希望袭云能说些什么以便他借题发挥,“认为我这样对你不公平是吗?”他走向袭云道。
袭云紧闭着双眼,低下了头,“是的。”她说。
袭云的回答太过简单,还达不到名鹿想要借题发挥的要求,所以他便继续问她道:“你希望我怎样?”
袭云咬了咬嘴唇,然后便转过身来面对着名鹿说道:“我希望您能接受我!”她说:“您虽然承认了我,但却并没有接受我!”
名鹿没想到袭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梦里的那个袭云刚好就说过这样的话,所以说就借题发挥这项而言,名鹿觉得袭云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指标。
袭云当然不可能知道名鹿梦里的事,所以她也就不能明白为什么她在说过这话后名鹿的脸色会变得那么可怕,他越是走近她,她就会越是感到害怕。
袭云最后简直是被名鹿逼到墙角的,他抓住她的手腕,面目狰狞地说道:“接受你的什么?接受你的身体,还是你的背叛?亦或是你的愚昧?”
袭云立刻就明白了名鹿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并不是她!”她痛苦地喊道。
但狂暴的名鹿已再难听进袭云的只言片语,难以数计的手臂在他的身边显现了出来,它们只在瞬间便将袭云的长裙扯成了千丝万缕!
衣不蔽体的袭云只好蹲在了墙角,她痛苦地抽泣着并竭力用破布遮住了自己的身体,“我并不是她,”她悲伤地说道:“您不能这样折磨我!”
名鹿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袭云,既而又放开了她的手腕,他突然意识到他所恨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袭云,而是他前世所认识的那个袭云,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降月。
名鹿的脸色已变得非常苍白,他圆睁双目,嘴唇微启,很久之后他才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并递给了袭云,随后他就走出了神殿,“袭云,”他在临出门前说道:“帮我杀了降月。”
名鹿并没有责备袭云上次放走了降月和喜,因为他知道袭云那不过是想要显示自己的实力,而他也相信袭云有这样的实力,但他不知道的是袭云还有这样的渴望,犹其是当她经历了今天这样的事后。
名鹿走后,袭云还独自在墙角蹲了很久,当然也哭了很久,但这也并不是说她就在恨名鹿,相反她还爱着名鹿,只是她不能接受他动辄就把她当成是前世的降月,但她也并不认为那就是名鹿的错,所以在她看来拥有强大实力的降月自然便成为了所有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
作为这个时代的缔造者,名鹿的转变当然不仅意味着他将开始睡觉,更深远且广泛的还在于其对亡军和人类的影响,而且首当其冲的即是亡军,因为他们的力量源自名鹿,或者说过去的未来佛,所以他们受到的影响自然也就最大,最显著的便是他们失去了用心沟通的能力,人类或许很难想像拥有或者失去该能力具体会对亡军造成多大的影响,但降月知道,拥有该能力时她独自便能指挥整个东方军团,但现在她却不得不任命出众多的将军和校尉辅助她统领军团。
U区之战结束后东方军团的驻地就没有怎么变过,仍位于荒野深处,所以对喜来说这次东方军团之行也算是故地重游,虽然感觉上可能有些物是人非。
喜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像今天这样独自面对著名的亡军东方军团,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降月居然便是这著名军团的最高统帅,喜因此而对降月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她甚至开始认为降月是个女权主义者,但降月却断然否定了她的这种说法,降月认为女人并不应该像受保护动物那样被保护起来,各种有利于女人的法律或条款也只是女人借以安慰自己或男人借以欺骗女人的借口,那样的平等并不具有实质意义。
因为尚有闲暇,所以降月便陪着喜在旗舰的舰舷边观望起了她的军团,喜也应此而有机会向她询问了个难以释怀的问题,“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她问。
喜本来想把这个问题留给名鹿的,但她现在却忍不住问了降月,原因是她已经不再认为降月会杀了她,否则她也不会带她来东方军团,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很难说喜欢,但降月也不再讨厌喜,她能以平常心倾听喜说话就正好说明了这点。
“因为他太过慈悲,”降月迎着风答道:“改变自然的规律,建立平等的永恒世界,那是他曾经的意愿。”
“曾经的?”喜疑惑得看着降月,“但我不明白屠杀怎么能创造出平等的世界?”
降月可能觉得喜这是在明知故问,所以她便看了看喜,但喜仍不改疑惑,所以降月便以手示意整个东方军团道:“我们便是这问题的答案。”
喜对降月回答问题的方式深感头痛,当然降月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她便接着为其解释道:“我们也是人类,但却是完成了终极进化的人类,因为拥有更高级的身体和完美的集体意识,所以我们自然也就能够享受平等,但那也只是曾经的事。”
“那现在呢?现在你们就不平等了吗?”喜注意到降月总是在强调“曾经”。
降月对此并不否认,“是的,”她说,“因为未来佛认为那会将我们带向永恒,或者说他认为那样会毁了我们,当然也包括你们。”
喜虽然不明白“永恒”是什么意思,但她却能够隐约体会到降月的心情,那是种淡淡的哀愁。
丧失用心沟通的能力对亡军来说确实是相当麻烦的事,降月在旗舰的舰舷边没站多久就看到了数起斗殴事件,那主要是因为士兵们尚未习惯用语言沟通所产生的矛盾,会发生这类事件降月深感无奈,但无奈之余她也得考虑如何维护军队的纪律,所以降月随后便召集起了所有的将军专门就此事进行研讨。
喜当然不会参加这样的会议,所以降月走后她便乘着小艇降到了地面,喜这是想回U区看看,虽然那里现在就只有废墟,当然着陆也就意味喜将不得不面对更多的亡军士兵,而不仅仅是降月派给她的那两名保镖,喜刚将脚迈出小艇,就感受到了亡军士兵们那异样的目光,但那也不算是狼审视羊的目光,而应该说是狼重新审视羊的目光,他们都对喜的出现感到好奇,但他们又都不敢靠近她,因为每个士兵都知道喜是作为降月的客人来到东方军团的。
喜很快便意识到了这点,她也因此而显得有些趾高气扬,更甚的是她还想要去捉弄这些士兵,虽然她曾经怕他们怕得要死,但喜这么做也并不是出于什么报复心理,而是她觉得这样好玩,或者说她突然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可爱”是喜现在最想要用来形容这些士兵的词,而“可怕”则是这些士兵们现在最想要用来形容喜的词,因为她总是在扮鬼脸!
喜兴起时甚至还和这些士兵们玩儿了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当然这并不是场公平的游戏,因为扮老鹰的总是喜,但她也因此而耗费了过多的体力,所以当她抵达U区的入口处时自然是会显得有些精疲力竭。
东方军团并未在U区内部驻军,所以喜在要塞里自然也就看不到亡军士兵的身影,她因此而感到有些无聊,但更让她感到头痛的是要塞里没电,换句话说就是除开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喜最终还是放弃了深入U区内部的想法,因为那样的想法确实很不现实,即使是废墟U区也仍然是迷宫,而且还是处于黑暗之中的迷宫,因为就只在入口处的通道中站着,所以喜转过身来就能立即看到阳光,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但她却因此而感受到了某种难以名状的震撼!“阿蕊,”喜边走向那阳光边暗自说道:“希望或许并不是奢望,因为大家都在坚持。”
对E区的领导层来说最近的数周绝对不轻松,他们终日都在开会,商讨目前的局势。
名鹿既然放弃了追求平等的永恒世界,自然也就会放弃对人类的清洗,世界各地的亡军部队,或者说南、北、西等著名军团都因此而暂停了所有的军事行动,除东方军团而外,所有的这些军团都开始试着用别的方式与人类进行接触,例如最后通牒的方式。
通牒的内容不难想象,剥夺人类的所有权力是亡军绝不谈判的要价,其言辞虽然傲慢,但对于苦苦挣扎多年的人类来说也算是次生存的机会,当然这也只是对部份人来说是这样,还有部份人则认为与其没尊严地活着倒还不如战死,E区的领导层最近争论的就是这个话题,虽然他们还并未接到东方军团的最后通牒,或许他们永远都接不到这样的通牒。
作为E区最有权势的陆军将军,吴杉自然是场场都得出席这样的会议,虽然他自己并不情愿这样,对吴杉来说举办这类会议不具有任何实质意义,甚至连象征意义都没有,因为E区,当然也包括处在东方军团攻击范围之内的其它几个区,毕竟还没有接到东方军团的最后通牒。
因为会议室相对狭窄,所以会场气氛便难免显得有些乌烟瘴气,但即使如此也仍然还有部份官员在没完没了地抽烟,似乎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将自己的焦虑传递出来,使别人也能够理解他们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主战派和主降派的争论在吴杉看来很快便演变成了抽烟比赛,他最后唯能看到的即是那些吞云吐雾的嘴,但至于它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却没有办法听清,因为在他听来他们的声音就像是来自水低般含糊不清,对此吴杉感到非常新奇而且也很享受这种体验。
面对这场旷日持久的辩论,就连E区的最高指挥官都显得有些颓废,他将双臂抱团搭在矩形会议桌的桌边,默默地注视着那些正在说话的官员,他偶尔还会看看手表或摸摸鬓角的白发以便打发时间。
“吴杉,”指挥官突然注意到吴杉还没有发言,他很想听听吴杉是愿降还是愿战,“给我们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他说。
吴杉随即便放弃了他对那种新奇感受的体验,“恕我直言,”他站起来说道:“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其实是休息,因为无论是投降,还是继续战斗,我们都应该保持良好的体能状态,我还有事,要先行告辞,请指挥官及诸位原谅。”
吴杉说着便向指挥官鞠躬并走出了会议室,唯剩下那满屋面面相觑的各级官员。
E区是耸立在山顶的城堡式要塞,其规模相当有限,所以便不可能在要塞里驻防太多的军队,特别是陆军,因为人员众多,所以便只好在要塞外的旷野驻防及操练,当然吴杉的部队也不例外。
吴杉在离开会议室后便直接乘车赶到了他的部队,或者说赶到了较场,虽然正在下雨,但士兵们却仍在训练,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那套机器人似得辅助作战系统,泥泞的较场也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他们仍像平时那样全神惯注地演练着各种战术动作,校尉们的命令也依旧透着竭斯底里的热血!
受这气氛的影响,吴杉不再显得消极,他命令司机停车后便径直走向了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而且还连伞都没有撑,瓢泼的冷雨随即便浸透了他的全身,但吴杉却更感喜悦,他的步伐也因此而显得更为坚定!
离开渔村后小拓便独自踏上了寻找喜的旅途,尽管这旅途充满了坚辛,例如他现在就必须得穿过面前那片无垠的荒野,即使该荒野还遍布着荆棘。
天地间到处都流溢着灰色,当然小拓也是灰色的,他的素麻披肩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他的表情就更显沧桑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少年,稍稍在荒野边的高地站了片刻后小拓便走进了荒野深处,他的身影也随即就消失在了那片灰色的天地间。
就跟小拓差不多,席天现在也得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或者说独自面对他的那片密林,自从喜和降月离开后他就再未看到半个人影,对席天来说这无疑就是要让他发疯,而他也确实是疯了,“谁?杀了我!”这便是席天每天都在反复喊着的话,他乞求有人能够结束他的生命,但在这如此空灵的密林深处又有谁能够听到他的乞求呢?恐怕就算是名鹿也没有办法做到,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过去那种可以洞悉世界的能力。
名鹿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力量和过去存在着差距,所以沮丧便在所难免,排遣这种心情便成了他眼下最想要做的事,但如何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呢?对于没有灵魂的名鹿来说这确实是个难题,对于飞天们来说这也同样是个难题,因为无论她们的舞蹈有多么的娥娜多姿,都难以在名鹿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悦色。
神殿里仍然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名鹿也仍然端坐在永恒之湖的中央,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些飞天,忍受着她们的舞蹈,他之所以要忍受,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将身体作如此奇怪的扭摆有何意义,但他也不想要放弃追寻快乐,所以他便只有努力使自己适应她们,但这也就是说名鹿陷入了个误区,因为快乐并不是靠努力适应得来的,所以他对飞天们的态度随后也就越发显得冷漠,他甚至都不再去关注她们,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她们身后的墙壁、廊柱和窗户等等这些东西,他也因此而注意到了袭云留在窗台边的那瓶野花,虽然花已经枯萎,但洁白的花瓶还照旧莹润。
名鹿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再看到过袭云了,但他也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整顿禁卫军是袭云最近常在做的事,她也面临着和降月同样的问题,即在禁卫军失去用心沟通的能力后建立起牢固的组织关系和完善的部队纪律,袭云将这看作是打倒东方军团的先决条件,因为从其它各方面来说,禁卫军和东方军团的实力都相当接近。
既然想到了袭云,名鹿也就希望能够看到她,但他却并不想让飞天去召她来晋见,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名鹿只是想要看到袭云,用不着说话,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就行。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名鹿随后才会离开飞天独自走出神殿,既而又走向了禁卫军的驻地,但这也并不是说名鹿就想要进入禁卫军驻地,他仍然只打算找个靠近禁卫军驻地的地方看看袭云,仅此而已。
神殿的边缘地带,换句话说也就是姬雾草原的边缘地带有很多错综复杂的螺旋形阶梯,它们就像是华丽的海洋植物似得隔绝着神殿和外面的世界,奇妙的是在这些阶梯间还点缀有少量菱形的透明房间,对于名鹿来说这些透明的房间也正是他的目的地,因为它们位于高空,身处其间能够很方便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名鹿随后便顺着那些螺旋形的阶梯走进了那些菱形房间中的一间,站在这里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禁卫军的驻地,但他却无法找到袭云的身影,因为禁卫军的驻地里毕竟还是有那么多的亡军士兵,而且也还有那么多的空中战舰。
看来名鹿对统领部队确实不甚了解,他总以为袭云会站在什么显著的位置和士兵们讲话,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袭云正在赶往某个地方向她的将军们展示新武器,那也是她想要借以战胜降月的筹码。
因为没能找到袭云,所以名鹿最终只好放弃了想要看到她的想法,但让名鹿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打算离开菱形房间,他的胸口就莫明其妙地剧痛起来,他甚至要单膝跪地才能使自己不至于跌倒!
但这样的剧痛也并未持续多久,名鹿随后便缓了过来,他也因此而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多了些咸湿的东西,亦即是血,当然这是在他用手摸过之后才看到的。
看着自己指尖这抹醒目的红色,名鹿竟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袭云的新式武器说白了就是为禁卫军士兵准备的步枪,但它又与人类的步枪不同,因为考虑到是在和亡军作战,所以其威力自然远非人类的枪械可比,当然其体积也大得夸张,反正人类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动的,但对强悍的亡军士兵们来说或许刚好合适。
为了方便保密,袭云便专门找了座僻静的空城来展示她的这款新枪,所以随行人员自然也就不会太多,仅仅是两名士兵和数名将军而已,两名士兵是该枪的操作者,数名将军则是来观摩该枪的。
“怎么样?”袭云在那两名士兵将枪端起后便问道:“感觉重不重?能拿着它行军吗?”
“感觉很好,将军,”靠近袭云的士兵赶紧答道:“我能拿着它从这里走到东方军团。”
另外那名士兵也随即点头。
袭云对此很满意,她随后又指着他们所站的这条街的尽头说道:“看见那辆客车了吗,试试看。”
袭云的意思就是让这两名士兵用枪打那辆客车,以便看看这枪的威力,士兵们立即照做,但客车却并未爆炸,陪同袭云观摩该枪的将军们对此深感不解,他们认为就算是人类的火箭筒都要比这枪更具威力。
但袭云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希望将军们能走近看看那客车后再对这枪发表评论,将军们当然也只好照办,谁叫人家是禁卫军的最高统帅呢,但即使走近看,将军们也仍然认为这枪的威力不及人类的火箭筒,它除开在客车的表面留下了两个鸡蛋大的弹洞而外便再未对客车造成任何别的破坏。
“或许你们应该看看弹洞里面。”袭云提议道。
将军们又只好照做,但这次他们却深感震惊,因为顺着弹洞看进去他们居然能够看到城市那头的光,换言之就是说该枪击穿了整个城市,而不仅仅是面前这部已经废弃了的客车!
“我已经向研制该枪的单位发出了订单,”袭云不失时机地说道:“禁卫军很快就能得到大量这样的枪,到时组建枪队的事还要麻烦各位。”
“若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亡军战争手段的重大变革,”某将军兴奋地说道:“很荣幸能成为您的部将。”
别的将军也都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但袭云却提醒他们注意道:“但该枪美中不足的是不能连发,所以在战术的制定方面各位还需用心,毕竟我们的对手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东方军团。”
将军们当然清楚东方军团的厉害,所以他们随后便都显得有些沉默,但这种沉默却是他们做给袭云看的,因为他们相信只要有了这种枪,禁卫军和东方军团的之间差距就不只是实力差距,更可说是时代差距!
袭云在忙着装备部队,降月当然也没闲着,她趁着这段时间又在旗舰两侧多装了两门降月攻城炮。因为亡军战舰的外骨骼都有自动修复功能,所以东方军团的战舰总数随后也就又恢复到了和U区开战前的规模,当然其它各兵种也是这样,它们也先后达到了战前的规模,东方军团最鼎盛时期的实力又再次显现了出来,甚至还可以说与当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军团恢复战斗力的事情,降月其实并不操心,因为那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但麻烦的是她该如何向全军解释对禁卫军开战的原因呢?毕竟禁卫军是负责守卫神域的部队,向他们宣战无疑会让人误解东方军团是在造反,这里存在一个合法性的问题。
因为实在无计可施,所以降月最终还是不得不拾起了那套“清君侧”的老调,她为此还专门开了个誓师动员大会向全军解释同禁卫军开战的原因,当然那些原因多数都是她编撰出来的,而且手法还很拙劣,例如禁卫军在软禁名鹿这条就让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禁卫军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能力去软禁神!
但东方军团的将士们最终还是接受了降月的主张,虽然他们并不认为降月的这些话有多高的可信度,但要说他们这么做是没有理由的也不对,他们虽然不相信降月的这些话,但他们却相信降月,跟随她多年,将士们自然是相当清楚降月的性格,她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损于神的事情。
誓师大会将要结束时,自降月开始,东方军团的将士们统统都在胳膊处系了条印有“东方军团”字样的黑色缎带,借以区分敌我。
降月的战前准备工作至此即算是基本结束,虽然还有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尚未处理,但那些都有人代劳,所以降月随后也就渐渐得多了些清闲的时间,她和喜见面的机会也因此而多了起来,虽然住在同艘军舰,但她们前段时间见面的机会真的少得可怜。
喜没想到在降月的卧室里居然能看到那么多漂亮的衣服,犹其是当降月刚打开她的衣柜时,喜简直就以为自己走进了某高档时装品牌店!
“很多我都没有穿过,”降月看着将欲垂涎的喜说道:“喜欢的话,你可以全部拿走。”
喜当然喜欢这些衣服,但麻烦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降月的礼物,所以她便显得有些犹豫,或者说拘束,“为什么要送我这些?”她问。
“因为很快我就会向禁卫军宣战,”降月转过身去坐在床边说道:“所以你最好是能够暂避段时间,衣服就是给你这段时间用的。”
喜认为降月这话说得有些伤她自尊,虽然她确实很喜欢这些衣服,但她也不能因为衣服就放弃自尊,“我并不是废物,”她说:“我也可以帮你的忙。”
但降月并不这么认为,她将自己的侧面对着喜说道:“东方军团不需要护士,当然更不需要文工团。”
喜差点没被降月气死,因为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两种事情,她本想再与降月争辩,但却又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她注意到降月的眼里此时已流露有忧伤。
“他很在乎你的安危,”降月轻轻地说道:“我不过是奉命保护你,所以就算是为他,你也不应该参战,因为战争毕竟不是游戏。”
看着眼前这个凄美的降月,喜已感动得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她说战争不是游戏,但她却又义无反顾地参加了战争,她说她不过是奉命保护喜,但喜在她的眼里却又看到了真诚,当然喜还知道的是她深爱着名鹿,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降月次日便将喜送到了她们初次见面的那间别墅并且还留下了数名士兵以便保护喜,随后她就在喜的注视下默默地驾着战机离开了别墅。
将要向禁卫军宣战的最后两天,降月又去了趟蜻陆,换句话说就是她去看了看席天,但她这样做却并非是源自对席天的同情,而是她想要了解自己的前世。
降月最近的心情已变得越来越糟,她不能够理解名鹿为什么要放弃过去那种单纯的生活,即使那种生活最终会将他们都引向毁灭,降月也还是认为名鹿应该继续坚持他原先的道路,何必要牵扯感情呢,对他或她来说,那东西都太过复杂。
密林深处的空地还是如过去那般清静,即使席天仍在没完没了地念叨着那句,“谁?杀了我。”
和席天同体的那棵黄桷兰树终于开花了,所以当降月走进这空地时自然是能够闻到那满树的芬芳的,她走近席天并站在了他的面前,席天在看到了降月的脚以后自然也就抬起了他的头,但他似乎已不再认识降月了,至少在他刚抬起头来那会儿是这样。
“袭云!”席天终于认出了降月,他圆睁着双眼看着她,似乎很担心这是幻觉。
降月当然清楚席天为什么会这么高兴看到她,“我能够杀死你,”她说:“但你首先得告诉我些事情。”
席天没想到降月竟这么理解他,他因此而会心地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容并不友善,甚至还可以说是可怕的!
降月后来便按照约定用火燃死了席天,烈火里的席天虽然痛苦,但却也笑得更加放肆,那感觉就像是他看到了新生似得令人难以理解!
纷飞的黄桷兰花再度弥漫天穹,降月虽然意识到了它们的去向,但却也已经无力阻止,她此时唯能做的也就只是看着它们,看着它们腾空而起,看着它们飘向那遥远的永恒之湖!
两天后降月和袭云便互致了战书!
袭云和降月对待战争有着同样的态度,亦即是永远都将进攻摆在最优先考验的位置,所以她自然是不会等着降月来挑战的,她要亲自带兵迎战降月,但这也就意味着她将要离开姬雾草原,所以向名鹿辞行便成了她此时最迫切,但想来也有些忧伤和害怕的事情。
神殿里的光线依然是那么柔和,名鹿也依然端坐在永恒之湖的中央,但他的脸色却又苍白如纸,这是袭云所没有想到的,当然她也在为此而感到担忧,“您生病了吗?”她走到永恒之湖的湖畔问名鹿道。
但名鹿似乎并不认为袭云的问题有必要回答,他默默地注视着袭云说道:“怎么换了套衣服?”名鹿指的是袭云的深色军装,她过去就只穿晚礼服,但现在却穿起了军装。
“因为穿军装要方便些。”袭云赶紧解释道,她似乎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袭云真的很害怕名鹿会又因为这军装的事情而和她发火。
“很好看,”名鹿说了句袭云没想到的话,“那么你现在就要出发了吗?”他接着问道。
“是的,”袭云仍在回味名鹿刚说过的那句话,“禁卫军先遣部队已经出发,主力部队会随我同行。”
听完袭云这话,名鹿沉默了很久,他的身体也很虚弱,袭云总是看到他在咳嗽,她不能够理解神为何也会生病,当然她也清楚神的病是不能治愈的,假如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治愈的话,袭云因此而显得更加担忧,尽管名鹿不喜欢看到她这样,“你走吧。”名鹿说,他确实不喜欢看到袭云担忧的表情,犹其是为他。
袭云当然只好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担心没有任何用处,但她刚转过身去就又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注意到她前次放在窗台边的那瓶野花此时竟然已经完全绽放,虽然名鹿曾经使它们枯萎,但现在他又重新使它们焕发出了生机。
就和那些在窗台边享受着阳光的花朵似的,袭云的眼眶里随后也闪烁出了幸福的光芒,她默默地注视着这些缤纷的花朵,努力使自己不至于哽咽。
“它们很漂亮。”名鹿自嘲似得说道,
名鹿的自嘲使袭云的心情更加难以平静,她竭力看着那些花朵,希望能在临行前将这幸福的情景铭记于胸,“是的。”她说。
名鹿似乎也感受到了袭云的心情,或者说他也有同样的心情,所以他的语气随后也显得温柔了很多,“袭云,答应我活着回来。”他不失坚定地说道。
“是!”袭云答道,但她却仍旧背对着名鹿,她虽然很想当着名鹿的面哭,但她却不能,犹其是此时,因为她即将统领禁卫军迎战东方军团。
袭云随后便走出了神殿,神殿外的气候和神殿内简直是天壤之别,袭云在神殿内还能看到静溢的阳光,但神殿外的天空却密布着低垂的阴霾!
禁卫军的驻地里早已是人潮涌动,袭云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唯能看到的便是那绵延不绝的军阵和空中战舰等军事装备,他们都正在陆续起程,袭云刚走出神域便有数名将军迎了过来,他们已等候她多时,当然在等着袭云的还不只是这些将军,她的新旗舰也正在等着她,那是艘由隐形战舰衍生而来的超级巨舰,舰体表面虽然看不到炮塔等任何武器装备,但它的火力却又强大至极,绝非寻常战舰可以比拟!
袭云随后便登上了该旗舰,旗舰也就此起程,它引领着整个禁卫军团穿行在天地之间,奔赴那注定充满传说,但却又是未知的战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