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聊着，坦克问起了红姐的情况。
她一下怔住了，不知如何开口。
坦克从年龄上说，才18岁，还是个小屁伢，似乎懵懵懂懂的，说了也是对牛弹琴；从身材长相看，他又俨然是个成熟的青年，知悉世故人情，可以倾诉衷肠；可是他一个刚出“号子”的家伙，自然也有点话不投机。
她缄默不语。
坦克停下嘻刷刷的动作，盯着她，眼光象个孩子，口吻却是十足的街头混混。
“哎呀红姐，我姐难道没跟你说过我吗？她那个人最爱贫我的。你不晓得，我是个流氓混混？不相信？么事没干过，么事没见过，要不然‘号子’里我能进去？！红姐，你是我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姐。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其实呀我这个老弟还是可以帮你的忙喽！――不过看红姐的福相，就晓得红姐是过得蛮好的！”
这个小屁伢傻呼呼的最后一句话竟一语中的，戳到了红姐的痛处，令她倏然心伤。
红姐说，我和老公离婚了。我要了4岁的儿子。离婚半个月，他来接儿子说是去海南旅游玩，结果一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几天他打来电话，说儿子以后就跟他了。后来看了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才知道他竟然挪用侵占了公司1千多万元，潜逃出国去了缅甸。儿子是我的一切，就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回我的儿子。所以我拚命攒钱，攒得差不多了就去缅甸找儿子。
一颗泪珠从红姐的鼻翼边滑落。
他感觉那是清晨的路边一弯草叶上滚落的一颗晶莹露珠。
他wWw.出工劳改时常常瞥见的，也常常生出一阵郁闷，把脚狠狠地踢去，踢得露珠四溅，湿了一片裤脚。他也常常想念起他曾经欺凌过的小女生，那些曾经的“码子”，她们的身子就象露珠晶莹。
他会伫立片刻，眺望粉红色霞光里远方城区的黧色楼群，朝朝暮暮的往事便会浮现出来，眼睛总会潮湿。这时范哥总会拽拽他说，“看啥？以后还是老子们的城市，迟早要回去的，丢不了的！”他也会暗暗发誓，争取早点返回这个城市，找自己的“码子”。
他伸手轻轻试去红姐脸面上的泪痕，她不躲闪还盈盈一笑，那笑眸就象水粼粼的碧波。
这是他出“号子”后第一次触摸女人的肌肤，嫩嫩的象刚出水的豆腐。
他小时候看过别人做豆腐，竟然要打包使劲压、使劲挤水，豆腐还是那么嫩！当然豆腐还有好多深刻的意思。哲学上、正经学的豆腐他不懂。他只知道女人的豆腐，豆腐的女人，白皙、腻脂、水嫩、碰不得……哎呀呀，受不了豆腐啦！受不了啦！！！
默默地吃完了烤鸭喝尽了啤酒，起身要走。
红姐递给他1000元钱。
“不是我的。你姐给的，要你省着用。”
他看见钱显得特别兴奋，在手上玩耍着，孩子般嬉笑着出了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