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下队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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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先看:作品相关内容里面的《特别声明》!)

    出院那天还记得是02年的5月6日。

    是那位入监队姓谢的毒辣管教来接的我。进二大门以后他便开始对我露出凶相,狠狠的说:“住了这么久?舒服吧!你等着吧,把你下到二大队去拉机拉死你!”

    我懵了。我实在是不懂我哪里得罪了他?

    后来我明白了。其实也不用懂,想都不用多想,少管所很多干部天生就是如此,他们认为自己是干部,穿着制服,而犯人根本就不是人,但是你却还在医院躺着什么都不用做,但是他身为干部每天却都还要上班,心里不平衡。所以就故意找点茬整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为他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的是,二十多天后下队,我还真被分到了二大队。所幸还好,不是五大队。五大队当时是所里人尽皆知的“魔鬼大队”。就是那位和我住同个病房得肺炎的朋友呆的地方。

    从医院回到入监队的时候全变了。以前的朋友全不见了,全都已经是陌生的面孔。就在我住院去后不久他们都已经下大队了。我还是回到五组,等待下次下队。组长们当然都还记得我,看见我都是笑嘻嘻的,我也不是很自然地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他们都已经不再怎么管我,我可以比所有人都轻松舒服点了,只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入监队的“老口子”。每天依旧要做事,但是我不像以前那样站着了,经常找个凳子坐着做事,组长见了也不说我,也没有再清过我的劳动任务,并且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我衣物和钱财的主意。还在住院的时候妈妈给我买的物品和给我的钱我只给组长和召集各买了两包555的香烟。

    有次旁边有个同犯也学我坐着做事,组长来了他也没有站起来,组长见了过去就是两耳光骂道:“你傻啊?不想活啦?还坐着做事?你跟他比吗?”组长用手指着我,搞得我很紧张。那同犯不敢说话,只用手蒙着脸。组长走后,他老实的站着做起事来,过会后问我:“为什么你可以坐着,我不行啊?”问得样子一脸无辜和迷茫?我说:“你傻啊!我在这里加上医院住院共有两个月时间了,家里又来看我,每次都给组长买烟,你才来几天啊?学我干嘛?今天不是组长心情好你早趴在地上了。wWw.”他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然后用乞求的口吻说:“然哥,你给我一跟烟吧。”。我见他刚才挨过打确实可怜我心软就给了他一根,他拿着烟感谢的说:“谢谢然哥。”然后跑到厕所去了。

    我不轻易给别人烟的,因为没有家人来看望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烟鬼,我可以给一人两人一两次,但是我有能力给100个人一两次吗?给了这个不给那个,不是得罪人吗?所以别人找我讨烟,我是不会轻易给的,再说我做好人了,我自己抽什么呢。但是刚才我给了他,重要的原因是他弄得我心里一下子好开心。在监狱第一次听别人称呼自己的名子带“哥”。哈哈,心里飘飘然的。

    就这样,呆到6月2号那天下大队了。

    来入监队带我们去二大队的是二大队的生产大队长,名叫尹先平,中等身材,40多岁年纪,给人感觉属于那种务实派。不管是干部还是犯人都是称呼他:尹大。一路上跟着他走,走到一座大门前,他从旁边的干警值班室的小门进去了,那是干部通道,大门是犯人们的进出通道。他进去后一会大门便打开,我们四人便走了进去:这时候才发现大门旁边还站着个值班犯,这是大队值班犯,他把我们赶了出去,凶狠得骂道:“你们才来坐牢是吗?在入监队没学过进出门都要报数的规矩吗?妈妈的B”我们明白了,马上再重新报数进门。

    大队确实比入监队要大很多,篮球场比入监队的那个要大三倍。旁边还种着花草。非常宏伟的一栋监房,四层,每层就是代表一个中队。尹大对大队值班犯说,先把他们四个都放到二中队去吧。大队值班犯就叫到:“二楼值班的!”这时候二楼铁门前伸出个脑袋,回“到”。“接新口子”。二楼那人迅速跑下来,很尊敬地叫了声尹大。尹大没有理他。然后他对着我们四人招手说:走吧。

    我们跟着他上楼梯走到了二楼,左右两边各一个小铁栏杆门,左边里面是犯人监舍,长长的走廊,非常的干净,两旁墙上的瓷砖都已经被擦得闪闪发光。右边是中队干警办公室。但是现在是锁着的,白天犯人都出工了,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干警。

    左边那小铁门里,几个人都站在那。看他们神态及穿着,马上就可以知道是混的很好的人物。刚才带我们上楼的值班犯要我们一排站好,把东西都清理出来,他要搜查。我们自然照做。其他三人除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拖着一口密码箱,里面全是很好的衣物,生活用品及一条白沙烟。收完行李再搜身,他认真摸着我们身上的每个口袋,及衣领,裤腰间等隐秘地方。结果只在我身上搜出了一张生活卡,他问我:“你是在入监队办理的卡吗?”我说:“是的。”“里面有钱吗?”我说:“还有250。”。“那你怎么还不去商店给我们买冰激凌啊?你没见我们站这里多累多热啊?”他似笑又非笑的说着,好像是在表示我不懂事,但又像是开玩笑。我说:“商店在哪里?我马上去。”他告诉我在楼下半楼。半楼即是每层楼之间的一个小房间,通常称那些半楼为一楼半等。他要我去的就是一楼半,是商店;上面的半楼层分别是:二楼半医务室;三楼半和四楼半是监纪的“办公室”。

    我跑到商店后想也没想要了10个冰激凌,还要了一包555的烟。老板也是犯人,商店虽小但货物还算很多比较全面。我去之前他正在里面看着电视,他给我拿好东西后刷了卡,然后我再拿着东西往回跑,上到二楼他们还站在那里,我很小心地笑着,走他们面前每人发了一只,结果还多了四只,值班犯拿着那四只分给我一只后出门上楼去了。这时候我再给他们派烟。努力让他们感觉着我的“成熟”。

    这时候,他们笑着问我:什么罪啊?多少年刑期啊?哪里人啊等等。当我回答我是常德人后他们都说不错啊,这里常德人混得很好啊。比如说这个大队的一把手曹大,刚才带我来的尹大等等。还有“拳王”。说我这么懂事,只要好点搞,不会吃什么亏的。我听后很感谢他们,只是依旧笑得勉强。听他们那样说,心里确实是会给我一些安慰。

    吃晚饭的时候,走来个大个子,40岁左右,一米八的个子,且浑身都结实得让人可怕。尤其可怕的地方是那张脸,活像加勒比海盗,一只眼晴天生呈黑色。这人就是当时二中队的召集,洪兵老呦。称呼一个人带老呦有三种可能:一是混的特别好,二是混的特别差,三是不好不坏但是比较没人格。他是属于第一类的。混得已经出神入化。

    “等会下去打饭知道吗?”他对我说。

    “恩。”

    “有人搞你的钱就跟我讲,知道吗?”

    “恩。”我回答着并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走,我带你去商店买点熟食,你吃饭的时候吃。”

    跟着他下楼,来到商店,他对老板说给我多拿点熟食。我很懂味的对老板说给我拿条精品。洪兵马上问我:“你拿精品做什么?”我说买给你的。他马上摇头对老板说不要拿,我不要。我及其诚恳地说你拿着吧,小意思而已。他坚决不要。并说:“下次你家里来看你了可以给我买两包烟,我收,但是现在不用。你自己留着好了。”我迷惑了,同时又对他顿生敬意。

    吃完晚饭,白天那中队值班犯走来,问我:你那条烟呢?我说已经没有一条了,刚拆了两包。他说没关系,给我拿五包来吧。我不敢怠慢,马上打开箱子给了他五包。他拿着烟哼着小调走了。

    大概八点多钟的时候,外面很吵,我们都是坐在一个组里,站起身,从窗户里看外面下边的篮球场,很多人站着队,我们知道是收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很快他们很有序的排着队伍走了上来,进中队门后就都疯狂般的向着厕所跑去。中队门那里发出的报数声特别响亮。

    我们坐着的组里开始在陆续进来人,打量着我们。一会后,值班犯来叫我们,说干部找。我们四人全都站在了中队门口,看着对面已经亮起灯的干警值班室,值班犯叫我先进去,干部谈话,他说要我喊报告。我来到门口,很洪亮的喊了声:“报告!”“进来”。我走进去,是位剃着平头的警官,他问了我一系列,也都是关于刑期和个人档案方面的问题。最后问了我句,你这里有同案吗?同案表示的是一起当时一起犯罪的伙伴称呼。我说不知道,但是有三个同案是比我早些时间送来少管所的。他问为什么会比我早送来?我说我们是一起被抓的,但是后来我取保候审了,同案他们都已经判刑了被送来了才又抓的我。他问我名字,我回答了。他听到一个名字后显得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的样子,然后叫我先出去吧,把值班犯叫进来。我退出了办公室对值班犯说,那干部叫你进去。值班犯听后马上走过去,同样在门口喊道:“报告”并在在收到“进来”的指令后才走进去。一会后他出来对我说:“张凯是你同案?”我答是。我问他也在这里吗?他告诉我说是的,并且马上就会在你们之间调走一个人,同案是不允许呆在一个中队的,说我可能会被调到其它中队去。

    这时候我看见张凯了,他看见我后也是蛮开心的样子。然后他拉着我去了他们组里,我们聊了会。

    其实我和他关系并不好。虽然是一起犯罪的,但是我真的是挺恨他,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可以说完全是被他拉下了水。每天要我去他家打牌,而我不读书我妈妈是一分钱都不会给我的,结果就几个人一伙去敲诈学生们的钱,学生们不给我们就打他。我一直以为这是敲诈勒索,被抓后才知道,这是抢劫。况且在我被取保候审后,他的妈妈到处散播说我是用钱免了罪。这事搞得满城风雨,闹得很大,结果才把我又抓了。当然我自己也是很不争气的,第一次在看守所呆了25天取保出去后勉强听妈妈的话随便去了个学校读书,但是几个月后又不读了,在外面混,打流。每天都是打架,闹事等。但是不能否认,他妈妈的行为也是导致我又再次进监房的直接或者间接原因,这都是可以原谅的,起码不关张凯的事,但是在我判刑的时候,在法庭上,我清楚的听到了法官念的证词,张凯他竟然指责我是主谋,指责我是抢劫的领导者。就是说把全部责任都推给了我。当时听法官念完后我心都凉了,心想怎么会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亏自己当初还那么信任他。

    此刻,眼前的他想必还不了解我内心想的这些吧,还对着我笑呵呵的,当然,我不会表现出我的不满的,此刻很多地方我还需要他的帮助,毕竟他比我来的早,比我熟悉这里,那么我,也对着他笑呵呵的。

    我们刚在一个床铺边坐下,进来一老头,喊着:“二毛,去帮我把衣服洗了。”只听张凯马上回答:“等下就去,我和同案聊会天。”那老头听后走过来打量着我,看他眼神便知不怀好意,我马上站起来给他装了支烟,他接过后,我给他点上火。他又看了看,然后开玩笑似的拍了张凯头一下说:等会就去洗啊。然后就走了。我问张凯,他为什么叫你二毛啊?他告诉是别人替他起的外号,这里都叫他二毛,什么来由就没有说。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没有再问,只觉得心里好笑:二毛?还差一根就三毛了。

    他告诉我这老头叫:曹老B,是外面车间厂房的生产大组长。我问:一个中队还俩个召集吗?他说召集是主管改造,生产大组长管生产,不算召集,权利仅次于召集。他说他就是被曹老B带着的小弟,专门帮他洗碗洗衣,就可以不用完成太多劳动了。曹老B会罩着他。我说那你混得还好哦,他说不行啊,只是别人知道我wWw.是曹老B带的人就不会为难我了而已。我告诉他,先监房那位加勒比海盗对我很好,他说那不是好,他对任何新下队的犯人都是那样的,比较有原则。何况他兄弟好像都是千万富翁,关系特别硬也有钱,他完全不需要别人的,看不上。我又问,你们收工怎么这么早?他告诉我二中队是专门的缝盘中队,做得很快的,基本每天八点就收工了。三中队和四中队是专门拉机,会比较晚。他们两中队拉出的片再发到二中队缝盘,缝好了再发给一中队进行一系列质检。所以说二中队和一中队都是会比较轻松的,只是对眼晴损害特别大,基本上都被搞成了近视眼。三中队和四中队做事就特别累,想死。他说我们是同案是不能呆一个中队的,你可千万别被调去四中队了。我问为什么?他告诉我每天在厂房都可以听到四中队犯人的惨叫声,上个月干警调整,四中队新换了个中队长,叫白云,真变态,拿犯人不当人打的,整天拿着个皮鞭在车间走来走去,就是组长他都是经常给耳光,只为了生产搞上去和显威风,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我听他说着,心里麻麻地,想着,千万别把我调去四中队啊!

    可是很多事你不想的,偏偏命运就对着你干了,两天后我真被调去了四中队。也就是在四中队开始了我八年的铁窗岁月。

    晚上点名睡觉前,曹老B来通知我们四个“新口子”,说除了我,其他三个明天都出工。

    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明天不用出工呢?我说可能是要调中队吧。心里忧郁着,想着张凯跟我介绍的四中队……。

    下期精彩继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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